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暖暖依旧是一副甜美的模样,“顾总,就两分钟,我们谈一谈。”



    “你说。”顾诗成坐下,宽大的芭蕉叶正好罩在头顶。



    戴暖暖鼓足勇气,“顾总,我想追虞少。”



    顾诗成挑眉,“你追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如果李们之间有什么,我……”戴暖暖不敢说得太露骨。



    顾诗成将手机翻了个面,“没有。”



    戴暖暖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那就好。谢谢顾总。”



    “这是你们的事情,不要牵扯我。”顾诗成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虞之南和我,只是以前的朋友,听明白了吗?”



    戴暖暖嘴唇嗫懦了下,她想问刚才那条手链呢?但她没有这个资格。



    顾诗成跟她没有什么可说的,起身就走,她还要去哄她的珍珠。



    如果江砚书看到这副场景,他就该知道,顾诗成喜欢的不是绿茶白莲花,不是娇弱可怜的甜妹,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他而已。



    顾诗成没有怜弱之心,只有慕强之心,他喜欢的,是闪闪发光的,有武术加身的江砚书。



    因为喜欢,所以他的娇弱面足够美,如果不喜欢,那就再娇弱也没用,就是西施再生也不能叫顾诗成动心。



    顾诗成满心调侃和欢心地往楼上走,就看到沈允棠在和江砚书在一处说话,虽然江砚书兴致不高,但他纵容人在他身边这个行为,以前是没有的!



    顾诗成感觉眼睛被扎得生疼,抓着手链的手紧了又紧,修剪的圆润的指甲都像是生出了倒刺一般,全部都嵌入肉里。



    江砚书背对着楼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沈允棠说蛋糕,他就说不要了。



    沈允棠说谢谢他,他就说没有功劳。



    沈允棠上前一步,他就说要保持距离。



    沈允棠却没有下脸给他,“现在像你这样的男人,实在少了。”



    “大街上随便找。”江砚书满脑子都是顾诗成,旁人说话总像是秋风过。



    沈允棠不放弃,“我有个问题,那一杯赤霞珠,有什么好喝的?”



    “好喝的不是赤霞珠,是她的笑。”江砚书完全沉浸在那一段往事里,“后来我喝了很多的白兰地,却再也没有那次的味道醇香。”



    沈允棠心里的羡慕让她像是个变态,“爱情是什么样的?”



    江砚书笑了下,随意的比划了下,“没什么样,无非就是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我却没有什么配得上。”



    沈允棠像是在听童话故事的小孩子,沉醉在王子公主的故事里。



    “你们很甜蜜吗?”沈允棠眼神带着期盼,她没有见过爱情的模样,只有江砚书让她见到过爱情,虽然不属于她。



    江砚书苦笑,“甜蜜?”



    “怎么了?”顾诗成走上来,自然而然的搂着他的腰,江砚书毫不反抗。



    沈允棠看了眼,羡慕得无以言表,她像是一个在沙漠行走的人,从未见到过绿洲,现在别人拥有了一座青山,她虽然没有,但也想看看,也想知道了解。



    沈允棠摇头,“没怎么。你们聊,我走了。”



    她将他拖回门内,直接把他按在窄小的沙发上,“江砚书,你在做什么?喝醉了就找不着北了?”



    江砚书比划着笑了,“顾诗成,我没有醉,醉的人也不是我。”



    他唇齿间都是那浓烈的酒香,顾诗成扯掉他到了领带,“江砚书,你跟她说什么?”



    “这么想知道?”江砚书娇娇的抬眼。



    顾诗成捏着他的下颌,“……是。”



    江砚书笑着偏头,“我不说。”



    顾诗成:……



    顾诗成给气笑了,“江砚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砚书朝她的耳畔吐气,“你都避着我,我才不告诉你。”



    顾诗成嗤笑,“我娇滴滴地珍珠,谁避着你了?”



    “你。”江砚书一杯就倒,赤霞珠的度数根本不是他扛得住的。



    顾诗成将他的脸掰过来,“你在赌气,是不是。”



    江砚书想说不是,但酒精的操纵下他没有自己的意思,“是,你每次都便向虞之南,他每次都是你的首选。我羡慕……”



    顾诗成满脸都是问号,“什么首选?我拒绝的还不够明显?一定要下面子吗?”



    “你又在怪我不够懂事,不会做人留一线。”江砚书哼哼唧唧的。



    顾诗成叹气,“珍珠,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没有越界。我不喜欢撕破脸,我……”



    “你喜欢粉饰太平,什么都喜欢和平一点。”江砚书双手环抱着她。



    “这不好吗?”顾诗成不解。



    江砚书皱眉,“不好,咱们离婚是这样,用股份,用钱,用资源,让咱们看上去互不相欠。”



    顾诗成摸了下他的额头,“没有什么两不相欠,我亏欠你很多。”



    “不准这么说。”江砚书收回手,揉了揉下眼睛,“粉饰太平对商人来说很好,可是……我不甘心啊,凭什么他回来我就要让位?为什么我陪你这么久,还是抵不过他的那五年?”



