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辛并不知道元宵的到来,他此刻正跟着老城巡视不同的厂家,不仅有制药厂,甚至还有设立在当地的原料加工厂等等。



    地点也不仅限于缅北地区,整个东南亚,都有分布。



    老城对梁辛看起来蛮器重,至少每天都把梁辛带在身边,只是最机密的部分仍旧是避让开梁辛的。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就算梁辛身份被查没问题,但想在这样的组织里深入到最深层的核心,还是需要时间来历练。



    而且,约着时间越来越长,梁辛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样庞大的利益链条,这样严密的组织,恐怕根本不是元家一家就能支撑起来的,窥一角而视全豹。这恐怕是个梁辛从前根本没有想到过的神秘组织。



    梁辛很谨慎,刚开始跟着老城的时候,梁辛根本就没有与外界联系过,只是等到他一切都沉稳下来的时候,才跟国际刑警组织联系,得到组织让他进一步深入卧底的指示。



    也好在梁辛跟着老城在外游移,才没有让元宵第一时间找到他。



    梁柔还在为元龙母亲转院的事情懊恼。



    有关于元家,梁柔是一个字都不愿意跟聂焱提了,他上一次的态度,让梁柔很自然的退避三舍,是真的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隔膜。



    想要让元龙的母亲转院,这事情就一定要让元龙同意。梁柔思考了好几天,最终还是觉得去见见元龙,不过她也不是真的傻大胆,这次带了医院好几个医生一起去,想着人多些,大概能很好的避开元龙的骚扰。



    好容易等到元龙来医院,梁柔带着人过去,就看到元龙守在母亲的病房外,相比于手术当天元龙元虎的嚣张,这时候的元龙但是看起来随和了几分。



    见到梁柔带着一干医生来,元龙表情真挚的向医务人员,尤其是梁柔这个主刀医生,道谢。



    并且,直接允诺会拿出三百万的奖金,这次参与照顾救治他母亲的医务人员,从医生到护士,人人有份。现在医院都是禁止医生收取家属红包的,但是如元龙这样光明正大把送红包这事情堂而皇之说出口的,恐怕也真是头一份。



    安柔医院作为私立医院,其实并不禁止社会资金投资,之前聂焱就曾投入大量的资金做慈善,到现在为止,这项工作还在做。医院救治的人多了,尤其是安柔医院主要还是服务于富人阶级,这些人在家人被治好后给医院投资的也不少。可是这些投资多半都是更新医疗设备,或者是给医院修建新的研究实验室。如元龙这样简单粗暴,上来就直接说要给医生护士发奖金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只是这简单粗暴有简单粗暴的好处,元龙这话一出口,围绕着元龙母亲这病房周围里里外外,还有梁柔身后跟着的医生都心里蠢蠢欲动。这年头,真的能不为金钱折腰的人,能有几个?医生也是要养家糊口的,虽然安柔医院的薪资要远高于公立医院,但梁柔从接受医院一开始,就打算做最好最高端的医疗服务企业,经过不断的努力,原本医院里学历较低,实际动手能里较差的医生都已经被梁柔送去国外深造学习。现在医院里的医生,都是梁柔特别聘请来的,有些是从公立大医院挖角过来的,更有些直接就是从国外招揽回国的人才。这些人生活生平都不低,能挣钱当然是好。



    元龙一句话,就彻底堵住了梁柔的嘴。再多的话,也就说不出了。虽然梁柔是院长,但是医院里其他人的想法总还是要顾及,她不可能真的强势到,扭着所有人的心愿,生生逼着元龙同意让他母亲转院。



    梁柔只能在心里在念一次,‘请神容易送神难’。



    元龙倒像是能看破梁柔的心思,他诚然的对着梁柔道歉,“上次的事,是我跟聂焱斗气,不好意思伤到你,往后我一定注意。”



    他前后态度差距太大,梁柔也搞不清楚到底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梁柔很明白,那就是元龙很危险。



