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人再次求姐夫

    又是一个金色的秋天,洛江河两岸呈现一派丰收的景象。

    广阔无垠的棉田,像晴朗的夜空坠落的天幕,朵朵棉花像天幕里明亮的星星,密密麻麻地在绿色中眨着眼睛,闪着光芒。 温柔的秋风抚摸着田野里金黄的沉甸甸的谷穗,又来个多情的缠绵,在无边的谷穗上波浪似地翻滚着。秋风还担心田野里的果实不那么饱满,特意带来了几场细雨,轻轻地浇洒在庄稼地里,进行着最后的补给。秋雨比秋风更加多情,它们不忍心像夏日里狂风暴雨那样破坏了悬在庄稼头上的丰收美景,总是小心翼翼地吻着秋的每一片果实,吻着秋的每一个角落。

    有些庄户人家屋前或屋后的柿子,在掉落了很多叶子的枝头上挂着,远远看去,像一只只闪亮的眼睛,望着家乡的秋色,向人们传递着丰收的喜悦,又像一群从天幕中逃跑下来的顽皮的星星,在欣赏着大地的美景,它们留恋着人间的秋色,竟而忘了回归天幕。

    ……

    秋天,是一个裸露的季节,像成熟了的女人,滋生出许多情节。

    丰收了的人们,屋里堆满了粮食、棉花,腰包里也鼓胀鼓胀的,脸上的笑靥也格外灿烂,他们想着今年该添加何种家具和家用电器。于是,各种生意的旺季又到来了。陈新人也不例外,他的家电生意如锦上添花,格外兴旺。前来选购家电的人们,大多现出一脸微笑的涟漪,在新人家电门市部里转溜。陈新人时不时地向男顾客递上一支烟,还为他们热情地点上火,介绍着新到的家用电器。他的热情使许多客人高兴地选购了商品,也留住了一些犹豫不定的将要离去的客人。老书记陈寿和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帮着儿子销售家电,谭妈忙着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一家人的工作配合默契。陈寿河的孙子陈小龙放学后也时常来到这里玩耍,给家里添上一些笑语和乐趣。李佳晶原先担心儿子小龙与其父陈新人在一起会“近墨者黑”,现在见陈新人的确是进步了,也就取消了那种戒备心理,对儿子经常来陈新人家电门市部玩耍也装着不知道,以至于慢慢地默认了。

    白天里喜笑颜开的陈新人,心里隐藏着极大的忧愁,他总担心被自己卖掉的那个未婚妻张草莺从买家逃跑出来后告发他,从而使他再次入狱。他简直是后悔死了,经常偷偷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常常梦见自己被公安带走,往往被吓得惊醒,醒后一身的大汗。害怕和悔恨曾促使他这样想过,与其被张草莺告发,不如自己去自首,还可减轻罪行,但他没有这样的勇气,并且那种侥幸心理又涌上心头。在此种心理状态下,他再也无心去娶什么黄花闺女了,因为即使娶了黄花闺女,自己一旦东窗事发,这黄花闺女也会走的。他只想把李佳晶尽快接回来,拿了复婚证,让她来主持这生意红火的家电门市部,与妻子儿子一家人团聚。这样,即使自己罪行暴露,也好向佳晶跪求,说这是已经死了的陈永旺所犯的法,与现在的陈新人无关,只不过是新人替旧人顶罪罢了,并请求她谅解,承诺好好改造,争取提前出狱。这样,几年后回来,仍然是一个温暖之家。这当然是美好的遐想,就看李佳晶愿意不愿意配合了。

    晚上,他买了许多外甥女育葵喜欢吃的食品,向洛江中学姐夫家走去。一路上,他左思右想:要想佳晶同自己复婚,最关键的人物就是秦小恒,解铃还须系铃人,佳晶心里总是装着小恒,只要秦小恒出面真心做工作,使佳晶消除对我的怨恨,理解我现在的处境,相信我能为她争光,她就有可能同我复婚。他那纷杂的心情,比提着鼓鼓囊囊的食品还要沉重,不知不觉,来到了学校里秦小恒和爱琳的住处。一进门,他就亲热地叫着:

    “姐姐,姐夫,我来看外甥女育葵了!”

    秦小恒正准备去办公室备课,见新人来到,不得不应酬一下。新人放下礼品,叫姐姐和姐夫坐下,说:

    “姐姐,姐夫,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们帮我办一件事。”他眼睛盯着小恒,又说,“其实,这件事,我不说,你们心里也有数,那就是,我还是想同佳晶复婚,求你们再给我跟她做做工作。”

    “那好啊!我们再去说说。”爱琳立即回答着弟弟,又转眼向着小恒说,“小恒,这是件正事,他们两个人也不能久拖了,我们也该再做努力了!”

