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五灵宗内,钱潮的庭院之中。



    五个人聚齐了,凑在一起说着近来发生的事情。



    其实昨日汤萍就来找过钱潮,这一次是钱潮在瑞轩镇上呆得时间最久的一次,林涧与上官泓各怀心思的要在外面除掉对方的那件事他没有赶上,是汤萍带着几个同伴还有宗内弟子解决的,汤萍已经习惯了有什么事情都找钱潮出主意,但当时他不在宗内,她就只能自己顶上去了,为此昨日汤萍是想来找钱潮抱怨一通,不过她推开院门之后就看见了一身素袍的钱潮,马上就明白庄先生出事了,询问之后果然如此,她见钱潮还在为庄先生的逝去而伤心不已,便留下来与他说话,纾解他的心情,然后在今日便将几个同伴都唤来了。



    一边饮着茶,钱潮将庄先生去世先后发生的事情都与自己的几个伙伴说了。



    陆平川最先开口道:



    “唉,我觉得这位庄先生活得也挺憋屈的,被那些人害得大老远跑到咱们中洲来躲着,末了自己辛苦弄出的的法子还让那些害过他的人拿去了,哼,要是换了我,说什么也不给那些家伙,就让他们在那什么暗潮中死个精光才好,就不该给他们!”



    彦煊则说道:



    “终究瀛洲是庄先生的故乡,就算庄先生回不去,肯定也不愿瀛洲毁在暗潮之中,不过我倒是好奇,这暗潮究竟是什么,那些怪物真那么可怕吗?”



    钱潮取出一张纸来,上面画着一个人形的怪物,说道:



    “亦茗轩的包掌柜见过公羊秀山带过来的一具怪物的尸体,据说是暗潮之中那些怪物的一个首领,为了杀它,瀛洲公羊氏折损了好几个元婴级别的人物,我没有亲眼见那怪物尸体,这是根据包掌柜所说我自己画出来的,还让他看了看,大差不差,就是这个样子,据包掌柜所说的,这家伙的身高与陆兄发动他的巨灵之体时差不多。”



    几个人都凑过去好奇的看着那张纸。



    李简问道:



    “钱兄弟,这暗潮到底是怎么回事,瀛洲的修士为什么会招惹上它们呢?”



    “对呀,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汤萍也说道。



    钱潮说道:



    “听包掌柜说公羊秀山在那天只说了瀛洲连番遭遇暗潮损失惨重,但原因他一直未说明,而在我看来,很可能是瀛洲派出去寻找可以让他们立足的土地时,在极远之处的什么地方或是得到了什么,或是抢夺了什么,又或者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这才激怒了暗潮之中的那些怪物,最终为瀛洲招来了灾祸,否则无缘无故的,为什么那些怪物要接连的入侵瀛洲呢?嗯,我总觉得不应该仅仅是因为他们做过什么才招致的仇恨,很可能是入侵瀛洲的那些怪物想着要把什么东西重新夺回去也未可知。”



    汤萍点头,对钱潮的这个推测表示认同。



    “哼,一定是那些贪心的家伙给自己招来的灾祸,自己打不过又不愿把东西还给人家这才来找庄先生的。”陆平川说道。



    彦煊有些担心的说道:



    “万一……庄先生的苦仙之法也不能帮着他们对抗暗潮,那将来他们在抵挡不住的时候真的会入侵咱们中洲吗?又或者如那个公羊秀山所威胁的那样,他要把暗潮引导中洲来?”



    “假如我的猜测是真的,”钱潮说道“那公羊秀山的威胁就很难成立,是在唬人而已,若他们真的从极远之地得到了什么无价的宝物,那东西宝贵到他们不惜让瀛洲蒙受劫难也要将其留在手中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冒险将其带到中洲来,一来那些怪物是冲着那个东西而不是瀛洲,就算他们能占据中洲,那些怪物也会尾随而至,情形几乎没有发生变化;二来如果他们第三次入侵中洲,那无非是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强敌,殊为不智,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最后破釜沉舟的入侵中洲,也未见得就一定能得手,真若他们发动了入侵又失败了,那对瀛洲修士而言则面临的就是绝境。”



    最后钱潮说道:



    “我总觉得我的推测没有错。”



    “可是”李简说道“他们已经得到了庄先生的苦仙之法,不是说这法子能让瀛洲修士突破血脉的限制变得强大起来吗?”



    “不错,是这样,但是得到那个法子的只有瀛洲公羊氏与庄氏两家而已,我不认为公羊氏与庄氏会将苦仙之法分享给其他的瀛洲五姓,哼,包掌柜评价过瀛洲七姓,不过是贪婪与更贪婪而已,之前他们为了阻止苦仙之法在瀛洲流传开不惜杀了许多人,还把庄先生逼走,就是因为苦仙之法对他们而言有很大的威胁,这样的东西若是流传出去,他们必然不安心,所以就算公羊秀山与庄谐回去了,也一定是悄无声息的各自在自家之内找人传授,暗潮之前先图自保,然后在说其他。”



    汤萍说道:



    “我还是觉得宗内的长老和祖师们将苦仙之法给公羊秀山有些草率了,他们有了那个法子,就算各自私藏,也一定会让瀛洲修士的整体实力更加强大起来,万一他们击败了暗潮,会不会凭借着苦仙之法带来的好处卷土重来,将来会在某个时候再次打中洲的主意呢?”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陆平川也附和道。



