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是这公孙大人?和陈通判,这次全靠他们,自己?就躺赢了。



    又觉得这公孙曜果然是个好官,只笑?道:“回头我无论如?何也?要给他做个匾额送去。”



    白亦初想了想那衙门里都挂不下了,“别了,送去也?是蒙尘,何必浪费那钱。你倒不如?去找阿平哥,这几个掌柜家的?财产充了公,按照老规矩,又要挂出来了。”



    周梨一听这话?,顿时喜开颜笑?,“该是了,你同我一起去,咱们上阿平哥家,顺道看看妞妞,把过年的?压岁钱提前给她。”



    白亦初自然是应



    了,反正?家里也?没有他们俩的?什么事?情。



    当下和元氏说了一声上街去,往杂货铺子里买了个喜庆的?小锦袋子,装了两?个小银果子,又给芹娘买了些零嘴,便一起上正?方脸家里去。



    正?逢着中午正?方脸回来吃午饭,把女儿抱在怀里,见他二人?来了,尤为欢喜,只招呼着赶紧进门一回同用午饭。



    周梨和白亦初也?不客气,只将零嘴递给了正?方脸的?老娘,然后把提前准备好的?压岁钱给妞妞,“腊月里我们家那边忙,怕是没得空过来了,你们正?月又要回老家过年,这压岁钱咱提前给妞妞了。”



    正?方脸只忙道谢,一边围先喂着冒了小乳牙的?女儿吃饭,一边与他二人?说起城中今日发生的?大事?。



    无非不过是那几个掌柜的?事?情,所以也?不等周梨开口问,他反而先问起周梨来,“这马上要到年底了,他们几个手里的?铺子,衙门总不会留到年后,过两?日怕就要挂价出售了,两?家古董铺子,一个老当铺,还有一家茶叶铺子,你们有什么想法没?”



    周梨当然有想法,就是手里的?银钱不够那么多。便道:“你帮我留意那茶叶铺子吧,当铺里规矩多又要懂行,我怕是短时间学不来。”而且茶叶铺子离自家不过是两?条街罢了,闲时过去也?方便。



    正?方脸闻言,有些可惜,“你们若手头宽裕,那当铺也?一并弄手里才?好,那铺子生意好,你不懂也?不要紧,到时候照例雇几个人?帮忙看着,你到时候只需要瞧账本就好了。”又看朝白亦初,“阿初你是个秀才?郎君,那铺子里的?死当多,有不少值钱的?书画,这东西的?价格最不好说,若是趁这个机会把铺子拿到手里,总是亏不了的?。”



    周梨十分心动,“那大概要多少银子?”要是上万两?的?生意,她可做不了。



    正?方脸认真算了一回,“这比不得茶叶铺子就一个干铺子,只要买房子的?钱,那当铺里死当多,怕是得这个数了。”



    周梨见着他那比划着的?一个八,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液,“八万两??”那不如?把她卖了吧。



    白亦初想到了可能贵,但却没想到竟然会要这个数,一下也?觉得自己?和阿梨好生穷酸,现?在他们攒来的?钱,捏在手里的?总共也?就七八千两?罢了。



    正?方脸却有些疑惑,“你们又没什么大花销,进账不断,那手里的?钱哪里去了?少说也?是攒了个几万两?的?吧?你们若真有心要,到时候想办法筹点,等把铺子弄到手里,到时候很快就能见现?银。”



    周梨叹气,“本来是有,可是你不知道我年初那会儿,同人?合伙,银子都搭了进去,如?今也?还没音讯。”



    这反而是正?方脸急了,“几万两?的?生意,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竟然没听你提过。”又担心周梨叫人?骗了去,急得不行,“可是上衙门里问了,别叫人?骗了去吧?”



