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曦痴呆的模样让百里彧看着心痛如割,拥紧她的双肩,轻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了。”

    茹曦微微侧目,方才停止的眼泪再次无声的落下,她低头拂开翦雪脸上的发丝,哽咽道:“六岁那年,当爹领着翦雪走进清平院时,我就知道,我以后不会再孤单,有人会一直陪着我,十年了,我们相依为命,同甘共苦,我们比亲姐妹还要亲……”

    “可怜的孩子。”

    玉湘被两名婢女掺扶着走进来,她双目红肿,茹曦擦了一把眼泪看着玉湘伤心的面容,不明白,一个外人为何会伤心落泪。

    “姑姑!”百里彧示意婢女将玉湘扶出去,玉湘摇头道:“不打紧,这血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茹曦这才明白,原来,玉湘是因为看到了血,才会晕过去。

    翦雪的后事,是玉湘帮忙打理的,葬在京城郊外的青萝山上,青萝山上墓地遍野,所葬的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

    放眼望去,一座一座墓碑相连。

    翦雪的墓碑孤单的立在半坡上,茹曦一袭白袍跪在墓前,连哭了两日,一双眼睛已经红肿得不像话。

    想起往事,眼泪还是无法止住。

    青柳将帕子递过去,劝道:“小姐,快别哭了,你都哭了两天两夜了,再哭下去,这眼睛都要哭瞎了。”

    “王爷!”

    段飞急奔过来,惊扰墓前的四人,百里彧问道:“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那些杀手都是茹府大夫人花钱雇的。”

    茹曦闻言,握起的拳头敲在碎石地上,尖锐的沙石上染着斑斑血迹,而她却不觉得疼痛。

    段飞看到茹曦的举动,欲言又止,百里彧道:“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段飞点头道:“属下打听到,妍妃曾向皇上提议,让茹府三小姐茹婳嫁入太子府,皇上当时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说要听听皇后的意思,这件事便耽搁下来,这皇上刚一赐婚,茹府大夫人便派人来刺杀十三小姐,应该与三小姐的事情有关。”

    玉湘冷哼一声:“让茹婳嫁入太子府,不过是当妍妃的眼线,这一次的刺杀行动,与其说是茹府大夫人指使的,不如说是整个穆府的阴谋。”

    “权势当真这么重要么?”茹曦抬头问天。

    段飞看了百里彧一眼,百里彧示意他退下去,玉湘说:“对于有些人来说,权势地位比什么都重要,对有些人来说,则是一分不值。”

    茹曦笑了笑,看向百里彧,目光里只有哀怨,百里彧别开眼去。

    茹曦笑得更大声,在女人的心里,感情永远是第一位的,可在男人的心里,权势地位才是第一位的,感情永远排在了后面。

    在百里彧的心里,同样是权势重于一切,那晚,他便选择了权势而放弃了她。

    带她离开,他便失去了一切,放弃了她,他还是祁国的四殿下,皇上最宠的铭宣王爷。

    大夫人想除掉她,好让茹婳嫁入太子府,好掌握太子的一举一动,然后除掉太子,让十皇子百里扬当太子。

    处处皆是勾心斗角。

    她想与世无争,可现实却对她说不可能。

    翦雪的死,更让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翦雪是为她而死的。

    想到这里,她便恨,从没有哪一刻这么的憎恨过,生下她便死去的娘亲,为了救她而死去的翦雪,害死她们的都是穆莲,穆家的大女儿,茹府的大夫人。

    既然她们那么想让她死,那么不想让她嫁入太子府,那她就偏要嫁过去,看谁能笑到最后。

    茹曦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吱”的响声,目光似箭般盯着前方,在这一刻,仇恨已经占据了她的整个心灵。

    青柳从未见过这样的茹曦,暗自担忧,茹曦压下心里头的情绪,对青柳道:“我们回去。”

    起身走到玉湘面前,说:“翦雪的事情,多谢公主帮忙,茹曦一生都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玉湘摇头,握住茹曦的手,道:“不用放在心上,我为你所做的事情都是应该做的,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还有啊,以后不用称我为公主,直接叫我姑姑便成。”

    姑姑?茹曦一脸茫然,随后一想,玉湘不仅是百里彧的姑姑,同样也是百里绎的姑姑,她就要嫁给百里绎了,称她为姑姑并没有错。

    茹曦微笑着点头,越过百里彧往山下走去。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玉湘看着茹曦走远的背影,问百里彧。

    “没事!”

    玉湘叹道:“你当姑姑眼睛是瞎的?不会察颜观色?当初让你父皇下旨赐婚,以为你可以给她幸福,没想到……唉!”

    “姑姑与茹府素不往来,为何会对茹曦如此关照?”当他得知,让皇上赐婚的人,便是玉湘时,他就一直疑惑不解。

    “是我在问你话,你少岔开话题。”玉湘瞪了百里彧一眼。

    百里彧无奈,只能说:“当真没事,你就别问了。”

    他可以对任何女人冷默以对,在玉湘面前,他的冷默就像是一个面具。

    玉湘拍着百里彧的肩膀,说:“姑姑一直把你当成是自己的儿子一样,希望你能够幸福,你是嫌曦儿长得不好看?其实曦儿她……”

    百里彧更不明白了,“姑姑怎么知道她脸上的红印是易上去的?”

    百里彧一句话又让玉湘哑然,百里彧追问道:“姑姑好像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

    “该告诉你时,姑姑会告诉你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侯。”玉湘看着茫茫墓地,神情无奈。

    百里彧深知玉湘的性格,她不想说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让她开口,便不再多问。

    两人沉默了一会,玉湘突然道:“太子派人杀你的事情,你父皇知道么?”

    百里彧点头道:“知道。”

    玉湘沿着山路下山,一边说:“太子一直以为,你才是他的心腹大犯,却不知,百里扬才是最威协他地位的人,如此看不清局势之人,成不了大事。”

    百里彧上前扶着她走,“他看不清,皇后却看得清。”

    玉湘道:“百里绎娶曦儿,不知是福还是祸。”

    百里彧沉默了半晌,突然道:“姑姑不是一直想让她嫁给我吗?如果我要求,姑姑是否愿意帮忙?”

    玉湘突然止步,申视着百里彧:“怎么?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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