祖孙二人都食不果腹,他虽然为了活下去坑蒙拐骗的事儿都干过,可他不愿意因为自己让那位慈祥的李奶奶再增添负担。
可李奶奶也是个性子执拗的,她得空时会跑去县里找他,经常给他带去一些野菜糊糊,或是她自个都舍不得吃的野果子。
一来二去,他向李奶奶打开了心扉。
不在县里坑蒙拐骗混饭吃的时候,他就去李奶奶家帮忙干活,帮忙带李梨。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跟住在隔壁的李东风、李父认识。
李父对他也好,打了肉会送点肉食过来给他们祖孙三人解解馋。
一开始李东风那小子看到李奶奶跟李梨对他好,时常过来找他干架,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打着打着就成了好兄弟。
或许是从李父离世,留下李东风跟他们祖孙三人一起生活后,两人的感情才变得越来越好的。
自李父意外身亡,李奶奶一个人带着他们三个孩子,日子过得更加艰苦了。
他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只能更加拼命地到处收刮食物,做农活,想法子赚钱。
彼时他已经在县里混了几年,他坑蒙拐骗的名声已经在县里大噪,他继续用坑蒙拐骗的法子也赚不到什么钱了。
就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李母出现了。
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孟氏随着黄氏等人一起回到李家村。
一个随着夫家人回乡的寡妇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孟氏不仅被夫家人传谣言说她克夫,各种关于她的谣言咒骂更是从不间断。
她整日还有干不完的农活、脏活、累活,光是这样还不够,她还要进山打野。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命中注定有缘分,他进山打野时,总是时不时能遇到她,有时山上的路不好走,他还帮她开过路,指过路。
她看他可怜,也时常从她采摘到为数不多的野菜菌子匀一些给他带回去。
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稔起来,有次李奶奶染了风寒,断断续续病了近半个月。
他们没钱给李奶奶治病,他没办法只能在街上偷钱,因为技术烂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差点被人打死。
是孟氏替他求情,还赔了些钱给人家,那汉子才放过他。
她还特意去山上给李奶奶挖了些草药送过来,最终治好了李奶奶的病。
原本这些事就此掀过了,可她替自己赔钱的事不知道怎么地传了出去,黄氏、刘氏、卢氏三人便跟李母闹腾了起来。
他当时不在村里,不知道详情,待他回来时听别人说,孟氏说他是她的义子,她的私房钱爱给谁给谁。
最后李家人找了借口将孟氏给赶了出来。
彼时,李家还有个孙子,再者李武、李达两房人在黄氏面前诋毁李虎,李虎也一并给赶了出来。
还是老李头看他们孤儿寡母可怜,给他们找了间破破烂烂的院子给他们先住着。
都这样了,被扫地出门的孟氏还来找他,说要收养他。
他们两个孤儿寡母的,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说要收养他。
当然啦,他没同意给孟氏当养子。
不过他与孟氏的相处,不知何时起变成了他一开始与李奶奶相处的那般,除了李奶奶家外他最常去的就是孟氏家。
又过了几年,他渐渐长大,他们兄妹三人的生活也渐渐有些好转。
因为十一二岁的他开始跟人跑商队,只可惜他第一次就出师不利,押货途中遇到山匪,不仅货没了,他们商队的人都被山匪给砍伤了。
他随意包扎伤口后,跑回村里,谁知当夜就发起高热,人热得迷迷糊糊的。
李奶奶给吓坏了,让李梨赶紧去找孟氏来帮忙。
最后是孟氏大半夜背着他跑去陈老头医馆医治。
到现在他还记得,孟氏用瘦弱的身体背着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带着哭腔,骂他在外面混,骂他不爱惜自个的身子,骂他不让她省心……诸如此类的话。
最后骂着骂着,开始念叨着给他做什么好吃的补补身子,说什么回家后给他宰了老母鸡,上山给他挖点补血的药……
那溢满焦急担忧的哭腔,顺着轻柔的夜风灌入他耳朵,让他眼眶发热,一声“娘”从他喉间溢了出来。
也是那事过后,他被孟氏正式领养。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们慢慢长大,我跟东风他们跑胡市跑商队赚钱,我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
“再后来,我就娶了你这么好的媳妇儿。”
他捏了捏小姑娘红彤彤的鼻子,吊儿郎当笑道:“老子以前过得不好,那是因为老子前半辈子就把这辈子的霉运给走完了。”
“以前不走完霉运,老子哪能赚得到钱,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儿?”
“媳妇儿,往后咱们都要走大运啦!”
“嗯。”苏笙婉吸了吸鼻子,脆声附和道:“往后福禄寿全都等着咱们,咱们都要好好的。”
“那不哭了?”李铮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他滴个娘咧,终于把这小祖宗给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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