    梁柔不假辞色,转身就走,她能做的,大概也只有,离元龙远一点,再远一点。



    安安最近经常到李梓晴家里来玩,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因为聂焱梁柔都很忙,没时间照顾她,所以临时救急。



    但是安安从小实在是被教的很会跟陌生的人家打交道,那么多年跟着梁柔从南到北到处跑的经历,更让安安一点都不怕生。



    嘴甜人乖,很会讨人喜欢。



    原本李梓晴带安安回离家,是顾念着聂子谈是安安的二叔。但是第一次之后,往后就不是李梓晴主导的,而是李家的人要求的,尤其是李梓晴大哥的儿子,跟安安同岁,在同一所小学念书。只是两人不同班,从前也没有说过话。



    李家这样从政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孩子都是非常板正的,用李梓晴自己的话说,那就是个小老头。李家人,还真是没有过家里养着安安这样神气活现的小姑娘的感觉。安安的到来,让李梓晴的父母都觉得家里热闹了许多,而李梓晴的嫂子更是已经背地里说让安安将来给自家儿子做媳妇这样的玩笑话。



    对外,安安就是名副其实是聂焱的女儿,李梓晴都不知道内情。



    作为基海兆业现任执行董事的独生女儿,安安的地位无疑是值得推崇的。



    但这不过是大人们的心思,李梓晴大哥的儿子名叫李穆,李是父亲这边的姓,穆是母亲的姓氏,所以这名字,没什么技术含量。



    两个孩子同年级,虽然不同班,但是学习的内容都一样,李穆学习不如安安好。别看安安成天嘻嘻哈哈,但是学习成绩却一直拔尖,这源自于梁柔的严厉。这一点梁柔从不敢松懈,女孩子不读书,将来的路要比男孩子难走许多,这是梁柔的切身体会。好在安安也知道妈妈的底线,随着年纪越长,在学习上反而很自觉,不需要梁柔再三的重复,安安自己就能学的好。



    这让安安在李家就更受欢迎了,一个家世雄厚的小姑娘,人乖巧嘴甜不说,而且还学习好,就连李梓晴的父亲都说,能教养出安安这样的女孩子,聂家的家风不俗。



    相较于自己孙子李穆的古板,当然是安安这样敢说敢笑的孩子,更得人心。



    于是现在安安又有了新的任务,那就是多带带李穆,能让李穆更放开一点。其实李梓晴心里很清楚,李穆原本就是男孩子,开窍比女孩子晚,在加上他们家的这个环境,根本不可能如聂家一般放任孩子去主事。家里现在还是父亲的一言堂,儿子辈的都还说不上话呢,更何况是孙子辈。



    不过既然李家的长辈高兴,李梓晴倒是不介意让安安经常来家里玩。



    李穆表面上没什么,但是内心也是开心的。他是独生子,家里有管得严,根本不可能放开了玩耍,安安来了,他倒是能轻松些。



    但是安安的性子,也不只是轻松那么简单。



    李穆带着安安在市政府大院里玩,这家属区都是市政府的高层,建筑风格都很像,全部都是朴素的独栋小二楼别墅,门前有院子,但是为了院子里的孩子们能有个玩耍的地方,在院子的核心地区,专门开辟出来的一个儿童玩耍区,放着些儿童玩耍的器具。



    安安跟李穆同岁,都已经八岁,特别幼稚的比如滑滑梯这类的玩具,他们已经不喜欢了。这里的器械,唯一能玩的,也就只有一张大型的跳跳床。年纪小的进到封闭式的跳床里去,根本跳不起来,也只有大一点的孩子才能玩。



    安安拉着李穆去跳,嘴里还嘟囔说“回去我也要在家里院子里放跳床,我家里没有这个玩具。”



    要说玩具,安安绝对不少,只是那都是在自己房间里的小玩具,诸如这一类放在室外的大型器械,还真是没有。安安想想聂家的大院子,想来放个跳床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只是她从前没见过,所以才会没有向聂焱要。



