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珈山,落凤台。

    钟湮一袭白衣迎风而立,衣炔翻飞起舞。

    云鸾正在翻滚的云海中起伏翻飞,低回盘旋,飞得不亦乐乎。对于刚刚一岁的它来说能飞成这样已是非常难得。

    看着云鸾御风而飞,钟湮思绪也悄然飘远。面前不知怎的,浮现出的是一张清丽脱俗,眼眸清凉的稚嫩娇颜。

    云鸾一声清鸣,使得钟湮猛然拉回思绪,为自己居然想到那个小丫头奇怪不已,然后好笑地摇摇头,一边剔除杂念继续运功。

    回到倚月斋,太阳已快落山,晚霞绚烂浓郁,将屋子镀上一层金辉。

    “公子,宫中有消息传来。”洛川走进房中道。

    “这个时候无外乎是册封嘉赏。”钟湮淡淡的端起茶碗站在窗前欣赏晚霞。

    “嘉宣帝要册封涂贵妃为皇后!半月后行册封礼!”洛川低声道。

    钟湮端茶水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下。

    他望向窗外,口中依旧淡淡“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啊!”双眼中却不复淡然,装满了无以言说的苦痛。手中的茶碗被捏成碎片,鲜血混合着热水流淌下来,灼热无比。

    宁玄国大营。

    中军大账正中央跪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儿,此时正极力低着头,恨不得钻进面前的地缝里。

    “抬起头来!”上座传来低沉的问话声。

    那女孩儿微微抬了抬头,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端王面前胆敢放弃,叫你抬头!”旁边有将领吼她。

    这女孩儿正是之前的狼狈的阮歌,现在已穿戴整齐。此时她心中狂潮翻涌,眼中怒恨交加,身体无法掩饰的颤抖。

    听到旁边人的训斥,她无奈抬头,向上座看去。

    坐在上座的就是将她从依宁郡主手中救下的,人称“战帅”的端王宁溟琛。这人叫阮歌过目就难忘,不是因为他俊美英武,气质无匹,而是他拥有着一张让阮歌如同恶梦般的脸。

    那个人是阮歌前世的劫难,今生的梦魇。自始至终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圈套,一个阴谋,一场彻头彻尾只有阮歌一个人演的悲剧。

    他利用一切机会接近她,他让自己爱上他,然后他又利用她想套取研究资料,最终背叛她,毁了她的一切,最终自己含恨自杀,以死作为代价。那个人叫霍溟。

    眼前这个人有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孔,实话说这人气质比霍溟更好,唯独那双眼睛不像霍溟那样永远笑意盈盈,温润如水。而是幽深黑亮,让人探不出究竟。

    宁溟琛见堂下跪着的女孩儿身体瑟瑟发抖,且迟迟不抬头,以为是被自己吓到。

    却冷不丁见她突然高昂起头,定定凝视着自己,那是一双乌黑清澈的眼,可眼中不是胆怯害怕,而是像洪水般汹涌的滔天恨意,那恨意滚滚而来瞬间将宁溟琛淹没。

    连宁溟琛自己都被那恨意感染,不知该如何开口,居然就沉默在那里。旁边的副将感觉到气氛不对,轻轻咳了咳,以示提醒。

    宁溟琛回过神来,马上恢复了之前的冷静自持。他对于自己刚才的失态暗自懊恼,这对于宁溟琛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脸色阴沉,目光凌厉,“是你放走桑科杰的?你和他什么关系?”冷冰冰地问。

    阮歌此时已经平静了情绪,大致明白眼前这个人并非是霍溟本人,只是长的十分相似而已。可是和这样拥有让自己恶梦般记忆的人面对面,而且他还是以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阮歌感到非常不舒服,甚至恼火。

    阮歌目露厌恶,大声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是你们不问青红皂白无故抓人。”

    “不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来人,把东西拿上来。”宁溟琛冷声道。

    有兵卒闻言,呈上一物品。

    阮歌一看,是自己引开追兵时披的披风,是桑科杰妹妹身上盖的那件。

    “你可认得这件披风?”宁溟琛问道。

    “认得又怎样,不认得又怎样?”阮歌打太极。

    “这件披风是抓到你时你披在身上的,你不可能不认得。”

    宁溟琛接着道:“这披风的材质是蒙济国特产的墨蚕缎,此缎是蒙济国皇族的御用之物。”

    阮歌一笑,“那又能证明什么?证明我是蒙济国的皇族?真是笑话。”

    “大胆,竟敢如此与端王殿下说话。” 旁边副将怒喝。

    宁溟琛摆摆手,示意无妨。眼前这个小姑娘居然如此不卑不亢,还能与他周旋一二,让他倒生出几分兴趣来。

    “你当然不是蒙济国皇族,而且这件披风也不属于你,拿给她看。”说完吩咐旁边人将披风拿给阮歌看。

    阮歌一看,那披风内里的边角处居然绣着一个小小的‘桑’字。这不明摆着是桑科杰的嘛。

    阮歌一翻白眼儿,开口道:“披风是他的没错,人也是我放的。可那又怎样呢?”

    宁溟琛气的想笑,她居然问‘那又怎样?’,难道她不知道私放逃犯是死罪吗?

    “私放逃犯是死罪,何况桑科杰是本王通缉的重犯,你犯的是株连三族的大罪。”宁溟琛道。

    阮歌不以为然,泠然说道:“那我请问端王殿下,若别国人在宁玄国境内犯罪,可有相应的刑律明文惩罚?”阮歌深知,以这个国家文明的发展程度来看,十之**没有制订这种法律条文。

    果然,宁溟琛没想到她会如此一问,便答道:“我宁玄并没有明确的刑律惩罚他国人,若有他国人在宁玄犯罪,基本都驱逐出境。你为何如此问?”

    阮歌笑了笑:“那就对啦,桑科奇原本是蒙济国人,你有什么权力通缉惩罚?就算现在是两国交战的特殊时期,可以如此。但是我并不是宁玄国人,你凭什么判我株连三族的大罪呢?”

    宁溟琛一愣,剑眉一挑:“你说你不是宁玄国人,难道你也是蒙济国的?”

    “你管我是哪一国的,总之你并没有权力处置我。”阮歌不耐烦地道,她看见面前这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可有国别文书来证明?”宁溟琛道。

    “没有。”阮歌没好气儿地说。

    “呵呵,那就没办法了,像你这种没有国别文书的人,在我们这基本上都是下下等人,只能做奴隶,当仆人都不够格儿!”

    阮歌一惊,没想到这里的国家居然有此一说。

    她连忙道:“我只是弄丢了国别文书,我不是没有。”

    宁溟琛森冷一笑,一字一顿对阮歌说:“不好意思,姑娘,你已经是我的奴隶了。我现在可以任意的处置你!”

    那笑容让阮歌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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