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族长不说话,张家众人也全都如同中了法术一般,一声不吭,只是以仇恨的眼神默默的盯视着吴浮生。



    吴浮生漫不在乎,浑没把张至良跟张家这群人放在心中,双手环抱,仰头望天。



    县令额头瞬间见汗,见无人理会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呃……嗯……既然……既然张家宗族上下,没有人有异议,那就是一致通过啦,哈哈哈……哈哈哈……”



    县令有些无助的干笑,笑声听起来像是被人捏住了嗓子的驴子,显得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尴尬!



    吴浮生也干笑了一声,催促道:“那……?”



    县令又看了张家众人一眼,有些讨好地笑道:“好!等吴壮士从鹰王山回来,我在县衙门设宴,给吴壮士接风洗尘,然后把房契地契全都还给吴壮士和张家小姐!另派专人给你家的家产地产登记造册,一一点明理清,吴壮士以为如何?”



    吴浮生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抱拳摆手道:“在下就多谢县太爷的美意了!县太爷请回吧,等事情办妥当了,小子再去县衙拜访!”



    县令也回了一礼,向张至良诸人行礼道:“既然如此,诸位忙着,谢某先行告退!”



    说罢也不等张至良等人说话,扭头唱着小曲领着师爷差役等人走了。



    一句歌词远远传来: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博古通今……



    吴浮生冲着张至良众人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道:“好!事情妥了,诸位是趁早滚蛋?还是要再挨本大爷的家法?”



    张至良有些畏惧的往后退了几步,结巴道:“既然……既然你已经拿回了家业,还……还执行什么家法?还……还不放人?”



    众人纷纷嚷道:“对!对呀!刚刚县太爷发问,我们可是没有出声反对!”



    “放人吧!放人!还啰嗦什么?”



    “你还想把人绑到什么时候?你不要得寸进尺!”



    吴浮生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这些人无端端地闯我吴浮生的府邸,又无端端地要动家伙打人,伤人,还好老子有点功夫,不然岂不是被你们这群畜生打死了?嗯?欺负人没欺负到,转身就想走?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阿福!”



    阿福忙应声道:“小的在!”



    “给我把柱子上的人一人抽十鞭子!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我兜着!”



    阿福答应了一声,拿起鞭子,撸起袖子,看那架势便要开抽!



    柱子上不光有青壮年,还有些不扛揍的,十鞭子下去,恐怕必然得打死几个!



    就在众人心急火燎,却又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女声陡然止住了这场惨剧!



    “住手!吴……吴公子,你过来!”张云扬轻声呼唤吴浮生。



    吴浮生有些不解,跟张云扬来到院子一角,问道:“怎么了?”



    张云扬恳求道:“浮生,不要打了,放了他们吧!”



    吴浮生有些奇怪的道:“这些人故意过来捣蛋,打他们一顿算是轻的了,为什么不打便放?”



    “这些人都是亲戚,叔叔伯伯婶婶姑姑,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还有很多要用他们的地方,闹的太僵不好!”



    吴浮生有些怒了:“人不狠,站不稳,我用的着他们这些废物饭桶么?这些人不怀好意,狼心狗肺,打死都活该!今天不打死几个,立立威,怎么在这里立足?不行!必须打死几个,才能放人!你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要不是我还有几手功夫,今日恐怕你我都得死在这里,对这种仇敌,岂能轻放?”



    张云扬见吴浮生气的脸都红了,叹了口气,柔声恳求道:“浮生,算我求你啦,你就依我这一次,好吗?”



    吴浮生心里直恨不得连张云扬一块打一顿才解恨,自小四处游荡的他,见惯了善良的人没有好下场,恶人却家财万贯横行无忌的情形!自己怎能做那种被人欺负死都不还手的蠢货?



    但看着张云扬那副可怜楚楚的动人模样,他又有些心软,不由得气鼓鼓的说道:“行了,把这群混账,一人打三鞭子,都放了去球!另外,阿海去买把大锁,把大门锁上,省的老子的偌大府邸都被这帮穷鬼弄脏了!”



    初秋的午后有些微微的凉意,空气湿润而又微熏。



    吴浮生一干六人找了一家僻静一些的旅店住下,等安顿好了,上了酒菜,屋里只有张云扬和吴浮生两人时,吴浮生才彻底心情愉悦起来,将桌上的酒菜几口下去就吃了个七七八八!



    张云扬似乎心事重重,吃了几口,停著不食,双手捧腮,呆呆出神。



    吴浮生酒足饭饱,喝了几口茶,见张云扬颇有愁意,问道:“家业之事已解决,云扬又因何事发愁?”



    张云扬一双黑宝石一般的眼睛,乌溜溜地看着吴浮生,问道:“浮生公子真的跟鹰王山有交情么?”



    “没有啊?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鹰王山熊王山的。”



    “那……那公子说去鹰王山谈三万担粮食的事……这……”



    “几个毛贼,又有什么好谈的?我不认识他们,他们难道不认识我这风雷棍?想我风雷棍一出,将这些山贼通通打死,再将鹰王山的大寨一把火撩了,这事也就了结了!”



    张云扬这才明白吴浮生说上鹰王山谈事云云,全是跟县令说的托词,原来他是想用武力将鹰王山群贼尽数扫荡了!



    她不由得脸上变色地说道:“这……这恐怕有些不妥当吧?浮生公子冒如此大险去办这件事,只是为了家父留下的区区家业,这……这……不如我们连夜逃走,找个无人之处,了此一生,不也挺好吗?何必要冒生命危险呢?万一浮生公子有个闪失,我也不活了……”



    眼圈一红,蕴蕴的水气再次从她眼中弥漫。



    吴浮生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更何况这个女人如此的美丽动人,如此的柔情似水,又如此的被他所喜欢呢?



    心爱女人的泪水,是男人的休止符。



    也许,这就是世界的的起源吧。



    起源于一个女人的泪水。



    吴浮生柔声安慰道:“云扬,人活一世,如不能轰轰烈烈,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呢?我不想让你受苦受累的跟着我,我定要你享尽人间富贵,受无上荣华,不然我吴浮生岂不愧对你对我的这一片情意?你放心吧,以我这十二式风雷棍法,莫说是个区区龙隐县,放眼整个岭南,甚至于整个天下,又有几人能是我之对手?我师父他老人家当年纵横天下,从未输于人过,只是后来……”



    他陡然想到师父被妖精围困于莽莽丛林,最后含恨而终,不由得心中一沉:“我吴浮生不会点这么背,也遇上那个老妖怪吧?应该不会吧……?”



    张云扬一脸好奇的看着吴浮生,见他神色不定,沉吟不语,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吴浮生忙干笑了一声,拍胸脯道:“后来他老人家年岁大了,驾鹤西去了,不过他直到死,也没有败过一次!”



    张云扬点了点头,有些慵懒的伸了伸能让男人流鼻血的小蛮腰,声如黄莺:“我有些倦了,让人收拾了桌子,你也去别的屋子里休息一下吧。”



    这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道:“少爷,马儿买来啦,已经喂饱了草料,是一匹上好的黄骠马,共花了五两三钱银子,您过来瞧瞧吗?”



    张云扬有些吃惊的道:“马儿?买马儿做什么?花了五两三钱?我们不是只有六两银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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