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豫希依然涨红着脸,不过这回倒是动作迅速多了,快步出了炼丹室。

    摸出张急行符拍在身上,如同一阵白色的旋风,朝玉女峰的方向刮去。

    不到一刻钟,一盛颜仙姿,神清骨秀,身轻如燕,瞧着外貌不过二十多岁,衣着华贵的白衣女修,太玄门七大元婴长老之一的摇光道君,脚踏祥云飞快地落在了卧龙峰。

    冲洞府的方向喊道:“赤阳!”

    赤阳真人火速冲出炼丹室,瞧见来人连忙招手:“摇光师兄,你快进来,你瞧着这两丫头,可是被人使用了禁丹?在太玄门居然会发生这种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又朝刚赶回的何豫希吼道:“你去把这事禀告掌门,让他务必查出凶手,送到行戒堂去惩治,必须严惩不殆,否则老夫不会罢休!”

    “明白!”何豫希忙应了,转身匆匆忙忙又走了。

    摇光道君先查看了兰草脸部的抓上,重重叹了口气:“居然用的消魂蚀骨散,太恶毒了,这恢复起来得难,抓伤太过严重!”接着,她又查看了余锦年的身上的伤:“这个倒是有些毅力,这么难挨的禁丹,比蛊毒还要痛痒,她居然没一点抓伤,看样子才不过十六七,应该比较有前途,将来筑基了,让她做我徒儿!”

    赤阳真人已对余锦年使用了催眠术,免得她醒着还得受疼受痒,还不如不醒!

    他更没想到这个十万火急的时刻,居然还有人想同他争徒儿,还是他请来的人,这都是什么事?立马火气上来了,气的哼道:“不行,这是老夫选的徒儿,老夫去的时候她自己捆了手脚死忍着的,要是没这点用老夫要她干什么,再说她大比得了第一,也只能在金丹长老中选,师兄还是死了心,快想法子救人,怎么医治好她们才是正事情!”

    “这是当然,这类东西应该很少有人炼制,为何会出现在太玄门?”摇光道君疑惑重重,听赤阳真人一说,收徒的事就没再提,门规是不能随便被打破的,否则还有何规矩可言?

    两人联手,在炼丹室内呆了五日,还未出来。

    可想而知,需要一金丹后期真人,一元婴道君联手解毒,几日都出不了洞府那岂是普通的毒丹?

    太清峰,行戒堂,三清祖师前……

    云霄真人板着那张棺材脸,冷冰冰地质问韩玥婷:“你蓄意谋害门内弟子,可是实情?”

    “弟子虽然爱骂人,有时候恨不得揍人,恨不得揍了人那怕被罚去丛林砍伐灵木,心里还能舒坦些。弟子从未有过害人之心,还请长老明鉴,不要随便冤枉了好人。”韩玥婷不卑不吭地回道,一点也不惧怕云霄真人,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从来没做过亏心事,谁来她都不怕。

    玄冰真人大步上前,盯着韩玥婷冷冷道了句:“容不得你狡辩,姓余的女弟子余锦年,连同她的杂役兰草,不是被你毒害的,你那晚从她们的洞府出来作何解释?你那晚去她们洞府做什么?”

    韩玥婷瞪大双眼,她简直要疯了,这都是些什么鬼事。

    她一点都不知道,就被莫名其妙带来质问,好像她是十恶不赦的混球?

    一时失去理智,起身大吼:“弟子明明在洞府睡觉,睡的正香,莫名其妙就被几位长老派人带到了行戒堂,这审了也有五日了,弟子已经说了无数遍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还问还问?

    长老们可是太玄门的脸面,是太玄门的公平正义的象征,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治弟子的罪,余师妹被人害了怎么可能,她不害人是她心底善良,不愿意作恶。

    否则那些到她洞府前辱骂的,没一个是她的对手。余师妹现在人在哪儿,弟子要去见她,看望她。”

    “她伤势不轻,到现在还躺在卧龙峰……”秋月真人无奈地看着韩玥婷,所有的疑点现在都落在她身上,她们现在的审问,也是按照常规必须执行的。

    如果不是她,那么会是谁,为何查不出疑点?

