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并不留恋这烟花之地,所以并不惧死。”南笙很快恢复凌然赴死的神情,但看了看孙亮的坚决,又望了望另外两名美姬的害怕和祈求,似乎长吁一口气,柔声道:“姐妹确是无辜的。”



    孙亮见南笙准备松口,命令两名沮丧的美姬道:“你二人会奏乐的奏乐,不会奏乐的与鲍小将军喝酒欢乐。”



    孙亮之意,自然是要表现这间房间依旧在纵娱欢乐。



    片刻后,南笙姑娘缓缓道:“奴本名陆笙。”



    孙亮立马接话道:“晋王之后,洛阳陆家?”



    “正是”南笙轻轻点头,愁绪骤然涌上眉头,继续道:“不过家父这支家势已衰落,人丁不旺,数代单传,如今家里也只有一子。家父凭真本事也谋得锦衣卫千户之职,但长弟陆箫却是纨绔好色,长期流连于烟花柳巷,当然家教很严,陆箫也并未做过什么坏事,甚至有些软弱。但某日却因一青楼女子惹上了鸿胪寺少卿陈朝新,阁下应见过,就是那日语言轻佻的青袍使臣,当时只是个礼部员外郎。他官职不算高,父亲确是侯爷,还是兵部尚书。”



    孙亮仔细回忆起当时之事,喃喃道:“怪不得陈朝新在正卿面前也肆无忌惮的说话。”



    “然后呢?”姜莫示意继续。



    “期间定然是陈朝新的阴谋,长弟软弱定不会因为青楼女子和陈朝新撕破脸,但陈朝新硬说那名女子已是陈家的赎走的小妾,什么夺妻之仇,要长弟把我嫁给他做妾...才肯放过我们陆家...”南笙说到此处,不禁落泪。



    姜莫皱了皱眉头,递过自己的手帕,“慢慢说。”



    “陆箫先是只给我说了,并未告知家父,希望奴能主动嫁给陈朝新。奴觉得此事重大,家父当值几日未在家,便告知了宗族族长,陆氏宗族也是有能力摆平这等事的,却把奴羞辱了一番,事后还告知父亲说陆箫为了奴能嫁入侯府如何如何。家父回府后听闻此事,并不相信奴会有什么出阁的行为,自然严厉教训了陆箫,禁足在家。谁知陈朝新真给父亲安了个玩忽职守的罪,被抓进昭狱了。陆箫怕的不行,还让母亲不断给奴洗脑让我嫁入侯府,奴也是为了家人勉强同意,陈朝新那个王八蛋....却想提前服侍他,我为了让父亲出来,为他斟酒弹曲,但父亲不被放出奴坚决不从。就在陈朝新筹备纳我入府的那日,父亲被放出来了。虞候那日才知新朝纳妾之事,把陈朝新抽打一番,并且把奴还回陆家。虞侯的也是鬼话连篇,就算是纳妾也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是羞辱陆家。父亲倍感羞辱,不同意我进府。一是父亲气氛一家人的擅自决定,一方面纳妾如同买卖,我的身契都在陈朝新手里,虞侯府呵呵,还故意把我卖入青楼。而之后,就被送往了齐国,远离伤心之地,我自然高兴。”南笙虽然愈来愈平淡的说着,好似这事情与她无关,但字里行间也能感受到,她对弟弟陆箫和虞候之子陈朝新的憎恨,以及从奴到我言辞变化。



    孙亮皱着眉头,自始至终没听出其中有何古怪,没找到任何一句和她是否是大周的棋子有任何关系。



    姜莫也十分头疼,大周的官场也是错综复杂,实在不懂其中纳妾退婚之举,但不禁也为南笙姑娘的命运乃至时代中的女性如物品般叹息。



    而醉醺醺的鲍勇不合时宜的打起了呼噜....



    夜半三更,齐王派了宦官再次催促后,姜莫一行才准备离行回宫,孙亮叫下人取了千两白银换得南笙姑娘、小月以及另外两位姑娘的卖身契。这个时代也如同中国古代,白银还是稀缺货币,多以铜钱流通,买个丫头不超过二十贯钱,青楼里有才艺的姑娘顶多几百贯钱,只有像南笙一般的花魁也不过千贯钱。而千两白银虽官方兑换是千贯,但贵金属中原稀缺自然高于千贯钱的价值。



    当然像南笙姑娘这种等级的乐姬,几年攒个价值数百两白银的金银珠宝也容易的很,只是乐籍或贱籍需到了年龄才能靠银两赎身脱籍。



    直到孙亮与姜莫一同坐了马车,姜莫才压低声音问道:“为何要把几人带走,这不惹事儿吗?还有,为何还要以杀人相威胁?”



    孙亮的眼神已经迷离,不知是有些困倦还是醉了,斜躺在马上,但努力保持清醒,缓缓解释道:“殿下聪慧,其实殿下心中应该早有答案,我们早就察觉南笙和周脱不了干系。若她果真不说,必然有问题,所以要杀。她若能说出由来,自然最好,只是这些秘密不能让另外二人传扬开了,所以都得带走。况且,殿下并未玩乐反而机敏聪慧,也不必传扬吧,带走了反而更能塑造一个纨绔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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