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北狡黠地说,“女人虽然搬不动石头,砌不了长城,但是,她们干的是使男人更有力量去搬石头砌长城。”



    一阵沉寂,大家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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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北和大家走了出来,迎面看到一溜儿已然竣工的长城,鲜北抬起头看看,不禁一愣,他说,“长城就这么高吗?”



    大兄鲜东问,“你说的是高了,还是低了?”



    鲜北啧啧生叹,说,“有七、八米?这么高的城墙,两个人用一根杆子,就可以把一个人攒上去。一个城郭的围墙有多高,还不是一样能攻进城去?难道云梯还没有发明吗?不对呀,云梯是鲁班发明的,鲁班应当活跃在周敬王时代,云梯早就发明出来了啊?”



    别人不懂“米”的概念,也不知鲁班是何许人,但大体懂得他说的意思:嫌城墙太矮了,敌人很容易就能攻上去。邻人慕大叔说,“其实,在山上修着城墙,主要是防战车的,只要战车不过来,魏国就不能很快攻城掠地,进军的速度,就不能那么快。”



    鲜北像指着学生说话似的,指着慕大叔说,“你说的有道理!就是这么回事。”



    慕大叔也就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按鲜北穿越前的思维逻辑,自己应该和慕大叔的年龄仿佛,是可以搂肩搭背的那种,所以他和慕大叔说话,一点儿没有长幼之分。



    可是他的三个哥哥却不这么看,认为他们的四弟太没礼貌了:怎么着,摔一下,把脑袋摔坏了,尊长爱幼这类基本的事,都不会做了?



    但是,三个哥哥还是认为弟弟“没醒透”,也就不去指出他说话的毛病了。



    他们十几个人往山上走,每人的腰间都挂着一把长刀,人人都手握着刀柄,身子前倾,往山上爬。自己的腰间也有一柄长刀,刀柄和刀鞘制作得都很粗糙,他拔出刀来,冲着阳光晃动几下,那把刀擦拭的很亮,耀人眼目。



    他晃到了后边的一个人,那人说,“鲜北兄弟,你的刀擦得真亮啊!”



    他回头看看,见是个敦实的汉子,二十来岁的样子,就冲他笑了一下,说,“看来咱俩的关系挺好呀?你叫什么?”



    敦实汉子说,“看来你真摔得不轻,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高峰啊,想起来没?”



    鲜北敷衍着笑了一下,说,“想起来了,你是高峰,我说过你的名字太那什么了……”



    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在敷衍搪塞,他根本就没认出高峰来。



    高峰一把搂过他身边走的一个腼腆的小伙子,对鲜北说,“这个呢?这个你认识不认识?”



    鲜北当然不认识,他说,“这不是我的新娘吗?”



    大家“哄”的一声笑了。



    在两千四百四十一年后的北京,好朋友之间开这种玩笑,是司空见惯的,就是他们这些年轻教授级的,也不免拿有些女性化的同事、伙伴开开这样的玩笑,不算什么。但是,他没有去想秦简公七年有没有人开这种玩笑?



    还真有!鲜家老四鲜北,就和这个腼腆的小伙子开过这类的玩笑,倒是没有说他是自己的新娘,但说他是自己的婆娘这话说过。



    狡猾的高峰虽然也跟着大家一起笑,但他看出来,鲜北还是昏着头,没有认出来他的新娘是谁,就说,“他还能记住他的名字吗?”



    鲜北尴了一下,一咧嘴,说,“记不住……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是穿越来的,从两千多年后的一个城市里穿越来的,你们就不要考我了,就对我一一道明吧——我不知道怎么来,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只好跟你们混了,我坦诚,你们也别虚了。”



    鲜北索性站下了,把手里的刀插入刀鞘里,冲着后边的几个人伸出了手,说,“咱们认识一下吧。”



    他这是要去和他们一一握手,但是,他们那里懂得这个?



    鲜北看他们对自己的伸出的手愣眉愣眼的,才知道他们不懂两千四百四十一年后的交集礼仪。战国时期,人们怎么做呢?哦,两手交合,两个大拇指伸出来,这样,这样。



    鲜北想着,就把战国时见面揖拜的手势做了出来。众人一看,都把两手交合,大拇指伸出,向鲜北还礼,连他三个哥哥和邻人慕大叔都向鲜北还礼。



    高峰指着鲜北的“新娘”对鲜北说,“这是封济。”



    封济向鲜北揖拜,说,“四兄。”



    高峰又从身后拽过来一个机机灵灵的小子,对鲜北说,“你到慕彤家偷吃杏子,有一个打眼的,就是这位,黄灿。”



    黄灿探出头来,冲鲜北作了一个鬼脸,说,“小北兄,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鲜北说,“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是那种情况,别在意。高峰,你怎么可以对慕大叔提名道姓的?”



    “嗨,”高峰说,“我们两家是亲戚,你们叫他叔,可是,他是我姐夫。我姐是他的妾室,在家我长在他家里。”



    “哦,”鲜北明白了,他说,“那你们两家离着不远啊。”



    慕彤说,“咱们都在一个村。”



    黄灿逗着鲜北说,“咱们村叫什么你也不知道了吧?”



    高峰说,“他哪里知道,他说的话你还没明白?他不是鲜北原来的魂灵,是另外一个人的附体鲜北了。”



    大兄鲜东呵斥高峰,“胡说!”



    高峰指着鲜北说,“你问他,是也不是?”



    鲜北一看大兄带有三分气,就说了一个饸烙话,他说,“也是,也不是,我就是鲜北,还能是谁呢,只是摔那一下子,把头震了一下子,把什么都忘了而已。真的,咱们村叫什么?”



    高峰说,“叫五家洼村。咱们村在一个山洼里,有五大姓,鲜、高、黄、封、慕,就这五姓,没有第六个姓。”



    鲜北移过头去看看队伍后边的两个小子说,“那两位是谁家的?”



    “啊,你说他们俩呀,”高峰说,“那个戴头冠的是黄灿的哑巴叔叔,别人说话能听到,但学不出来,只会哇啦哇啦地哇啦;另一个叫慕智,是我姐夫的亲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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