    李穆对这跳床没什么感觉,毕竟是他从小就玩的东西,他在这院子里长大,看自家门口的东西,都没什么新鲜感。



    李穆倒是对安安嘴里的hay很感兴趣,他一直想养狗来着,只是李家人现在基本还住在一起,虽说李穆家在这大院外也有房子,但是基本上大家还是愿意跟李穆的爷爷住在一起,很喜欢大家族的感觉。这一家子从老到小的住在一起,尤其是前几年李穆的父母都从基层公务员干起,长期都在基层工作,也住在当地,根本没有回来陪着李穆的时间,所以在长久的时间里,李穆都是跟着爷爷奶奶在生活。爷爷奶奶不喜欢宠物,所以李穆到现在也没有养过。



    李穆偷偷告诉安安,他曾经悄悄在学校门口买过一只小鸡仔,放在怀里想要带回家来养着,最后却被家里的佣人奶奶直接一脚给踩死了。为了这个他难过了好久,却也不敢哭闹。



    安安觉得李穆好可怜,安安身边的人,不管是叶黎昕或者是更小的福宝,基本上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叶黎昕不用说,那简直就是恨不能把天戳个窟窿的熊孩子之王。福宝虽小,但万千宠爱于一身,尤其是桑乔跟关墨离婚后,这福宝更是被所有人宠上了天。关墨桑乔不用说,其他的人却是觉得孩子可怜,才点点大就家庭破裂,于是就更好的对福宝。



    福宝生在军人家庭,养孩子原本就粗放很多,所以福宝别看年纪小,非常有主见,倒也没有李穆此时脸上的憋屈样。



    安安是个大方的女孩子,从小齐奶奶就教她交朋友就是要与人分享,于是此刻大手一挥,“我的狗就是你的狗,这周末我邀请你去我家,让hay陪你玩,它很乖的。佣人给它喂吃的,它狼吞虎咽有时候会用牙齿刮伤佣人的手,可是每次我跟妈妈喂它,它就会很小心,从来没有伤到过我们。”



    说起自己的狗,安安那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护狗狂魔。



    李穆没想到安安会如此大方,其实他们大院里也有人家养狗,他每次想要上去摸摸,都被人像是防贼一样的防范。李穆根本不懂,他爷爷是市长,父母也都是官场上的人,谁家敢让他接近自家的狗,万一被咬伤了,这事情怕是不能善了。



    得到安安的保证,李穆很开心,眼睛都亮晶晶的,一改他平时小老头的模样,跟安安一起玩跳跳床。



    只是这也不是那么容易。



    过了一会儿就来了几个男孩子,看起来要比安安李穆还要大几岁,上来就凶巴巴的让安安李穆赶紧从跳跳床上滚下去,他们要玩。口气不可谓不大,安安在自家就是个小霸王,出来到别人家做客,表现的很有礼听话,那是因为她知道来别人家做客就要如此。



    但是在外面被人呵斥,安安也不是个缩脖子的孩子。



    拉住正准备乖乖走开的李穆,安安怒瞪对方,“我们先来的。”



    在安安的想法里,这总有个先来后到,她跟李穆是先来的,并且玩的好好的,怎么能这些人要来玩,就该他们给让位置呢?安安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结果对方显然不怎么讲理,也不说安安,就指着李穆骂他,“胆小鬼!窝囊蛋!自己没本事,现在倒要靠着一个女孩子。”



    看这些人对着李穆羞辱的模样,以及李穆看到他们缩着脖子害怕到不行的样子,安安第一次感觉到了恶意。深深的恶意



    安安从小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被人欺负的时候,但是她小时候有齐奶奶护着,长大些更是被梁柔聂焱护的周全。就这样梁柔还生怕她受委屈,经常问她在学校里有没有人欺负她。聂焱也担心这个,时常询问,甚至还专门把安安养的霸道些,用聂焱的话说,那就是宁可安安去欺负人,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安安。现在安安身边还有个叶黎昕,谁敢对着安安瞪一下眼,叶黎昕先要上去揍人。



