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人未识兵戈,处处青楼夜夜歌。花发洞中春日永,月明衣上好风多。

    淮王去后无鸡犬,炀帝归来葬绮罗。二十四桥空寂寂,绿杨摧折旧官河。 ——

    《过扬州》韦庄

    话说自白玉堂与颜查散二人辞别了杨延顺,离了绿池,屋内便只剩杨延顺与白川相对而望。杨延顺饮酒之后便觉得胸襟燥热,便起身推开窗,晚风吹面,倍感清爽。远望高山隐匿,近看波光暗影,流水如诗。依靠着楼前的这条河正是由隋朝炀帝所开,静静地流淌了数十年,此时依旧庄重如初。河上船火摇曳,隐隐约约,或明或暗,映衬着扬州城漆黑的夜空。此情此景之下,杨延顺幽幽叹道:“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朝代更迭,几多兴亡。”

    白川虽不解杨延顺所言,也不知其所想,却也翩翩来到窗前,关切道:“大人,此时夜色已深,莫要再吹了急风,恐伤风寒。”

    杨延顺摇摇头,默然念想道:眼前之人若是铁筝,必定知我心中所想!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想罢,抬手指着远处一点光亮询问道:“你可知那是何地?”

    白川闻言望去,又低头想了想,随即答道:“大人,那是少咸山。”

    “少咸山?”杨延顺又道:“此山上可有人家?”

    白川:“人家倒是没有,不过却有座古刹,古刹内的方丈大师在扬州一带十分有声望!”

    “哦?”杨延顺不禁想到了初来扬州时所遇的吹灯大师,看此山的方向正是当初那座山,便道:“你可知那位方丈大师的来头?”

    白川摇摇头,答道:“没人知道那方丈大师从哪来,只知其佛法高深,武功也相当了得,并且深受本地百姓的爱戴与敬仰。”

    杨延顺点点头,随即转过身,抬头看看面前的白川,突然道:“川,如今你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切记莫要泄露出去。若是给外人知道了,恐怕我的麻烦不断。”

    白川一下子跪倒在地,忙不迭地磕头道:“大人放心,小人绝不敢泄露半句”!

    杨延顺笑着将其扶起,道:“好了,快起来吧。川,可否再为我唱首小曲儿?”

    白川恭敬道:“不知大人想听什么曲子?”

    杨延顺低眉思虑,良久才道:“不知川可否唱得北国之曲?”

    白川面露难色,“小人……不曾学得北国之曲。”

    杨延顺颇感失望,却也不能怪罪与他,便笑着摇了摇头,兀自走回榻前,闭目回忆片刻,不觉吟唱道:

    “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

    岁月经不起太长的等待,

    春花最爱向风中摇摆,

    黄沙偏要将痴和怨掩埋。”

    唱至此处,戛然而止,如同琴弦崩断,江河截流。白川本未料想到杨延顺会亲自吟唱,更未想到他停顿在此处,不禁茫然问道:“大人为何不再继续唱下去了?”

    杨延顺:“没有了。”“什么没有了?”“没有了词,也没有了他!”“他是谁?”

    杨延顺没有回答,白川却想到了传闻中的那两个人,不知怎地竟心中升起醋意,便小心翼翼道:“可是那契丹人?”

    杨延顺听得此言不禁脸色疾变,横眉冷目,开口骂道:“放肆!”

    白川当即吓得跪在地上,蜷缩一团,瑟瑟发抖,哭腔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大人饶命啊……大人……”

    白川梨花带雨地跪在地上求饶,杨延顺怒目而视,却最终还是缓过神来,叹息一声,道:“川,起来吧。”

    后者依旧未敢起身,把头埋得很低,抖如筛糠。看官须知,杨延顺是何许人也?久经战阵的沙场猛将呀,当世数一数二的英雄豪杰!而白川呢?本是江南小镇的清秀小倌,向lái 人贱身轻,被世人嘲xiào 玩弄,如今好容易碰到杨延顺待他不薄,却又惹得八郎发怒,他岂有不怕之理?

    杨延顺见此情景,也不禁心中悔恨,忖道:他也是无心之言,我怎可因此便把心中积怨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呢。他越是这般想着,看着白川便越觉得怜悯,故而亲自起身抓住其一双玉手,轻轻将其扶至榻前,拭去佳人眼见泪水,柔声道:“刚才是我不对,千不该万不该,不应怒叱与你……这样吧,今晚我睡在地上,算是对我的惩罚,如何?”

    白川没想到杨延顺会说出此番话来,心中倍受感动,一惊一喜之间,眼角又有热泪滚落,看得杨延顺这个心疼,忙道:“若是还不解气,你来打我如何?”

    白川更是控制不住心中所感,当即扑在杨延顺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杨延顺手忙脚乱将其揽住,不住安慰。

    不知不觉,月出东山,已到了宽衣就寝之时。杨延顺解了衣物,与白川相拥而眠。看着后者哭红的双目,自己怎么也提不起占有的欲望,便吹灭蜡烛,于夜色中谈起天来。

    经过方才的一哭一闹,白川倒是胆大许多,知道了杨延顺真实的身份,心中自有好多疑问,此时全都脱口而出。

    “大人,您真的杀过很多人吗?”“很多,多到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大人,辽国的萧太后真如传闻中那般美丽动人吗?”“年轻时,足可称得上北国佳人。”“大人,西域的景色如何?”“景是好景。”“人呢?”“人非好人!”“大人,听闻您在京城时曾与当今圣上为伴?”“好多年前的事了。”“大人,不打算回东京汴梁吗?”“不打算!”“大人……”“好了,夜深应当人静!”“好吧大人。”

    白川依偎在杨延顺怀中,却又忍不住问道:“大人,您会在扬州呆多久呢?”

    杨延顺:“或许一辈子。”

    白川闻听此言,不禁暗自欣喜。哪知杨延顺又道:“也或许明天就走!”

    话音一落,杨延顺便沉入梦乡,身边的白川却是心生忧愁,紧紧握住杨延顺的手,一夜未眠。次日天明,杨延顺醒来之时,却见白川跪在榻前,满面的憔悴,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杨延顺急忙问道:“你为何跪在地上?”

    白川:“大人,您若今日便要离开,请带走白川吧!小人愿为您做牛做马,只求大人不要丢下我。”

    杨延顺一见不禁心中怜惜,心道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竟使白川悲怮至此,真是不该!当即将其扶到榻上,安慰道:“放心,我若离开扬州,定将你也带走,远离这烟花红尘之地。不过,此时你须听我的话!”说罢将芙蓉被拉过来为其盖好,“你怕是一夜未眠,快点补个觉吧,等我归来之时,再与你共赴巫山!”

    白川面色一红,轻声问道:“大人欲往何处?”

    “张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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