    “秋长老,弟子的为人您还不清楚么,弟子又没疯怎么可能害余师妹,她是弟子最好的朋友,弟子就算要害人,也是害死那个不要脸的马钟倩,绝地不可能害余师妹。”韩玥婷口不择言。

    “信口雌黄!”玄冰真人板着脸,一声历斥:“有弟子亲眼瞧见你从她们洞府出来,刚好是事发后不到半刻钟内,大摇大摆往你洞府走回。那晚除了赤阳长老外,也只有你去过她们洞府,她们两人就立刻出事,你绝对难逃干系!”

    “是吗,就凭这个就断定弟子害了余师妹?”韩玥婷大声冷笑:“哈哈哈,弟子不服,那马钟倩在那之前一天,还去过弟子的洞府呢,要说害余师妹的人一定是马钟倩,她早看余师妹不顺眼了,你们为什么不找她,行戒堂在弟子心里是十分神圣的,弟子愿意起心魔誓言证明弟子的清白,请你们不要让真凶逍遥法外,让弟子寒了心。”

    她几个箭步冲到三清祖师面前,跪倒在地,竖起纤纤五指,神色坦然:“弟子韩玥婷在此起誓,弟子从未有害过余师妹之心,如有谎言愿遭天谴,即便渡劫时魂飞魄散,从此消失在天地间也在所不惜!”

    三位长老齐齐愣住,这样的誓言,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不可谓不狠毒!

    凡事修士的心魔誓言,只要脱口而出,自会被天道规则自动记录的,凡是将来同心魔誓言不否的,不用别人去惩罚,自会遭受严重惩罚。这就是修士修仙不同于凡人之处,有时候违心大逆不道不可饶恕的谎言,是绝对轻易说不得!

    真没瞧出来,这姓韩的女弟子,同那姓余的女弟子倒是有的一拼,性子太直,上次就是那姓余的女弟子在这里立誓,用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难怪据说这两人很要好,就是一个脾气。

    秋月真人不觉皱眉,她为难了,虽说她同韩玥婷的关系也不一般,也绝对不能随便袒护她。

    否则行戒堂的威严何在,往后如何在众弟子心中立足?

    她缓缓移步,走到面对三清师祖起完心魔誓言的韩玥婷面前,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你口中所言的马钟倩,的确同你们有过几次大摩擦,也是我们重点的调查对象,但那晚她有不再场的证据,当晚有几个紫霞峰的弟子同她在一起,她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什么?”韩玥婷一下懵了。

    这姓马的死女人,一次比一次心计深,更难对付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背了这黑锅,却让那死女人逍遥法外,看她们的笑话,绝对不能。

    ……

    余锦年细密的眼睫轻轻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眼眸。

    屋顶是陌生的,一时不知身在哪儿,视线偏移到一旁,瞧见坐在一旁守着她的人,居然是何豫希?

    她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你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何豫希瞧她醒了,一时慌乱腾地站了起来。

    余锦年这时已经想起,她难受时给赤阳真人发了传音符,这里有可能是卧龙峰。

    一只胳膊撑在床上,想要坐起来:“兰草呢,师父呢?”

    “哎呦!”一不小心碰到了伤痛的那只胳膊,惨叫一声,只好又躺了回去。

    她记得身上的道袍被那毒丹给毁了,身上穿的衣服却是一件女式道袍,不是她的,也不是外门弟子能穿的,再次撑身坐起,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师父说了,怕你睡着的时候乱抓蹭到伤口,师父现在去给兰草换药,就让我守着你,你放心。”余锦年没醒时,何豫希还不觉得尴尬,她一醒来室内就两人,总觉得不合适,他就不淡定了,脸又开始发热。

    余锦年那有心思注意他的异样,盯着何豫希逐渐变红的脸,莫名其妙地问:“你让我放心什么,兰草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怎么能放心?”