    周梨见他这一着急,连饭都没喂好孩子,只提醒着他,“你别急,是熟人?,先顾着妞妞,你那勺子都要戳到她脸上去了。”小孩子不会说话?,只摇着两?只小手表示不满。



    那头想是听到正?方脸这一惊一乍的?声音,在厨房里跟着婆婆帮忙的?芹娘摇着轮椅出来了,一把将孩子接了过去,“我来吧。”然后到一头给妞妞喂饭,并不打扰他们三人?说话?。



    而正?方脸老娘那里,很快将饭菜端过来,周梨见了起身?去帮忙,只叫白亦初和正?方脸说。



    正?方脸一听是云众山他们,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周梨到底被?骗没,只道:“他那人?我也?打了几个照面,看着不像是个奸诈之人?。只是这都快要过年了仍旧没有音讯,又实在难说。”



    饭桌上,他仍旧在纠结这个事?情,反而是周梨和白亦初,早就过了那纠结的?时期,如?今更?多的?是担心云众山他们的?安危。



    因手里没钱,也?只能想着把茶叶铺子拿到手里来的?。



    但叫正?方脸一提,周梨对那当铺便有些念念不忘的?,总觉得那些个死当里有没准能淘出什么好东西来。白亦初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甚至是起了去衙门里接那通缉令做赏金猎人?的?打算。



    只不过眼下哪里来得及?那杜屏儿马上要出阁,而且又不知道那些通缉犯的?下落。



    他一时也?是为了银钱的?事?情犯难起来,两?个晚上都没睡好,叫过来串门的?挈炆和小狮子看了,尤为担心他。



    得知是为了银钱的?事?情发愁,也?是有心无力。



    转眼到了腊月,杜屏儿出阁的?日子也?到了,小韩大夫那边因没敢请家里人?来,所以略显得寂寥,挈炆和小狮子过去帮他占人?头。



    白亦初这里却是因为杜仪不在,到时候要叫他做为弟弟,背着杜屏儿上花轿。



    所以便留在了周家这头。



    这酒席也?亏得是周梨给承包了出去,但即便是如?此,一家子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那杜屏儿上花轿走的?时候,周秀珠和元氏都抹起眼泪来,周梨在一旁劝着,“就一条街的?距离罢了,就权当她换个院子住,别难过了。”



    周秀珠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这叫作哭嫁。



    这样杜屏儿嫁过去,才?会和夫君和和睦睦。



    周梨也?不知是否有这个风俗一说,只听着外面吹吹打打的?好生热闹,便和莫元夕若素一起追着出去看已经被?抬走的?花轿。



    瞧见轿子转出了街角,她这才?意识到杜屏儿好像真成了别家的?人?,往后就算再回来,也?不会再这头留宿了。不禁叹了口气,朝莫元夕看过去,“往后你莫要嫁出去,招婿上门来吧。”



    莫元夕正?垫着脚尖往前头看那消失的?接亲队伍,听得她的?话?回头白了一眼,“谁要嫁人?了?我一个人?乐得自在呢!”



    若素矮了她俩一大截,自也?插不上这话?,只仰着头见她俩人?打闹,又听着家里那边传来的?客人?热闹声,便催促着,“走了走了,回去了,家里还有客人?呢!”



    家里这边要招呼客人?,也?没得功夫去小韩大夫那头闹洞房了,为此周梨颇为遗憾。



    等着夜深将客人?一一送走,心身?疲惫的?她只倒头就睡,鞋子都是叫莫元夕进来给帮忙脱的?。



    第二天醒来,发现?发鬓也?拆了,外头厚重的?衣裳也?脱了,便打着哈欠问莫元夕,“昨晚迷迷糊糊的?好像见你来我屋子里了,你给我脱的?衣裳?”