    “但凡咱们能想到的,宗内的长老还有玉壶山上的祖师自然也能想到,”钱潮说道“首先一点,庄先生的苦仙之法其实并不是对所有的瀛洲修士都有效,比如包掌柜,他自己说庄先生曾经给他详细的解说过苦仙之法,但限于天资不够聪慧因此他一直无法彻底的领悟,因此修为基本上就止步于结丹这一层了,今后也不会再有更大的起色,但对包掌柜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好处了。而在瀛洲时,庄先生曾经找过一些人传授此法,都是如庄先生一样‘仙人血脉’驳杂不纯的人,要悟透苦仙之法需要的不是血脉纯否而是天资如何,那些人中十人不过一二人才能真正领悟而已,而这一二人若能顺利的成长起来的话,就能成为与公羊秀山匹敌的人物,别小看这十之一二人的比例,放在瀛洲那些血脉驳杂的修士之中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足以让统治瀛洲的七姓胆寒,所以瀛洲七姓必须要将这个法子毁掉,因此那些受过庄先生传授的人都被杀了,不管他们是否悟透了苦仙之法,包掌柜说七姓那次在瀛洲掀起的是一场腥风血雨,他们宁肯杀错也不愿放过一人,足见他们对苦仙之法的畏惧。”



    然后钱潮用手指点了点桌案上众人看过的那张怪物的画像,说道:



    “第二点更为重要,看看这张画像,大家觉得这是修士吗?”



    “这……”



    几个人的目光又看向了那张纸。



    “不是说这是暗潮中入侵瀛洲的怪物吗?”李简说道。



    “不错,公羊秀山就是以怪物来称呼这东西,不知为何物,不知其名,不知其由来,也不知其目的,对其一无所知,才只能以怪物呼之,听包掌柜说,公羊秀山的修为放在咱们五灵宗绝对是元婴级别的厉害人物,他又是瀛洲七姓中最强的公羊氏里身份重要的长老,见识和阅历都该不凡,如此人物都要用怪物来称呼这种东西,那想来咱们玉壶山上的那些元婴祖师们或许也都没有见过这种怪物,对它也是一无所知。公羊秀山也好,瀛洲修士也罢,总归都是修士,就算公羊秀山千方百计的害过庄先生,就算他们入侵过中洲两次,不论如何,大家还都是修士,若是不想打或者打不过还可以谈,只要付出代价或者是答应什么条件,就都可以化解干戈,唯独它们……”



    钱潮说到这里又用手指点了点桌案上的画像。



    “它们是怪物,不是修士,不可理喻也无法沟通,至少在瀛洲修士看来是这样,否则若能互相交流也就不会有暗潮入侵了,它们是这世上有别于修士的另一种强大存在,这才是咱们宗内的长老与玉壶山上的祖师们所担心的,它们……非我族类,对修士而言是一大威胁,咱们宗门将那苦仙之法交给公羊秀山让他们带回去,用意不是为了帮瀛洲修士渡过难关,而是在帮助‘修士’,包掌柜说当时墨祖对公羊秀山说过,这天下要起大变故了,很可能墨祖所指的就是这件事,说不定将来这种怪物会出现的越来越多,最终很可能也会波及到中洲。”



    汤萍说道:



    “你说的道理我明白,但我还是很好奇,暗潮中入侵瀛洲的究竟是什么?”



    钱潮笑道:



    “那我怎么会知道呢,我连那怪物的尸体都没见到,而且以往读过的书籍之中也没有类似的记载,这天下总有我们修士未曾踏足过的地方,总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暗潮里的怪物就是这一类的。”



    彦煊则说道:



    “那些怪物将来会入侵中洲吗?那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钱潮又说道:



    “庄先生在临终前给我留了一封书信,在信中他将老掌柜包江托付给了我,嗯,这位老掌柜的修为放在咱们宗内那绝对是结丹的长老,可庄先生却让我在将来有能力的时候让包掌柜回到瀛洲,想一想,能去瀛洲咱们该是什么修为才行?更何况老掌柜之所以不跟着公羊秀山回去,必然是在瀛洲还有什么事情让他顾虑重重,假如我真有一天有能力不但能将包掌柜带回去还能帮他解决所有的问题,那时咱们又该是什么修为呢?还早呢,彦姐,瀛洲必然不会那么快的就垮掉,听包掌柜说起过瀛洲,那里才是真正适合修士修行的地方,在瀛洲人人都是修士,没有普通之人,足见瀛洲的灵气之丰润,假如不是因为瀛洲终有一日会向北进入极寒之海,瀛洲修士不可能舍得放弃那片地方,也不可能要以中洲来替代瀛洲让他们继续安身立命,为了他们自己的土地,瀛洲修士一定会拼死抵抗暗潮的,而且,我估计此次之后,咱们宗内的一些元婴祖师很可能会远赴瀛洲去亲眼看一看,看看暗潮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怪物究竟如何厉害,没准将来还会有中洲六宗的元婴祖师们齐至瀛洲去助战也未可知呢。”



    李简说道:



    “的确是这样,就算是暗潮现在入侵中洲,以我们的修为定然是什么都做不了,如今我们只管自己勤加修行也就是了,这样将来真有那一日,咱们才能帮上忙。”



    “不错,对我们而言,说那些还都太早,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修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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