    安安记忆里早已经没有了曾经受过委屈的记忆,此刻看到憋红了脸的李穆,安安瞬间就火气上涌。



    李穆拉着安安执意要走,一副不想跟这些大孩子计较的模样。



    跳跳床一般都要比地面高一些,所以这些孩子站在跳跳床的入口处,其实比安安李穆都要低一些,入口出口就是那一个,安安跟李穆要出去,也只能经过这里。看着李穆拉着安安要下去,外面的几个男孩子不依不饶,指着李穆大笑,“怂包李穆,怂包李穆。”



    安安看李穆低着头,那种要哭都不敢哭的模样让安安忍无可忍。



    偏偏这些男孩子最喜欢的就是看到李穆这幅模样,变本加厉骂安安,“怂包李穆的媳妇也是怂包,哈哈哈,怂包一家。”



    年纪不大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却毒的吓人。



    安安可不是李穆这样生生忍着委屈不吭声的人,走到入口处的时候,安安一手抓住跳跳床的围栏,从上往下,照着一直最欢腾,骂李穆骂她的男孩子面门就是一脚!安安一直都有被聂焱安排着上搏击的课程,聂焱想让安安有自卫的能力。安安也没有辜负聂焱的这份心,这一脚照准对方的面门,踹的又狠又快。



    对方原本是半仰着头在骂人,哪里能想到安安能居高临下踹他,当下身体失重就往后仰。这些孩子都没见过这样的招式,竟是一时连个扶住这人的都没有,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后仰着倒在地上。而且他身后原本能垫在他下面的人,还躲开了。



    杀猪似的声音传来。



    这地方都是孩子玩的玩具,所以地面是用橡胶铺地,就跟一般篮球场的那种地面差不多,是软的,不可能真的伤害到这孩子什么。但是这么直挺挺的摔下去,疼必定是疼的。



    安安一把拉起李穆,连穿鞋都顾不上,直接就喊,“快跑。”



    跳跳床下站着五六个年纪比李穆大的男孩,真的打起来,安安李穆根本不是对手,安安也就是玩了把出其不意,这才能占到便宜。打完了就跑,是安安的想法。



    李穆没经历过这些,而且腿脚也没有安安灵便,从跳跳床上跳到地面上的时候,李穆还摔了个狗吃屎,不过安安拉着他,根本没有耽搁,就钻进跳跳床下面,往相反的方向爬过去,然后钻出来,往家跑了。



    一路跑的飞快,回到李穆家,佣人打开门,才发现李穆流了鼻血。



    惊的鸡飞狗跳,李穆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今天都在家,安安今天来,就是因为是双休日。李穆受伤,自然是惊动起了一家子人。



    李穆被家人包围在中间,他不敢说出在外面经历的事,尽管他现在还心跳加速,觉得这是他长这么大,最心潮澎湃的一天,但是面对家人,李穆只说是自己摔的。孩子自己摔的流鼻血,家里人在疼,也是要训斥的,怎么好端端的会摔倒。



    安安气的要死,这个时候趁机告状,“才不是被摔的,他被欺负了,好几个大男孩,骂他是怂包。”



    就安安在家里的性格,没事都要起三层浪,今天李穆流鼻血固然是他自己摔的,但是在安安看来,这要不是被人欺负了,哪里需要他们从跳跳床上往下跳,不跳就不会摔到。尽管安安踹了对方一脚,但是一脚怎么能够呢,安安满心要整对方。



    偏偏李穆不敢对家里人说,安安就在一旁跺脚,“我们在跳跳床,那些孩子来了就不让我们玩。还骂李穆,说他一家都是怂包。”



    安安这说话吧从来都是知道怎么挑紧要的说,尤其是她想整死对方的时候,在座都是李穆的家人,那就挑对方骂李穆家人的说。



    要是聂焱梁柔在这里,大概会严厉的让安安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说一遍,因为自家人都知道自家孩子的性子,安安平时整治佣人的时候,这些招数都是使过了的。



    但是李穆家的人不知道啊,这么一家子古板的人,哪里能了解安安的古灵精怪。



    安安这话一说,李穆的爷爷首先就板了脸,略显严厉的盯着鼻子里塞着纸还能看到残存血迹的李穆,“到底是什么回事?”



