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命苦有些纳闷。(文学网)

    从孙郎中的草庐回到洛阳的第二天,他才想起来燕三还被他扔在猪圈里,叫了辆车回到原地时,燕三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记得他已经把燕三绑得结结实实,绝对不可能跑了的,本想回来后把他送到官府,没想到竟听到河南县令被人刺杀在红杏别院女人床上的消息。

    这让他打消了把人扭送官府的念头。

    把人送到这样的官衙里,保不准跟上次在大街上抓贼时那样,贼没法办,倒把自己弄看守所去了,糊涂官办糊涂案的事他听得不少了,各打五十大板在这个时代也许算是一种相对比较公平的判决。

    路过洛河边时,发现原来的张氏豆腐摊上已经有人重新开张了。

    卖的同样是豆腐。

    只是买豆腐的换成了一个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身上穿得暴露异常,胸前袒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脯,笑语盈盈地招呼着来往路人。

    豆腐摊的灶头上插着一个大大的幌子招牌,上面写着“豆腐西施鲍氏”。

    豆腐摊上顾客倒是不少,都是一些浪荡公子,脸上带着色迷迷的笑容,眼睛全都盯在那女人的丰满翘臀上。

    每次鲍那女人扭着臀,摆着腰把盛好的豆腐送到他们面前,故意弯下腰,把胸前的艳丽春光更加凸显地呈现在这些客人面前,客人们都会乘机伸手在她丰臀上捏上一把,捏得她娇嗔连连,大声喊不依。

    众公子无不为这老板娘的风骚入骨倾倒。

    此情此景,是男人都会忍不住上前买上一碗尝尝。

    甄命苦也上前买了一碗,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就远远听见柱子在喊:“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偷懒!还不快带我去找你说的什么耐火材料,可别想再糊弄我!”

    ……

    尉迟铁匠铺的冶炼室中。

    尉迟敬德与刘武周站在烧得火热的炉子旁,看着炉中被烧得通红的金属块,两人脸上的表情惊讶中带着无奈。

    炉中的货已经烧了足足一个时辰。

    然而,炉中的那块合金却已经不见有融化的迹象。

    “看来那小子说的是真的。”刘武周有些泄气,“这种合金若没有他制作的什么耐高温转炉,只怕我们这普通的风箱炉子真的无法熔炼,可恨的是这小子还把那唯一的一个小转炉用锤子给砸了!”

    刚刚亲自赤膊上阵的尉迟敬德脱下身上的牛皮围裙:“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一个会任人宰割的人,他若说我们无法熔炼这合金,那肯定是有把握才敢这么说的。”

    刘武周仍不死心,转过头看着他:“你亲眼看着他炼制合金,竟然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什么材料吗?”

    尉迟敬德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他是有备而来,在那些混合的材料中加入了一定比例的炭粉,就算是欧冶子祖师再生,恐怕也不知道他那一堆黑漆漆的粉末是什么材料,而且就算知道了材料,却不知道材料混合的精细比例,试验上千次,也很难炼制出跟他这一样的合金来,我也奇怪他一个门外汉怎么凭空想出这些方法来的。”

    刘武周说:“这小子实在太过狡猾,只怕这次的事情之后,他会对我们矿帮不利,若不尽早除去,只怕会成为我矿帮的大患!”

    尉迟敬德叹了一口气:“哎,这人若能为我矿帮所用,必定能如虎添翼,只可惜我当初待他不诚,他也无意久留矿帮,这次的事也许已经让他心生离意。”

    刘武周有些不悦:“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

    尉迟敬德沉默不语。

    刘武周眼中闪过一丝愠色,看了这个连他也没有把握取胜的结拜兄弟一眼,心知尉迟敬德因为十天前他不听他的劝阻,一心要在甄命苦炼制出合计取得他的炼制方法之后杀了甄命苦以免秘方落到别人的手中,已心生芥蒂。

    若是别人,谁敢反抗他的命令,一早被他处理了,但尉迟敬德不同,矿帮可以没有甄命苦,但绝对少不了尉迟敬德,尉迟敬德若生出离心,矿帮只怕会散掉一半。

    他只能叹了一口气,为自己辩解说:“虽然这次被那小子防了一手,可他最后为了保命还不是乖乖地答应交出秘方吗?谅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拿到合金的秘方只是时间问题。”

    尉迟敬德苦笑道:“只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刘武周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已经给了他一个期限,柱子若能习得炼制方法,他可保性命,否则,任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能将他抓回来!”

    尉迟敬德知道刘武周的脾性,他决定的事,很难有人能改变,哪怕是他这个结拜多年的兄弟。

    他话音一转:“对了,大哥这次回来不是说要介绍你妹夫给我认识吗?怎么一直没见他人?”

    “这事我也就跟你一个人说,千万别透露出去,我这个妹夫,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我妹妹几年前把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后来不知怎么的我那妹子就看上他了,非他不嫁,两人一年前刚成的亲,他本是洛阳人,几年没回来了,可能在处理一些家事吧,等他回来我再跟你介绍,呵呵,他可是我见过身手最好的一个,连你也未必能从他身上占一丝便宜。”

    “那可一定要会一会了。”尉迟敬德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

    洛阳城南的洛河边。

    甄命苦坐在以前经常坐的河堤上,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花,一边喝一边看着洛河的河面。

    突然,洛河的河面上钻出一个人脑袋来。

    正是前来找他的柱子。

    此时他脱得精光,赤露着上身,跳入了冷飕飕的洛河中,不时地在河里翻腾打滚,下潜上浮。

    他的嘴唇已经被冻得乌黑,只打着哆嗦,朝岸边的甄命苦嚷道:“到底在什么地方!河里除了泥,全都是沙子,哪来的什么耐火材料!”

    岸上的甄命苦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豆浆,豆浆的味道虽然远远不及张氏磨制的那么香甜可口,可在这样的大冷天里喝上一口,就算是不怎么好喝的,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水里的柱子看他的眼神几乎要冒出火来,正要游上岸来狠狠教训这个将他当猴耍的家伙。

    甄命苦这才一本正经地说:“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一番风雨,哪能见美丽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再找找,若是那么容易找到,我也不让你下水了,你以为我耍着你玩有意思啊?我哪来那么多闲工夫。”

    他说完,又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热豆浆,哪有一丝没有闲工夫的样子,简直闲得跟脑瘫患者一样。

    柱子牙关打着冷战,两眼却冒着火:“你要是敢耍我,我一定会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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