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智陨落后,天堑和地缝纷纷弥合,大锤也消失不见,折扇安静地躺在公孙智的脚边。四水婵终于摆脱束缚,正要过来看,从田汀辰身上撺出多道华彩的之光,妖兽之身隐隐浮现,正是那凤凰。

    此时的田汀辰,只剩一滩碎肉的血污,惨不忍睹。能有一丝气息,已经是老天开眼。凤凰无奈地摇摇头,用彩雾把他捧起,小心放在背上,腾云驾雾,穿壁而过,不知去向。

    四水婵呆呆看着,脸上满是泪痕:“那是什么……无妨……看它并没有恶意,能救回田公子,是最好的……”

    凤凰乃兽界天灵,是唯一生活在低级界面里、可堪仙人一级的生灵。自从哀真人死后,灭魂血印的效力逐渐消去,凤凰从缚灵杖中苏醒,由于被镇压千万年,恢复真身并非朝夕的功夫,过程可能会持续两到三年,所以只能耐心等待。它虽在岩洞空间里,但能观察到田汀辰的一举一动,可惜恢复修为和精神较为缓慢,到田汀辰和白圣天一战,才刚刚可以将声音传出岩洞空间。

    它本想等可以离开岩洞空间,再和田汀辰做个交易。依靠田汀辰拥有的太极神光,让早点恢复自,飞回兽界。

    不料如今,田汀辰被下了咒,身体无法治疗,性命危在旦夕。

    “和他比起来,我的遭遇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凤凰痛心道。

    在天际风行不久,凤凰找到一座荒山,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把岩洞空间放出,背着田汀辰进入空间。

    “相遇一场,实在不易,我且帮你一把,之后就看你的造化了。”

    凤凰背着田汀辰的模糊血肉,张开嘴喷出红光和蓝光,两束光芒进入田汀辰体内,唤醒了重伤的魂魄,田汀辰挺住最后一口气,恢复了一点意识。

    “以你的情况,不出半日就会死亡。只有进入第三虚境,才能保住一时半刻。”凤凰立刻开口道,“我会把你送进虚境,但你不可能在虚境里呆一辈子,希望你能找到机缘,活下去,救出你的父母……”

    凤凰抖动羽翼,田汀辰感到自己全身都充盈了温暖,在真气隔绝完成后,他在心里默念第三虚境,旋即眼前一黑,再恢复意识时,已置身于茫茫荒漠。

    一般来说,副体不会因为本体的受伤而有恙,可是田汀辰的本体遭受的是毁灭性打击,刚到虚境,副体也十分吃力。田汀辰对自己生死感到茫然,面对着无边无际的黄沙,更是没有任何头绪。

    以往失败的冲境经历告诉他,这片沙漠,是走不到尽头的。沙漠中存在昼夜的变化,但天上却没有太阳和月亮,夜晚时并不寒冷,而身上会结成一些凝滴,作为水分供人生存。

    待在虚境里,可能无所作为,而离开虚境,只有死路一条。

    田汀辰在原地打坐,飞沙让身体迅速沉没,不一会儿就堆成半米小山,田汀辰一动不动,任凭黄沙堆积到自己的胸前,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练好太极神光。如果能挨过三个月,就有机会参悟那本《大零无用神功》。

    一心向诚,终日练气。

    天地之间,只有一人,忍住寂寞,放空自我,与漫漫风沙为友,听烈烈大风怒吼。

    真气将堆上头部的风沙驱散,在身体运转,维持着各项机能。二十天后,田汀辰有了一点饥饿感,要来的终须抗拒不了,干脆享受之,享受何尝不是一种痛苦。太极神光经过两次大战,化为雾液一次,帮助抗锤一次,已所剩无几,如今又被逼到走投无路。为了生存,太极神光从田汀辰本身真气中撕裂出来,在丹田打转,而不止息。

    一个月后,太极神光开始吞吐真气,进多出少,田汀辰有了念想,培育出更多真气,供给太极神光。太极神光吸收了无数真气,仍不见增长,继续打转、吞吐、金光闪闪。

    四十天后,肚子饥饿演变成革命,不能再选择无视,胃里泛着酸水,空空地憋下去,无论你做什么,它都要参上一脚,各种绞痛,引你注意。田汀辰无能为力,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把太极神光调到胃里。太极神光吐息之间,胃里竟好受了一些。

    两个月后,田汀辰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肉”的触感了。稍一动弹,就能听到骨头的摩擦声,田汀辰再一移动,骨头之间保持着粘合,轻松移位。田汀辰尝试性地把所有骨头都打错,自己仿佛提线木偶,只是强迫连接着的物品。渐渐地他发现,骨骼之间的磨动也能产生真气,正好可以补充太极神光的需求。反正自己是将死之人,各种奇异的事都试一遍也无妨。

