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凭努力为自己寻找着借口,轻声自我安慰道:“唉,结果俺父子俩都变成了政盲。”

    但面对这样的结果又他不甘心,于是红着脸腼腆地解释道:“爹,您老的教导孩儿怎敢忘记呢?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而且,凡事俺都仔细琢磨过,不过俺琢磨的都是些寻找破绽、克敌制胜的事儿。”他一边辩解一边偷偷地瞄着父亲。

    瞅见父亲没有搭话,他连忙又说:“爹,您老知道孩儿平时对政治确实很少琢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不过,俺这就向您保证:从今以后,俺一有空就琢磨政治,时刻牢记政治挂帅的宗旨,绝不做不懂政治光会卖命的二杆子将军。”

    田书对儿子非常了解,也十分信任,瞧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心中十分感慨道:“凭儿虽说很聪明,但心眼却过余实在,没有孙子那么活络。他既不会搞歪门邪道,对政治也不敏感。他既然作出了保证,那么就一定能够做到。”

    他本想夸奖儿子两句,但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不过,即使他有所保证,但老夫仍要好好敲打他一下,让他做出个榜样给孙子看,让孙子能够上行下效地茁壮成长。”

    于是,他伸手端起几案上的茶碗,轻轻呷了一口茶,清清了嗓子,然后训斥道:“凭儿,不是老夫想说你。你考虑问题真是太糟糕,怎么能本末倒置只抓芝麻而丢了西瓜呢?作为一名将军,眼光不能仅仅盯在战场上,其实决胜未必非得在战场上见分晓。”

    “决胜不在战场上见分晓。那又该在哪里见分晓呢?”田凭错愕得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实在闹不明白父亲讲的是什么意思。惊得是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看着惊愕不已的儿子,田书有些不放心地问:“凭儿。这下总该懂了吧?”说完,他抬头看见田凭张着嘴巴、摇着头,发出“呜呜”的声音。“哎呀,有屁就放,有话就讲,你呜呜个鸟呀?”田凭的表现让田书很不痛快,于是不耐烦地要他表个态。

    看见父亲骂骂咧咧脸色难看,田凭心想父亲肯定又生气了,于是慌忙抟了抟拳头。怯生怯气地问:“爹,将军决胜不在战场上难道还会在被窝里?”说完,直摇头。

    “瞎扯蛋!”田凭的话令田书大失所望,立即瞪起眼珠骂了起来。“奶奶的,扯蛋也不是你这么扯的。你晓得个啥子?其实,世上最激烈的战斗并不一定都在战场上,而是在政治上。政治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说完,气得直甩手。

    看见儿子似懂非懂地眨巴着眼睛,他接着又一次问:“这回。总该懂了吧?”

    田凭不敢说不懂,只好打肿脸充胖子,点着头回答:“爹,这回孩儿懂了。”

    “好。懂了就好!”看见儿孙都点了头,田书终于舒了一口气,继续讲:“懂得了这个道理。如果往小处讲可以在战场上保住性命,如果往大处讲还可以建立更大的功勋。说白了。战争其实就是政治的表现和延续,它不过是政治的一种手段罢了。”

    田武挠着头。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地有点迷糊,但静下心来仔细一琢磨,又感觉爷爷的话无不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他越是细想,心中就越是震动。“哎呀,俺总算听出了一点门道来。爷爷看似一介武夫,没想到肚子里的弯弯肠子竟会这么的多。”

    他情不自禁地抬头望着爷爷,越看越象个动脑筋爷爷。“嗨,爷爷那深邃的目光,简直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政治家。”他打心眼里开始信服爷爷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瞧着儿孙一个个听得专注的样子,田书心中畅快极了。“奶奶的,老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机给他们多灌输一些现实有用的理念,免得他们今后走弯路。”

    拿定主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微笑,接着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听好了,老夫今天要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干什么事情,都必须政治挂帅。否则,就将一事无成。即便是成功了,也会很快垮掉的。”

    “爹,孩儿记住了。”田凭对父亲的话向来言听计从,于是一边点头一边答应道。

    爷爷的话虽然在田武心里翻腾了几下,但他不敢贸然打蹩,也跟着父亲点起头来。

    看见儿孙都如同小鸡啄米式地点着头,田书得意地开怀大笑起来。“哈哈,这很好嘛!”接着,他兴奋地一扬手说:“不瞒你们说,咱田氏之所以能有今天这个局面,就是因为坚持了这个大方向。要不,早就完蛋了。”说完,他习惯地捋了捋胡须。