    李穆在家里最怕的就是爷爷,每次爷爷发脾气,他就会很害怕。可是今天的事情,他真的没有做错,被爷爷这样一瞪,李穆害怕又委屈,原本没有哭的孩子,此刻倒是哭起来,“我没有惹他们,他们不让我玩,我就远远地躲开了,他们骂我,我也没有说过他们。”



    李穆的妈妈心疼死了,急忙将李穆往怀里搂,“你跟妈妈说,都是谁欺负你了,他们一直这样欺负你吗?”



    李穆的父母长期在基层工作,也是到了最近才调到市里来,儿子一直都不在身边,现在骤然听说孩子被欺负,而且听这个话,还不是被欺负了一天两天了,这事情怎么能让一个做妈的好受。



    李穆还是胆小,不怎么敢说,就支支吾吾的说“是温蓄立,他比我年纪大,院子里的孩子都跟他玩,他们不喜欢跟我玩,我就躲着他们我没惹过他们”



    他不断的强调,自己没惹过他们。



    李穆是个什么性子,李家的人在清楚不过,从来李穆就有些胆小,甚至看起来有些木讷,要不是如此,李家的人也不会鼓励李梓晴把安安请来跟李穆一起玩,想让李穆开朗一点。要说李穆在外面欺负人,这在场的人,都是不信的。



    李穆说是因为其他的孩子不喜欢他,才会不跟他玩,但刚才安安说的那句话,显然已经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李穆的父亲一直沉默,到此时才问向父亲,“这温蓄立是温伯的孙子?”



    李穆的爷爷表情沉沉,点了下头。



    可不就是温岐海的大孙子,温擎宇的儿子。



    与温家不同,李家的根基不似温家那么深,李家也没有一个嫁到关家去的女儿。所以这么多年,温岐海官运亨通,李家总是差了一截。到儿子辈,温家的三兄弟又是夺目耀眼,而李家为了不争温家的锋芒,把儿子儿媳都先送到基层去历练。



    李家的人一直低调又礼让,只是没想到,到了孙子辈,会被人欺负到头上来。



    这种事情很怪的,李家的上两辈都是很有默契的避让开温家,甚至有些示弱,无论是李穆的爷爷或者是父亲,都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没有人家的背景深,那就敛起锋芒,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可以。但现在到李穆头上,不管是爷爷还是父亲,却都是觉得无法容忍。



    李穆从小就弱,身体也弱,性格也弱。这让李家人都很愁,也心疼孩子。只是他们这样的家庭里,就算是再怎么疼孩子,也说不出亲亲爱爱的话,做不出将孩子护做一团的事。



    可是此刻,看到李穆缩在母亲怀里,哭都不敢大声哭,还不断的说自己没有惹过温家的人,就让李穆的爷爷父亲打心底里觉得不岔,被人指着鼻子骂一家都是怂包这种事,只是个引信,点燃的是李家人潜藏在心里,半生的憋闷。



    李穆不知道父辈们的心思,他只是觉得今天他很开心,安安带着他揍了一直都讨厌的温蓄立,虽然他自己流了鼻血,也摔破了膝盖,但是妈妈温柔的搂着他,奶奶也不断的安慰他,这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幸福。



    趁着家里人都很好,李穆小小的提了个要求,他可不可以去安安家里玩。



    李穆从小就没有去别人家里玩过,大院里的孩子,跟李穆关系好的不多,而且李穆的爷爷奶奶也谨慎,深怕李穆这样的性格,去别人家里,会被怠慢,也怕别人会不喜欢李穆。现在听李穆这么说,也还是有些犹豫。



