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向魁皱眉,却并没有急于表态,事情愈演愈烈,另外还有两位皇子在,倘若稍有不慎,只怕满盘皆输啊。

    他可指着慕容瑄这位嫡长子登基后自己大放异彩呢!

    不敢得罪慕容琰和慕容瑄,那就只有得罪大夫人,总归是自己的女人,关起门来怎么哄都好。

    “妇人之见,你懂个什么?”

    大夫人见夫君不维护自己,忙不作声了。

    夏向魁看她不作声,当下心头一软,也没再说什么,继而看向陈康,“陈康,这一次的事,我也帮不了你,谁让你这么做的?自己说吧…”

    最后一个字,拖长了尾音,似压抑了多少不情愿。

    陈康眼神闪烁,看一眼夏向魁,最终还是垂下了眼,“回老爷话,没人让陈康这么做,是陈康自己对三夫人怀恨在心,便出此下策报复…”

    陈康看夏向魁的那一眼,别人兴许没注意到,但是夏沫却注意到了,难道说指使他这么做的人是夏向魁?

    既然是夏向魁,做戏也没必要做到这么逼真吧?

    陈康在替谁掩盖罪行?

    大夫人还是四夫人?又或者是二夫人或者夏向魁?

    “你说你和我母亲有仇怨?”夏沫站到了夏向魁身前,挡住了夏向魁的身形,居高临下,冷冷睨着陈康,“请问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你巴不得我娘死?”

    “三小姐,实在是老奴鬼迷了心窍,三夫人她平日里待老奴不薄,只是因为她总是用一种瞧不起的眼神看着老奴,老奴这才黑了心肝…”夏沫挡住了夏向魁的身形,而陈康的眼神却一直往夏沫身后看。

    夏沫觉得事情不对劲,缓缓移到陈康身后,刻意从他的视线望过去,多看了两眼。

    顿时了然于胸。

    幸好来之前功课做过了,让沈青派得力的人去查了一下这位陈大夫的家底,不然,还真要被他这样的谎言欺骗过去!

    娘啊娘,非是女儿有心让您挨那两下,实在是有万不得已的苦衷,那个时候,女儿就觉得这位陈大夫有问题,花时间找人调查了他一下,所以才浪费了时间,让您受委曲了。

    不过,这会儿,女儿就要替您把这两下讨回来!

    “陈大夫,你说我娘总用一种瞧不起的眼神看着你,那你觉得你自己身上哪里令人瞧不起呢?”夏沫松了松攥紧的拳头,掌心里全是汗。

    这会儿日头毒了,才惊觉没有带拭汗的帕子出来,有了汗也只能拿袖口去擦。

    正要伸手拭额际上的汗,一只微凉的手拭上了她的额际,那冰蚕丝做的帕子上人只觉得一股凉爽从头浇下来,惬意无比。

    不用看,光是闻那淡淡的檀香味儿也知道来人是谁。

    那人由沈青扶着,站在夏沫头顶上,替她挡去了大半的太阳,看到夏沫愣神儿,他从身后拿出一把油伞来,撑在夏沫头顶上,朝着夏沫咧嘴一笑。

    看着那人苍白如纸的脸,夏沫不由得心疼,拿过他手里的冰蚕丝帕子就替他拭汗,“你这傻瓜,这么大热天,不好好养伤,跑出来做什么?”

    “嘿嘿…”慕容衡大约是睡得久了,眼袋些许有些肿,朝着夏沫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听他们说白白受欺负,我怎么可以不来?”

    “白白,谁要是欺负了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

    那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句什么出来,拖了半天才甩出两个字来。

    “咬他!”

    看他这萌萌哒的表情,夏沫不由得笑了,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这傻瓜才会逗她开心了,摸了摸他的脸,叫人搬了把椅子过来,把他安置到树荫下,“你且在这里老实坐着,等我把事情办好了,再来陪你。”

    咕…

    说话间,某人的肚子传来一声叫喊。

    夏沫怔了一下,看向那一脸笑意的人,“你还没用早膳?”视线随即看向沈青,那意思是就的质问沈青,为什么没照顾好他的主子?

    沈青现在已然把夏沫当成了半个主子,饶是夏沫这样对他的态度,他也没有生气,抓了抓腮,“主子他一见不到三小姐就闹,沈青着实无奈…”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为难。

    夏沫也没同他计较,抬高了下巴看着慕容衡。

    慕容衡还是比较怕夏沫的,见她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似的,忙低了头去,那只未受伤的手伸出来揪了揪夏沫的衣袖,“好白白,我以后不这样了…”

    夏沫只觉得好笑,不过也没什么可笑的,这丫本就是个孩子,只不过这个“孩子”是个巨婴而已。

    没有责怪他什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等事情了了,我带你去吃早膳。”

    先前还垂着头一脸失望的某人立刻眼睛就亮了起来,狠狠用力点头,“那我一定乖乖听话…”

    夏沫安顿好了慕容衡,重新又回到陈康跟前,“陈大夫,如果你心里没鬼,没有做让人瞧不起的事,又怎么会觉得别人用看不起的眼神看你呢?”阵夹序巴。

    “知道做贼心虚这个词是怎么来的吗?”