    “这件事,……就怕佳晶不同意,不是我不去做工作。”小恒为难地税。

    “你为什么总是这个态度?”爱琳不高兴地说。

    这时,新人低声下气地对小恒说:

    “姐夫,请你原谅我的过去,我以前有些莽撞,做了些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佳晶的事,还请你高抬贵手,原谅我的过错。我现在彻底醒悟了,我应该堂堂正正地做人,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来正当生活,绝不能做损人利己的事。”

    新人说着说着,眼眶里竟慢慢地沁出了悔恨的眼泪,他看着小恒接着说:

    “姐夫,在爱情上,那时是我太无耻,是我夺走了你的初爱,造成了你与

    佳晶的感情分离,以至于成了这种局面,但是,这已经成了无法改正的错误,我后悔得要命,希望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我吧!你与姐姐成家,也算是我们陈家补偿了你的这种感情损失,姐姐也是个很不错的人,不是我夸奖姐姐,在洛江河畔,姐姐算得上是个数一数二的苗条俊秀、通情达理、能说会道、办事利索的女子,好多男青年求娶姐姐都没有求到,人家还十分羡慕你呢。

    “姐夫,请你一定相信我,我陈新人以后一定彻底改过自新,永远好好做人,对佳晶一片诚心,好好培养小龙。姐夫,你就帮帮我吧,让我们破镜重圆,成为一个完整的家吧!”新人说完,眼泪簌簌下落,显露出一副十分虔诚而又十分伤心的样子。

    秦小恒看他那悔恨的样子,也真希望他以后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痛改前非,好好做人,至于他与佳晶复婚,主要是看佳晶的态度,并不是自己的劝说能够办到的。他看着新人那哭鼻子流眼泪的样子,轻声说:

    “我可以相信你,也可以和你姐姐一道去与佳晶谈谈,但到底能不能做通她的思想工作,我的确是没有把握。还是靠你自己去说服她。我现在的确有事,不能久陪,你与你姐姐谈谈。”小恒说着,就去办公室了。

    小恒走后,姐弟俩又谈了好一会儿,新人才离开。

    夜很深了,小恒终于疲倦地回到宿舍,爱琳迫不及待地问:

    “小恒,今晚弟弟所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还考虑什么,这完全要看佳晶的态度。”他不假思索地说。

    “听你这口气,与白天一样,心里很有些不愿意!”她有些不高兴了。

    “不是我这样,这要看佳晶的真实心理,我怎么能做主呢。”

    “听你这语气,你还是不真心做工作,要是你现在还爱着她,那我就干脆走开,好让你与她成家!”她越发气愤地说。

    “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显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妻子。

    “如果你不去劝告佳晶复婚,说明你心中还是牢牢地装着她,还是想与她长期来往。那我就干脆成全你们,我与你离婚,让你们这一对旧情人结婚,……这下你该满意了吧。”她把嘴巴鼓得老高,接着又说,“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你真心真意做佳晶的思想工作,向她交实底,使她断了你这根感情的线;一条是我走开,免得碍了你们的事!”爱琳说完,显出十分认真的样子。

    “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不要这样逼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小恒也生气了。

    “你就是这么想的,不要瞒我了。”爱琳又气呼呼地说。

    “你不要无聊的生出事儿来!”

    “说到你的心里去了,你还抵赖!”

    ……

    夫妻两个吵吵嚷嚷,直到都觉得累了,才平息下来。

    陈爱琳躺着,心里想到,李佳晶不组合新家,秦小恒与佳晶关系就会有发展,对自己就会有严重威胁。弟弟新人只有同佳晶结合,弟弟的家电生意就会更旺,弟弟一家就会如日中天,自己也就没有后顾之忧。她在心里对丈夫说,小恒呀小恒,这就是命,我相信命运,命里注定你不能和佳晶在一起,在这个命里,就是我与你在一起,我给你需要的一切,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秦小恒也在思考着爱琳所说的话——“要是你现在还爱着她,那我就干脆走开,好让你与她成家。”……如果我与爱琳离了婚,那社会上的人们该是怎么样的评价?或许人们说,他与佳晶这个有情人结合了,成立了一个新家,却毁了陈家姐弟的两个家,这样做只苦了人家两姐弟,那两姐弟不就惨了!或许人们还会说,如果是这样,那秦小恒当初就不该与陈爱琳结婚。…… 这样的社会舆论我怎么能受得了?他转辗反侧,一夜都没有睡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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