    两个半月后,他饿得眼冒金星,在绝望中吞食起沙子——实在难以下咽!沙子刚进胃里,胃还不领情,把沙子自己顶了出去,田汀辰吐出一口颗粒粗糙的黄沙,眼泪流淌不已。拒绝了沙子的胃终于平静了一些,饿感消失很多,好像在告诉田汀辰,我不兴风作浪了,你不要把那种东西吃进来。

    从此之后,田汀辰就感觉不到饿了。

    “难道消除饥饿感的关键,是这黄沙?”田汀辰惊喜地说道。

    三个月后,没有饥饿折磨的田汀辰欣喜若狂地翻开了《大零无用神功》。

    “凡是修炼大零无用神功者,必须先三个月不吃饭。”第一页只有这一句。

    “凡是修炼大零无用神功者,必须一页一页往后看,不得提前或跳跃阅读。”第二页也只有一句话。

    “凡是修炼大零无用神功者,必须自断筋脉,最好全身性骨粉碎。”第三页的内容让田汀辰哑口无言。

    怪不得白圣天不把这本书当回事,这功法压根就不会有人练吧?

    自己的本体倒是十分符合这本神功的要求,不过现在是在副体中,难道要自残才行?

    田汀辰把身边的小堆黄沙打开,整个人趴在沙土上,把《大零无用神功》放在前面,下巴嗑在书页上。“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功法!”田汀辰一咬牙,竟然自断筋脉!

    骨节全部错开,露出黏合的骨皮,他也不管不顾,直接把这些骨皮切断,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自残伤体之后,终于达到了神功的条件。头部以下已经没有知觉的田汀辰,用嘴叼住书页,翻到了下一页。

    “有能力翻到此页者,可喜可贺!”本页结束,进入下一页。

    “请用真气将身体修补至最初形态。”

    不管有没有用,有何用,田汀辰都照做了。然而,《大零无用神功》的下一页,并没有让人失望。

    “请重复第三页和第五页十遍。”

    ……

    五天后,田汀辰终于在克服了撕书冲动无数加一次后,完成了书页上的指导。十次自残,再用真气修补,要不是自己毅力超凡,恒心不倒,早就畏惧痛苦,止步不前了!

    田汀辰翻出下一页:“凡是修炼大零无用神功者,必须清晰掌握自己的身体。”

    这句话读得拗口,怎样才算清晰掌握?还好在书页下方,有一张人体图,其中骨骼筋络、器官血管,应有尽有。按照图片,田汀辰从百汇穴开始,慢慢探索自己的身体,一天一夜后,总算到达了小指关节。闭上双眼,全身的透析图在脑海中浮现,为了做到清晰,他又根据记忆,再探一遍,把身体构造背得滚瓜烂熟,才进行到下一页。

    “请再重复第六页的内容十次,最后一次可不用修复身体。”

    ……

    田汀辰累感不爱,既然练到这个份上,那就继续吧,反正这书还没把人整死,应该欣慰不是?

    第八次自残以后修复后,田汀辰全身有了一种飘飘然的不真实感,好像零散的躯体已是习惯,精神恍惚,看不清周围景物,连黄沙入眼,也不想去摘。浑浑噩噩,噩噩浑浑,自残时趴在地上,修复后也不想动,如一滩烂泥。

    “第九次……”

    拆骨之后,精神更加不济,天灵盖隐隐作痛,有什么想要冲出去,胸腔里闷着一股气,头晕目眩,干咳欲呕,身体有被抽空的无力。运转真气,真气懒懒散散,动作迟缓。

    把受伤的身体修复之后,田汀辰沉沉睡去。

    翌日,依旧没有力气,田汀辰目视着前方的书页,疑问重重。经过此神功的洗涤,自己愣是从一个健康的人变得病怏怏,是不是中了写书人的诡计?

    还好,自己是死亡线边缘的人,再怎么倒霉,至多一死。他凭着坚毅的精神力,再次抽骨扒髓,承受筋脉尽断之苦,待到废人一个,眼前朦胧不可视物,冲在头顶的东西终于打破囚笼,走出身体,畅快无比。

    咦?这不是我吗?

    为什么自己在看着自己?

    田汀辰往上看,上空的东西也在看着自己,两者对视,同时传来心悸。

    和蓝色的元神不同,那个东西有着太阳的颜色,若有似无,呈一小团,自身的静止状态时也是上下浮动。田汀辰赶紧翻到下一页,书上明白地写着:恭喜你,已经学会灵魂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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