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是白术黑夜行刺,这第二晚,便有数十名弓箭手齐齐将荞院包围住,那些人只敢呆在外面,不敢靠近一步。

    天亮时,荞院中落了一地的箭枝,茹曦捡起地上的一枝箭,笑了笑,诸葛亮草船借箭,她这又是什么借箭呢?

    随着婚期的接近,几乎每晚都有人在荞院外面走动,好寻机行动。

    在成亲的前一晚,茹博渊突然造访荞院,他是孤身一人前来的。

    茹曦手臂上的伤,脚上的伤都已痊愈,茹博渊看到她,开口便问:“你没事吧?”

    茹曦摇头,想来,最近发生的事情,茹博渊都是知情的,可他却不闻不问,除了心寒,她还可以有其他感觉吗?

    “爹公事繁忙,怎有空来我这里?”

    父女俩在厅堂里面对面而坐,青柳端上茶之后便退了出去。

    茹博渊道:“明日便要嫁入太子府了,爹有些话要交代你。”

    “爹有话就直说吧,至于听不听,就是我的事了。”茹曦端起茶杯,一副很疏远的样子。

    茹博渊看着茹曦,无奈的摇头,“爹知道你怪爹,但爹也有自己的苦衷,这进了宫以后,凡事能忍则忍,至于朝廷上的事情,切莫过问,要学会明哲保身。”

    茹曦闻言,疑惑不解的看着茹博渊,大夫人恨不得她死掉,好让茹婳嫁入太子府,好让侄女和姑姑一起玩转宫廷,只要扳倒了太子,那这祁国的天下便是穆氏一门的天下。

    茹博渊此时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茹曦暗自怀疑,脸上挂着笑说:“多谢爹关心,我会记住的。”

    “这就好!”茹博渊宽慰一笑,“宫里不比宫外,你自小没有娘,礼数方面稍有欠缺,进宫了后,要多加学习。”

    茹曦冷笑道:“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敢问父亲,女儿哪里不知礼数了?”

    茹博渊脸色明显一暗,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最后还是叹息道:“是啊,都是爹的错。”

    “我知道爹的意思,敬我之人,我自然会敬之,不敬我之人,我又何需以礼相待?即便那个人是长辈又如何?”

    茹博渊会说她没有礼数,肯定是看到她和大夫人争风相对的场面,认为她目无尊长,不知礼数。

    茹博渊被茹曦说得哑口无言,自打和这十三女儿说话以来,他又有哪一次,是对得上嘴的?

    既不像他,更不像她娘。

    父女俩又随意的聊了几句,之后,茹博渊便黯然回府。

    青柳走进来,说:“小姐,你真不该这样子和将军说话。”

    “你真大胆啊,居然偷听。”茹曦故作生气状,青柳在茹曦身旁坐下,说:“小姐,你有所不知,其实,将军也是身不由己的,或许,他活得比谁都痛苦。”

    “这从何说起?”

    青柳道:“将军以前只是军营里的一名普通士兵,虽然有军事才能,因为出生原因,一直不受重用,是穆国丈提拔了他,并将大女儿许配给他,这才有了将军的今天,将军虽贵为护国大将军,这个头衔是穆国丈给的,既然能给,也就能拿回去,所以,将军只是穆国丈的一枚棋子罢了。”

    “这些我都知道。”茹曦淡默的说,青柳惊讶:“既然小姐知道,为何还……”

    “只是心里有点气,赌气罢了。”茹曦说着起身走到窗前,一轮圆月高挂树梢,明天就是十五了。

    太子纳妃,是祁国的大事,这一天,举国同庆。

    一大早,茹博渊便派人过来接茹曦回茹府,一路上都有大内侍卫随行。

    过了今天,大夫人和妍妃的计划便会宣告失败,不知道,今天,是否会相安无事。

    街道两旁的行人似乎知道里面坐着的便是茹曦,议论纷纷,满街喧哗。

    茹曦坐在轿中一路沉思,对外面的喧哗声聪耳未闻。

    青柳走在轿旁,低头急走。

    “让开让开!”随行的侍卫将看热闹挤在街道中央的百姓赶到街旁,轿子才能畅通无阻的前行。

    茹府大门前,大夫人领着茹府所有人的站在那儿侯着,太子府的人一早就到茹府了,数百名护卫整齐的排成两队而站。

    等了又等,终于看到茹府的轿子往这边而来,清晨,雾气已散,这一天的天气格外的晴朗,太阳早早就露出了半边脸,大夫人等人在门前站了半个时辰,早已热得不行,拿着帕子不停的扇着风。

    “不就是个太子妃,用得着如此大排场?”大夫人用力甩着手里的帕子,两只眼睛盯着由远及近的轿,那眼神是又恨又妒。

    青柳无意间抬头,便看到大夫人阴沉的目光,一时胆怯,忙低下头去。

    七夫人娇笑一声,说:“大姐,这太子可是未来的储君,太子妃自然就是未来的皇后了,这排场能不大么?更何况,这婚还是皇上赐的,皇上还是主婚人,与以往那些皇子们纳妃可不一样。”

    六夫人附和道:“七妹说得是,这婚事可是皇后一手操办的,太子是皇后的亲生儿子,这亲生儿子纳妃,肯定不能草率了。”

    “哼!”大夫人愤愤不平的轻哼一声,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太子了不起啊?太子妃又算哪根葱。”

    大夫人的声音如同腹语,轻得不能再轻,紧挨着她的七夫人还听见了,吓得全身哆嗦了一下,震惊的抬头看向大夫人。她平日里话是多了点,可这胆子却很是很小的,此时,听到大夫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着实吓出一身冷汗。

    七夫人左右瞧了瞧,轻声对大夫人说:“大姐,这话可别让旁人听了去。”说着,还做了一个掉脑袋的手势。

    大夫人将头一偏,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正当大夫人和七夫人交头结耳之时,轿子已经在茹府的大门前停下来,众人皆抬头张望。

    青柳靠近轿旁轻声道:“小姐,到了。”说完,将轿帘揭开。

    茹曦轻轻应了一声,在茹府上下数百口人的视线下走出轿子,目光默然的扫遍门前的众人。

    依旧是那张红白交措的脸,依旧是那双淡默的眸子,合在一起,便是一张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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