    何豫希的唇动了动,最后闭着眼睛道:“我,我现在没那个心思了,兰草也没事,你往后就是我的师妹,我们只能是师兄妹,你最好还是再躺会儿,起来走动会摩擦到伤口,那个不太好。”

    说完,何豫希伸手帮余锦年盖回被子,死死地压住被子,不让余锦年动弹。

    余锦年终于明白何豫希说的放心,是什么意思,连忙道:“你本来就是我师兄,做师兄妹也挺好的,至少我们以后还可以交流炼丹术,对我们都有好处。”

    再说,她和同何豫希根本不合适,性格都不和,更是对他没那方面的感觉。

    废话要是有感觉,那里还轮到那个混账?

    赶紧收回心思,现在也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推着被子:“我没那么脆弱,师兄你放开,我要去见兰草。”

    何豫希拗不过她,最终是被余锦年得逞下了床,她嗓音干涩,却是坚持问:“兰草现在在哪儿,你别骗我,也许你们根本没救兰草,我不怪你们,让我回去。”

    “住嘴,老夫不救那个小丫头,她现在早都没了,你们只能阴阳相隔。”赤阳真人从外头迈着大步走了进来,瞅了余锦年一眼,便唉声叹气继续道:“那小丫头那张脸,估计得很长时间才恢复,这还是有摇光师兄帮忙,否则那丫头的脸再耽搁下去,就彻底毁了,真真造孽!”

    “兰草在哪儿,我要过去瞧瞧!”余锦年现在谁的话都不信,韩玥婷的作为让她受了打击,本能排除对旁人的信任,她必须自己验证。

    “臭丫头,你们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在自己洞府都能让人给害了,可知是谁害的你们,老夫这就去找那混球算账,老夫的徒儿也敢惹?”

    “我不知道。”余锦年立刻僵在了原地。

    整个人都沉默了,逃避性地闭上双眸,不愿意这么快面对这个话题。

    她不愿意相信,她和韩玥婷对酒当歌的日子,是那么的美好,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一场阴谋,只为让她放松警惕的阴谋。

    很快,她蹭地又睁开眼睛,现在根本不是感伤的时候,还是去隔壁见到了兰草。

    她的心隐隐地揪痛起来,这小丫头的脸上,身上,都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无声无息地躺着,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鼻子,耳朵在外。这丫头跟着她,一直以来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她却给她带来这样的灾难?

    她自责,愧疚,没保护好她。

    要是那时她坚持不带兰草来太玄门,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天心镯里的小心,也在默默垂泪,她也很喜欢兰草的,兰草会给她做好看的衣服,虽然现在脾气越来越坏,跟了姐姐学的,但是心底是善良的,为什么好人都要被坏人欺负呢?

    捏紧小拳头,气恼地传音给余锦年:“姐姐,你一定要找到真相,不能让那坏人逍遥法外,让坏人去死。”

    “我会的。”余锦年缓缓地,放开握着兰草的手。

    她站起身,心中的怒火腾地上升,不行,不行,拼命地吸气,做了各种心理暗示,才压制住愤怒的情绪。紧紧地抿起双唇,袖中的双拳握紧,她一定要查清真相,要给兰草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绝对不能稀里糊涂应付了事,那根本不是她余锦年的为人风格。

    “韩师姐现在在那里,可是在行戒堂,我要去。”余锦年对赤阳真人师徒道。

    “臭丫头,你现在还行动不便,还是老夫陪着你一起去。”赤阳真人也是见过韩玥婷的,那晚他在臭丫头的洞府,瞧着他们一堆人在外头有说有笑,那种氛围不像是假的,假的不会装的那么自然。

    他琢磨着,这事总透着股古怪劲儿?