    莫元夕却只捂着嘴巴笑?道:“我可没那好福气脱你衣裳,只得脱了个鞋子,公子就进来了,还叫我给打了水,与你擦了脸呢。”



    若是往常姑娘家,怕是得了这话?早羞红了脸颊,周梨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难怪是他,我就说嘛,若是你的?话?,必然温柔多了。”又埋怨白亦初给自己?拆头发下手没轻重,自己?头皮有些微疼。



    莫元夕听了,只笑?她不知好歹。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香附急切的?声音,“姑娘,姑娘!”



    周梨还披头散发的?,莫元夕从窗户里伸出头,替她答应,一面问着,“香附姐,怎么了?”



    香附只指着前头铺子那边,激动地说着:“来了,云众山他们回来了!瞧那光景早上开了城门才?进城来的?,一个个风尘仆仆的?,现?在前面等着呢!”



    周梨一听这话?,一时精神起来,只忙去梳头洗漱,一面朝莫元夕说:“他们既是进城,怕是还没来得及进水米,你快些叫桂兰姐那头安排早饭,仅着他们先吃。”



    莫元夕也?不敢耽搁,忙出去了。



    不过白亦初和柳小八那里,已经去对面抱了两?坛子黄酒过来,又切了卤肉,盛了饭菜摆着。



    云众山变得又黑又瘦,但看着是精神的?,说昨晚一路紧赶慢赶,到底是没赶上,只得在城外蹲了一夜,进了城打发了个兄弟去城北那边报信,就直接来这周家这里了。



    白亦初却只叫他先吃东西,别忙着说话?。



    等着这里吃得差不多,周梨也?收拾好出来了,莫元夕煮了茶过来,一人?拿了一盏,云众山匆匆吃了,然后从自己?那贴身?的?衣裳里逃出一个竹筒,又从竹筒里拿出一张写得歪歪扭扭的?纸张递给周梨和白亦初瞧,“我们按照原来的?计划,本来顺顺利利的?,没想到去了东海,去那小岛上收珠子的?时候,遇着一伙海盗。”这小纸条,就是他们自己?写的?账单,如?今要一笔一笔算给周梨。



    他们一路上都顺顺利利的



    ?,当下也?是听闻东海一带安宁,所以放心大胆地将银钱都揣着,上小岛去收珠子。



    不曾想这人?倒霉起来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不但是钱财全部被?劫走,他们也?都成了阶下囚。



    云众山说着,想起当时的?严峻,仍旧是心有余悸,“人?和钱都在那伙海盗手里,我那会儿可谓是万念俱灰,既是负了你的?一片心意,又赔了兄弟们的?性?命,只想着一头扎进那海里死了作罢。”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英雄气短之人?,很快就振作起来。那一伙海盗看他们会耍几招,又是年轻有力气的?,便没要他们的?性?命,给下了药后,就叫他们在船上打杂。



    也?是在那船上忍气吞声三四个月,才?得了机会,和沿海那衙门里的?海兵们里应外合,将那一伙海盗给杀了个干净,方拿回了自己?的?银钱。



    然后才?继续收珠子,一路做着生意回来,赶着这年前进了城。



    那海上的?事?他说得轻巧,但只怕那段日子是难熬的?了,周梨听了也?是紧张一回,又急忙问他,“那你们中毒的?事?情可是解决了?”



    “解决了,抓了他们后,就得了解药,不然我们现?在哪里能回得来。”说着,只又从那竹筒里掏出一大叠银票来递给周梨。



    周梨还没来得及打开瞧,便辨认了出来,是面额一千的?,一时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将那银票接了过去,“这是多少?”



    说起这个银钱,云众山那脸上又恢复了原来的?自信,“除去所有花费和我们的?兄弟的?分红,这些便是你的?,连带着你当初的?本钱,总共有七万多。”



    又滔滔不绝地说,这生意虽是难做,也?处处充满了性?命之忧,但钱是真的?好赚,尤其?是他们从东海那头,除了珠子之外,弄了不少海货,拿到这内陆来卖,价格是高得出奇。



    这一次他们还打算修整个把月,便要继续去那东海,搞海货卖了,也?不再去什么江南。



    然后问周梨,“要不要继续一起?”