    “爹,真的吗?”田凭看着兴奋不已的父亲,好奇地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嗨,这还会有假?当然是真的!”儿子的问话虽然令田书心中不快,但却没有生气。他伸长脖子四下望了望,然后神秘地说:“有些话虽然不能直说,但事实确实如此。”

    田凭没有被训,因此胆子也大了起来。他迷茫地瞅着父亲,在心中翻来覆去琢磨:“老爹说要政治挂帅,可政治又是啥子呢?这玩艺太抽象、太含糊,让人琢磨不透。”于是,急得翻着白眼,忍不住摇头晃脑地问:“爹,那政治又是个啥子玩艺儿呢?”

    “政治?政治嘛……。”田凭冷不丁的发问让田书“吱呜”着卡了壳。他紧皱眉头扪心自问道:“常言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娘的,平时常挂在嘴边的词儿,看似简单不过,可真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把它解释清楚还真是不容易。”

    他急得汗都快要流出来了,嘴里反复地嘟噜了好几遍,仍然感觉说不囫囵。“奶奶的,天天讲政治,真要较起劲来,还真是不好讲清楚。这该怎么办呢?”

    他心急火燎地寻思片刻,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于是吞吞吐吐地说:“凭儿,这个政治嘛。哈,在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内容,哈。”他想糊弄过去,却又糊弄不过去。

    这个问题把他为难坏了,一边挠着头一边解释说:“哈,比方说吧。在桓公时代,齐国最大的政治就是要称霸中原,成为中原霸主。而要实现这个目标的最大障碍就是缺钱……。”说着说着,他顿时来了灵感。“哈哈,就按这个思路往下讲不就行了?”

    他按照这个思路迅速整理了一下杂乱无章的思绪,然后挺了挺胸脯,趾高气扬地说:“听好了,咱的祖先田完出任‘工正’以后,很快就振兴了齐国的经济。使得临淄城商贾云集、日进千金,齐国也迅速地繁荣昌盛起来,成为了最富裕的诸侯国。”

    田书心里暗自得瑟起来。“哈哈,多亏老夫机敏,终于使难题迎刃而解。”他一扬脖子昂首说:“结果,桓公才有了二十六次会盟诸侯的本钱,终于成了中原霸主。”他一扬眉,神采飞扬地感叹道:“嗨,弄到了钱,这就是咱祖先政治挂帅的丰硕成果。”

    “爹,原来当年弄到钱就是政治挂帅?”田凭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起来,接着又惬意地点着头问:“那,当前最大的政治挂帅又该是啥子?总不会还是钱吧?”

    面对儿子的发问,田书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凭儿,这个问题问得好啊!”他两只眼睛闪动着光芒,满面春风地说:“你若不问,老夫倒还差点忘了。”说着,他又神秘兮兮地看着儿孙问:“你们说说,现在国君的心里想要干点啥子明堂?”

    “这个嘛。”田凭挠着脑袋沉思了片刻,讷讷地说:“爹,俺想国君心里一门心思地想要扩大疆域,自从灭了莱国,就想再灭莒国,甚至连鲁国都想一口吞并了。”

    田凭的话一出口,田书高兴得一拍大腿,满意地点着头说:“凭儿,你讲的完全对头!可是,发动战争非同儿戏,不是想了就能办得到的。你再想想咱当前最缺点啥子?”

    “缺点啥子?”田凭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道:“爹,咱当然是最缺乏训练有素的士兵啰。如果没有二、三十万军队,要想灭亡鲁国?俺看连门都没有。”

    “言之有理。”田凭的回答让田书高兴得合不拢嘴,于是容光满面地启发道:“凭儿,你琢磨过没有?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士兵从哪里来呢?”他循循善诱地将双手一摊。

    “哟,老爹竟将俺当成了学龄前儿童。”田书的话让田凭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夸张地一拍脑门,梗着脖颈说:“爹,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从百姓中征召了。”

    “耶!真让老夫刮目相看!”田书兴奋得雀跃而起,高兴地伸手比划道:“正是这么个理啊。当前齐国的最大政治就是要大力发展生产,生养更多的人口。”

    看着田凭点了头,他又扭过脸来瞅着田武,满怀深情地说:“孙子,记住老夫的话。战争打的其实就是财富和人口,这可是一个国家的硬实力,千万不可小觑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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