    “余师妹,你的伤好了么?”韩玥婷一看到余锦年的身影,马上咋呼又担心地问。

    余锦年神色淡然地望着了她一眼,没做声,被赤阳真人扶着迈进了行戒堂。

    她面向三大长老,不顾虚弱的身体,硬是屈膝行了一礼:“各位长老,这次被害的是弟子,弟子有话要问韩师姐,请给弟子个机会,不知可否?”

    “你问吧!”秋月真人最先开了口。

    玄冰,云霄两位真人,自然也没意见,真相只会越辨越明。这姓韩的弟子已经起了心魔誓言,她的嫌疑虽然还存在,却不如最初的那么肯定了,也许还有帮凶。

    余锦年这才面向韩玥婷,走向她,深深吸了口气,眸底有着淡淡的忧伤:“韩师姐,我们一直以来,关系如何?”

    韩玥婷真的快疯了,她在这儿早都呆不下去了,这一个个长老都是一张死人脸,想从她嘴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可是她没干那事,她怎么答复?

    不解地望着余锦年,难道连余师妹也不相信她,怀疑是她下的手?

    如果余师妹都不相信她,还会有谁相信她?

    她眸中充满焦虑,急的红了眼眶,万分些沮丧地回道:“我们不是一直很好吗,你今儿是怎么了?他们都说是我害的你,那晚事发是我从你洞府走出去的,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你说咱们两人要是用俗世的称呼,也算得上手帕交了吧,我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余锦年仍是沉默以对,双手蜷在袖中。

    她视线却紧紧地盯着韩玥婷的眼睛,一刻也没放松。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如果人在撒谎的过程中,她的眼神即便看着对方,也会不由自主地游离,闪烁,瞳孔会膨胀,眨眼的次数也会增多,眼神接触反常的变多,或者变少,也有的会经常摸鼻子,或者清清嗓子,有些人的耳根还会动弹,这都是心虚的征兆。

    而韩玥婷一点这样的症状都没有,她面容松弛下来,不复方才那么紧绷绷的,她不该怀疑韩玥婷,该信任她才对,但是当时的事情太过奇怪。

    韩玥婷见余锦年又不理她,半天不言语,更是急的要命:“你不会以为我还在惦记着秦师兄吧,他那种人就算我在他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就算我拔剑自刎,就算我脱光了一丝不挂地蹦跶,估计他也眼皮子不眨一下,只因为那个人不是你,你说我为了他那个冷冰冰的模样,我值得失去你这个好朋友么,我不是已经祝福你们了么?”

    余锦年袖中蜷着的手伸直,重新盯着韩玥婷的眼睛,挤出了丝淡淡的笑容:“我也不相信是你,最不愿意相信下手的人会是你呀韩师姐,我真的是把你当朋友,但是这是奇了怪了,你那天对我的态度很奇怪,很多残忍的话,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真的很让我伤心,当时我的心都凉透了。最难过的还是兰草被毁容了,她已经很可怜了,硬是要跟着我来太玄门,但是资质有些差,只能做了太玄门的杂役。”

    她轻轻一叹,接着又道:“说好听点是杂役弟子,到现在兰草成天还只能穿着灰扑扑的道袍。花样年华的女孩儿,成日穿成那样,我每每瞧着心头都不是滋味,只能鼓励她用心修炼,争取早日摆脱那样尴尬的身份。她已经够惨了,现在容貌还被人给毁了,就算有摇光道君倾力相救,也需要很多日子才能恢复,她醒来后,我如何面对她,我如何对得起兰草对我的信任?”

    韩玥婷听完大惊失色,激动地抓住余锦年的手:“该死的,一定是马钟倩那死女人,那死女人那晚同我吵了一架,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我醒来时是在自己床上躺着,没多久就被带到这儿了,你说她是不是借刀杀人,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让我们必须不信任,互相残杀?”

    ------题外话------

    担心妞们误会以为出了bug,摇光道君是女子,赤阳真人叫师兄也没错,师兄并不仅仅是对男子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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