    “大约就是你这样的人发明出来的…”

    夏沫其实并不是有心针对陈康,她只是觉得这陈康背后一定还有黑手,只不过这只黑手是谁,她目前猜不出来,所以只能多观察陈康一举一动,从细节中发现些什么。

    陈康一直提不起什么精神来,只是无精打采的盯着地面,“若三小姐非要治陈康的罪,就请三小姐杀了陈康吧,陈康不受任何人指使,单纯是因为个人恩怨才诽谤三夫人…”

    他越是这么说,越让人无法不怀疑,夏沫觉得,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才行,只有撬开陈康的嘴,才能知道这背后主使之人到底是谁。

    既然陈康这么忌惮这个人,那么这人一定是夏府有势力有实权的人,会是谁呢?

    夏向魁么?

    能让陈康咬死了不敢说出来的人,只怕就是他了。

    也好,既然是夏向魁的话,那还省得再费事了,今儿就把他的真面目撕开来给大家瞧瞧吧。

    先前她让沈青派人打听了一下这位大夫的消息,年近花甲之人,早已无惧生死,那又是什么让他这般执着呢?

    夏沫瞧了瞧不远处的沈青,恰好沈青也正瞧着她,读到夏沫眼底的疑问,他轻轻点了点头。

    夏沫轻舒一口气,“陈大夫,据我所知,您不光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吧?”

    陈康不知道夏沫话风突然一转是什么意思,因为这件事和他陷害三夫人的事无关,所以,他也就老实的答了,“回三小姐,老奴是有一女,只不过她年纪小,又没见过世面,所以一直养在乡下…”

    “哦…”

    夏沫淡淡的应了一声,“养在乡下是么?”

    “我听说陈大夫的这个女儿可不得了呢,不过十四岁的年纪,便是整个镇子上最炙手可热的姑娘了,平常谁家公子见她一面,都难于登天呢…”

    听人如此夸奖自己的女儿,陈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嘴上却还是道:“三小姐谬赞了,小女只是一介布衣,都是大家抬举…”

    “嗯,你说的也是,这人抬人嘛,自然是越抬越高,不过,我可听说,您家的这位小姐与咱们府中某位少爷过分亲密呢…”说笑间,夏沫已然敛去了笑意,眸间换上清冷,淡淡的凝着陈康的脸。

    话说到这里,陈康已然变得诚惶诚恐,“请三小姐高抬贵手,绝无此事…”

    “是吗?”夏沫抬了抬眉毛。

    有些事,她原是不想揭露出来的,但是这厮实在是太令人生气,若是再留他在夏府,日后还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来,既然始终要得罪他,干脆就得罪个彻底,把他从夏府清出去算了。

    “陈大夫,您回头看看,是谁来了?”

    陈康回身一看,顿时脸色变得如灰土一般,怔怔的望着抬步刚要跨进后院儿的妙龄女子,连连摇头,“不可…不可…”

    那少女脸上尽是天真无邪,端着一张笑脸进了后院的门,直接朝着陈康就扑了过来,“爹,这地上多凉啊,您怎么跪在地上?”

    陈康却无心回答女儿的问题,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尽是沧桑,无奈的合了合眼,看向夏沫,“还请三小姐放过小女…”

    说完,朝着夏沫便重重叩了一个头。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三小姐竟然把自己的女儿找来了,许多事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

    众人都望着那新来的妙龄女子,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正想问她是谁的时候,只见夏凌熙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瞧见地上跪着的人不是夏霜白时,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霜儿,你没事就好…”

    夏沫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并无好感,只轻轻点了点头,便算做是打了招呼。

    四夫人却是粗声粗气的骂了一句,“个不要脸的小蹄子,连自己的哥哥都勾引,真是下贱!”

    夏凌熙这才瞧见自己的母亲跪在那里,原是想去向二殿下求个情扶她起来的,一听她骂霜白,当下便冷了脸下来,随即往夏沫身旁一站,连看都不看自己母亲一眼了。

    四夫人气得不轻,奈何当着当朝三位皇子的面儿又不敢造次,只得继续跪着。

    新入后院的妙龄女子扶着陈康,恨恨的瞪了一眼夏沫,“爹,她凭什么让您跪着?起来!咱不跪她!”

    “芙蓉,快松手…”陈康急忙去掰自己女儿的手,“爹做错了事,自然要受到惩罚,你且不可在三小姐和几位殿下跟前造次,还不快跪下?”

    陈芙蓉早就听说夏府住了三位当朝皇子,一直想进来一睹风采,尤其是那位嫡出的二皇子,今天一接到夏府三小姐的请帖,但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她哪里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夏沫早就摆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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