    周梨这会儿只觉得瞌睡来就遇到枕头,她和白亦初为了弄钱买当铺的?事?情发愁,没想到云众山就这个时候归来了。



    还把这钱都给解决了。



    但是听他问自己?是否还要继续做这生意,有些吃惊。“你们当下也?不缺本钱了。”却还想着让自己?入股分钱。



    云众山却是一脸的?愧疚,“这将近一年里,我们在外虽是不好过,可是阿梨妹子你把这钱都给了我们,却是一点音讯也?没有,怕也?难熬。我们如?今手里虽是有了些钱,可也?全是仰仗着你才?有的?,当下有赚钱的?机会,自然是要喊你一道,不然算什么人?了。”



    但周梨却不好再继续分这样多的?红利了。



    云众山趁机提议着,弄个小商行出来,以后就专门走东海这条线,做海货生意。



    这生意他们要找个人?在本地专门负责,认识的?人?虽多,但旁的?他是真信不过,唯独周梨和白亦初这里,才?能放心。



    周梨看了白亦初一眼,见他点头也?觉得可行,当下也?是做了决定。



    她每次做什么生意,好像从来都没有要考虑几日。这次也?一样,和云众山要做这卖海货的?商行,也?是一顿饭的?功夫不到就敲定了计划,写好了契约。



    到时候她管这边出货,云众山那边则负责将东海的?上等海货都给送过来。



    等着一切落实,已是中午,云众山他们把找铺子的?事?情交托给了周梨,这里留了银钱,也?回去休息了。



    周梨拿着那一叠厚厚的?银票,只觉得世界那般美好,捧着那银票舍不得撒手,又和白亦初说:“咱直接去找阿平哥,如?今茶叶铺子要,当铺也?要,还要叫他帮忙找一个带着大仓库的?好铺子。”



    正?方脸是断然没有想到,周梨早前才?哭穷,还叫自己?一起跟着担心云众山他们,没想到这转头云众山他们就来了。



    还带了这么多钱回来。



    当下都觉得周梨这运气实在好,每次瞌睡来了枕头就到手里。



    便给她上心这铺子的?事?情。



    也?是在过年回老家之前,把周梨想要的?当铺和那茶叶铺子都给弄了手里来,还给挑了一处带着大仓库院子的?铺面,那里四通八达,离河边也?还近。



    只是办完了这些,周梨手里是一分多余的?银子都没了,幸好家里还能靠这卤菜铺子里吃饭。



    还管她姐周秀珠说里借了二十多两?,才?将这个年给过了去。



    等过完年,客栈那头立马能拿钱,把周秀珠的?二十两?还了,便开始张罗起茶叶铺子来。



    但这个时候手里也?是无人?可用,终是将那宋晚亭给安排到了当铺里去。



    当铺的?事?,她是外行人?,自己?又没那许多时间去学,如?今里头也?全都是死当,便叫宋晚亭去一一清点过目,留他和雇来的?老掌柜一起管着。



    自己?就只带了莫元夕,一起经营着茶叶铺子。



    她也?是做了几年的?生意,这城中的?各家商行也?算是熟络,茶叶铺子的?生意也?没遇着什么阻拦,很快就上了正?轨。



    但这个铺子虽是不亏本,可也?是中规中矩,毕竟这城里的?茶叶市场,已经到了一定的?饱和度,周梨琢磨着今年能把投下去的?钱赚回来就算是好的?了。



    倒是当铺那边,虽然投进去自己?全部的?身?家,但最起码那些死当是现?成货物,只要肯出手,就是能回银子的?。



    所以没有什么可担心。



    转眼到了那二月初,杜屏儿和小韩大夫过来商量着,要回八普县去给她爹娘姐姐迁坟的?事?宜。



    启程的?日子都订下了,没料想杜屏儿这个时候忽然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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