    安安却大包大揽,“没关系没关系,我家里可大可大了,我带着他玩,要不然,让梓晴二婶也一起去,我二叔会很开心的。”



    聂子谈跟李梓晴的关系已经过了明路,原本说马上就要订婚了,可是没想到聂兆忠突然发病,这事情就要往后推一下。



    安安来李家,张口闭口都叫李梓晴二婶,先开始李家的人不怎么喜欢。李梓晴深知自家人的古板,就将责任往聂子谈身上推,说是聂子谈让安安叫的,不是安安不懂规矩。



    李家的父母,脑子一转也能知道这里面的意思,无非就是聂子谈很喜欢自家女儿,先一步就让自家侄女改了口,虽然这样做不怎么合规矩,但是对方家里如此看重自家的女儿,当然是好事。李家是靠着自己一路上来的,也不是什么豪门贵族,所以面对聂家,底气并不如温家那么足。这也是聂兆忠为什么把李梓晴安顿给聂子谈的原因,李家的情况,还不足以陪聂焱(这是聂兆忠的想法)。



    结果,李梓晴当然是不能去聂家的,未出嫁的女孩子,就去对方家里过夜,这不像话。



    所以就只有李穆一个人,跟着安安去聂家玩。



    李穆第一次完全脱离开自己家人,简直觉得天高任鸟飞,开心到不行。尤其是见到hay,那简直是爱的不行,安安带着hay就是四处跑圈,活动的不得了。到李穆这里,他却喜欢抱着hay坐在聂家大宅前的草地上,絮絮叨叨的跟hay说话,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因为安安给家里领了这么一个小客人,聂焱聂子谈都提前回家,梁柔也急忙回来。



    聂子谈不用说,李梓晴专门交待过,李穆的个性,虽然李家人同意让他跟这安安去聂家大宅住一天,但内心深处还是不放心的。少不得交待李梓晴,在由李梓晴交待聂子谈,多照顾一点。



    李梓晴说的严重,聂子谈原本就是个视女朋友的话为圣旨的人,二话不说就找了他哥,让聂焱务必重视一下李穆。



    李穆是李市长的长孙,聂焱也愿意多重视几分。



    至于梁柔,那就是单纯的担心孩子,放着两个小孩子在家里怎么成,家里来了小客人,那也是客人,她应该回家招待。



    所以,李穆的到来,倒是让一直忙的聚不起来的聂家人,都回了家。



    梁柔看到李穆就很喜欢,小男孩细细瘦瘦的,皮肤也白,目光有些怯懦,却很有礼貌,见到梁柔会仔仔细细的说阿姨好,还会说冒昧打扰,希望不会给您添麻烦。



    习惯了自家安安皮猴子一样的性格,见到这样的小男孩,梁柔当然很喜欢,而且也很心疼孩子。



    安安直接就点菜了,故意在李穆面前显摆,“我妈妈做的菠萝咕佬肉特别好吃,晚上让我妈妈给你做。”



    李穆腼腆的笑。



    就冲着这么个笑容羞涩的孩子,梁柔也是愿意为了孩子们下厨的。



    聂焱回来,安安有段时间没见他,扑上去就被聂焱举抱了起来,李穆在旁看着很羡慕的样子。



    见到聂焱,安安就不憋着了,嘴里很快的就把今天被欺负的事情给聂焱说了,最后还很生气的,“哼!那些孩子太坏了!!”



    聂焱目光望向李穆,李穆对聂焱还是怕的,毕竟聂焱看起来并不好相处,比不上梁柔的和气。



    李穆抿了下唇,解释道“叔叔你有所不知,那温蓄立是温岐海爷爷的孙子,他家里很厉害,我爷爷奶奶都让我别跟他起冲突。这次安安被欺负,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在大院里长大的李穆,虽弱小,但敏感度很高,他很清楚每个孩子的背景,也知道什么人不能惹。相反的,安安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聂焱听到李穆的话,眼睛眯了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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