    江砚书碎碎念,眼角滚下泪珠,看得顾诗成心疼,听得顾诗成心里滚油。



    “我……”



    顾诗成想辩解,可是她当初确实没有以江砚书为主,虞之南一个电话,她就走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现在江砚书的恐惧和不信任,都是她造成的。



    所以……凭什么她说爱,江砚书就必须无条件回来拥抱她呢?江家的太子爷不缺爱。



    江砚书抱着她的腰,更委屈了,“你都不反驳……”



    顾诗成叹气,“我之前确实混蛋,不懂事,但是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江砚书鼻尖轻轻碰了下她的颈侧。



    顾诗成低下声音,诱哄着他,“珍珠,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吗?”



    江砚书不说话,他只是难受,但要他放弃顾诗成,那还远远不够。



    用许阶的话说,那就是,唐僧进了盘丝洞,走投无路。



    顾诗成吻了他的眉眼,“珍珠,你看今天,我没有因为什么商业问题就去维护虞之南,更没有跟他拉扯不清,我自始至终都把话语权交给你了。”



    江砚书仰天叹气,“我没有底气,我怕你的沉默是在两不相帮。”



    顾诗成眉眼一跳,她忘记了这一茬,江砚书在这段感情里没去自信,她给他再多空白供他发挥,在他看来,可能也只是在两不相帮。



    江砚书说,“顾诗成,喜欢不是一碗水端平,人心生来就是偏的。你怎么会想去纠正它?”



    顾诗成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自己错得离谱,她的所作所为,出发点都是自己,从来没有在江砚书的角度上考虑过。



    “我说过,我的先生,有底气做任何事。”顾诗成再一次向他承诺。



    江砚书一下子抱住她,掩盖自己笑得明目张胆的嘴角,顾诗成被他逼得承认了她的感情,也更加直观的面对了自己的情绪。



    “顾诗成,我想要更多。”江砚书闷声说。



    顾诗成宠溺地说,“好。”



    “吧嗒——”



    手链好巧不巧,就落在了江砚书手肘边,他半昏不醒的脑袋瞬间清醒,“这是虞之南送的吗?”



    顾诗成沉默了下,“是,我刚才是拿回来给你看……”



    顾诗成越说越觉得自己荒谬,干脆闭口不言了。



    江砚书轻轻的“哦”了一声,“好看吗?”



    顾诗成被自己蠢到了,“不好看。”



    江砚书将手链扒拉下床,“下次不许收了。”



    “好。”顾诗成立马答应。



    江砚书脑子里冒出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来,他想到了小说里的绿茶女二,她说,“我心疼你,我不在意的,我可以忍受。”



    可是他说不出来,他确实爱顾诗成,这种话,即便是赌气,也说不出来,再爱,也要有自己的底线。



    他的底线就是不能把自己践踏进泥里。



    他一次又一次的试探,退缩,不是因为不够爱,而是因为他太爱了。



    他知道生命沉重,爱情难得圆满,如果因为他喜欢顾诗成,顾诗成就必须回应,或者感恩泣涕,那这份爱就变了,变成压在心里的石头。



    他可以用试探,用绿茶的方式去教顾诗成,但绝对不能忘了自己,只有爱了自己,才能更好的爱别人,才知道什么样的爱是健康的,正确的。



    就比如今天,顾诗成把手链带回来的做法,已经有了扭曲的感觉,她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看自己的反应。



    江砚书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昭昭,你现在喜欢我吗?”



    顾诗成心里哪点酸还没有散开,温柔的回应他,“喜欢。珍珠,我是真的喜欢你。”



    江砚书没去深究,不过月余的感情,自然浓烈不起来,但目前这样也很好。



    他一直记得大学时思修教授说过,与人相交,若想得一个长久,那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他要循序渐进,要占据顾诗成的所有目光。



    江砚书伸手放下窗帘,隔绝外面的光,温香软玉在怀,此间乐不思蜀。



    但云雨不过朝暮,风光也不过一时。



    晚餐平淡无味,傅柯却不敢多吃,生怕身材走样,面前全是水煮白菜。



    江砚书专心致志的剥虾,对面的戴暖暖也给虞之南剥虾。



    “这个虾白里透红,尝尝。”戴暖暖给了他之后也没有闲着,给所有人都剥了一个。



    虞之南原本有些不耐烦地心,瞬间变得失落,任何时候,他都不是唯一。



    “我不吃虾。”虞之南把菜挑出来,放在一边。



    戴暖暖脸上的笑意半分没少,她依旧不紧不慢地进展着。但功课没做足的她,根本不知道虞之南现在的心,他现在不需要人吊着他,只需要诚挚的,真心的爱。



    “顾总,这边有人想见你。”白导让导播转开摄像头,自己走上前去。



    庭院里坐着个虚发斑白的老人,拄着蛇头拐杖,双目慈祥,但眼尾下拉,看上去多了两分戾气。



    “谅解书什么时候给我?”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爬行的蜈蚣抬起了头。



    顾诗成将纸巾对折,擦了擦嘴角,睨着他,“可怜沈老爷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要出来为一个鸠占鹊巢的不上进的玩意买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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