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姑嫂两个相处的比较生疏,见面说话的时候也不多。
对于李秀宁来说,大致相当于在府上养了个闲人,当然了,府上养的闲人不止长孙无咎一个,只要不在她这里惹是生非,养也就养了,又不是养不起。
让人稍微准备了一下,李秀宁在塌上坐了下来。
拿起一本账册,翻了两页,歪头问道:“她昨日是不是去了长孙卿正那里?”
一个贴身侍女立即答道:“长孙娘子昨日午后出去的,晚间归来……前些日子,高御史来府上见过娘子……”
府中的女人们身份特殊,李秀宁让人都关注着呢,出入的时候府中都有记录,她们跟谁来往,李秀宁也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倒不是怕她们跟谁谁谁有所勾结,做出什么大事来,主要是寡居之人,要防着闹出什么风言风语。
皇帝登门的时候尤其要注意,不能让她们乱来。
这些女人年纪都不大不小,讨男人欢心这事各个都是行家里手,她便不得不防。
…………
听了贴身侍女的回答,李秀宁心说,这是遇到难事了?
高士廉,长孙无忌,这和她都是一家人,什么事会来寻寡居的甥女(妹妹)?哼,鬼鬼祟祟的,还不如直接来和她李三娘说话。
也是,人情欠下来,不好还啊。
想到这里,李秀宁暗自一笑,她现在能支使的人不算少了,倒也不缺那舅甥两个,而且现如今朝中的那些臣下,谁又能不给她一些颜面呢?
李秀宁不再多想,拿起账册细心的翻看了起来。
看了一阵,府中的几个管事和账房便都到了。
“上个月修完了东园,其他修修补补的就不用专门支用了……挨着东园那间库房你们好好整理一下,把府中的茶包都挪过去,取用的时候也方便。”
李秀宁随口吩咐着,一个管事躬身应了,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显然账目上是没什么问题了。
今年对于楚国夫人府来说,也是个比较重要的年头。
前两年宫中修建殿宇,长安的各个人家也顺势跟上,把府中的亭台楼阁,以及各处园林都修缮了一番。
弄的长安用工一度都很紧张,楚国夫人府也是如此,支出就比较多,今年堪堪完工,年初时夫人检查账目,有很多不清不楚的地方,他们就都受了训斥。
还有两位动了手脚的被赶了出府,也就是夫人心慈,不然送官的话,是足以让那两人破家的。
“王管事,你去城外的庄上瞧瞧,秋收在即,看看有什么需要做的没有?
邱管事,你去洛阳那边。
今年收成应该比去年多,不过还是按往年的来,新粮入库,陈粮送去粮铺售卖,洛阳那边的新粮就算了,邱管事你看看情形,农户那边能照顾就照顾,能减免的就减免。
咱们府中就这点人,够用即可,没必要像前些年那样屯粮了,余出来的那些,就地在洛阳卖了。
嗯,也可以问问官府,若是库中吃紧的话,那些粮食就都可以赠予官府,他们若是不要,就按前面我说的来吧。”
邱管事三十多岁,正当壮年,先就拍马屁说夫人慈悲为怀,另外建议在洛阳设几个粥棚,周济一下贫苦之人。
李秀宁没同意,洛阳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她清楚的很,在那里邀买名声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
“李长史快要回京了……让人去长安书院招五郎回来,准备礼物,送去李府,到时让五郎和邱管事一起去洛阳,迎一迎李长史。”
书房中的几个管事都投以羡慕的目光,他们都是府中老人,自然知道李长史是哪个。
如今的征朝大都督李靖是也,两家渊源颇深,却又不好有太多来往,可惜可惜。
这次去洛阳的邱管事,肯定要得不少好处,是正经的美差,只是旁人也只能看着羡慕,抢夺不来。
邱管事是马邑人,随兄长到的长安,兄长如今在羽林军中任职,不想让弟弟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便让他留在了楚国夫人府。
管着的是府中的那些护卫,也就是曾经的公主,大将军变成了如今的楚国夫人,不然的话,邱管事就是府中的司马了。
…………
跟管事和账房们说着话,下人来报,长孙娘子到了。
李秀宁摆手让人都退了出去,出门迎了迎嫂子。
长孙无咎在外面看着从书房中鱼贯而出的管事和账房们,这些人纷纷给她施礼,这才散去。
李秀宁出来,长孙无咎率先福身,道了一声见过夫人。
李秀宁欠身回礼,上前笑道:“嫂嫂总是这般多礼,叫上一声三娘也就是了,在咱们自家府中,何必如此见外?”
长孙无咎轻声漫语的回道:“夫人面前,礼数总归是不能少的,况且府中人多,皆是守礼之人,我哪敢造次?”
她这个说法,李秀宁自是不以为然,姑嫂两个性情相差太远,也不怪她们总是亲近不起来。
把长孙无咎让进书房,长孙无咎从管事大娘刘氏手中接过琴匣,这可不是什么小玩意,李秀宁稍微瞅了瞅,看形状就知道这是一张瑶琴。
她立即明白,这是送礼来了……
长孙无咎将瑶琴放在书房中的桌案之上,亲手解开琴囊,又打开琴匣,转头对小姑道:“此琴由我保管至今,也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李秀宁盯着瑶琴,琴上印记清晰,她十分确定,这正是母亲的旧物。
眉头微蹙间,挥手屏退下人。
这才上前细细观看,伸手抚摸,仙翁仙翁的勾动几下琴弦。
瑶琴保存的非常好,音色一如从前,琴身连块漆都没掉,她小的时候,母亲正是用这张瑶琴教授她琴艺的。
李秀宁睹物思人,眼前不由浮现出母亲的音容笑貌,黯然无语。
她母亲窦氏殁于河北,三弟闻了丧讯,一病不起,很快就随母亲走了,连伤至亲之下,当时李秀宁悲痛不已。
和大哥李建成一起到河北接回了母亲。
父亲李渊在外任职,根本顾不上这些,她随两位兄长办理了丧事,并一道送母亲和三弟回去陇西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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