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云即刻安排人手置办结拜诸事,又邀请袁安、萧逸等联盟官员,还有甄宝车、孟海公等各路豪帅来见证他们兄弟五人的结拜。

    待李风云事无巨细的忙完了,单雄信、徐世鼽、杜伏威和辅公怙也互相认识并有了初步了解,四个人的激动心情也渐渐平静,然后更大的疑惑便涌上心头,李风云此举到底有何深意?

    四个人中,只有单雄信的出身还可以,勉强算得上一个地方豪望,而徐世鼽虽是没落贵族,但商贾的身份事实存在,无形中就把他从贵族行列中“驱逐”了出去,至于杜伏威和辅公怙,如假包换的平民,出身卑贱,如今手下也只有千把人,是两个实力孱弱的小贼首。

    以李风云今日之实力,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深意,与四个人义结金兰肯定不是他的一时冲动,也不是兴之所至,而是有某种目的,比如单雄信,可以给他带来一部分瓦岗人的力量,比如徐世鼽,可以给他带来财力上的支援,但一无所有的杜伏威和辅公怙能给他带来什么?

    徐世鼽已经知道李风云的显赫出身,对其未来要做的事也有所估猜,所以他的疑惑就更大了,李风云与卑贱出身的人义结金兰违背了贵族等级制度的基本原则,当然了,李风云桀骜不驯丨为所欲为,凭借手中实力可以肆无忌惮的破坏一切规则,只是,他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又想在这个时代于一番大事,那就必然要顺应这个时代的规则,否则必然会碰得头破血流。所以徐世鼽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李风云与豪门世家的子弟结拜,理所当然,但与他们四个结拜,却匪夷所思了。

    然而,这个疑惑只能放在心里,不能问,也问不出口,只能留待将来寻找答案了。现在李风云的身份地位实力与他们过于悬殊,人家纡尊降贵主动结拜,你不感激涕零,还怀疑人家居心叵测,那就太不识趣了。

    很快,李风云与四个人返回总营,迎接他们的是一大帮羡慕嫉妒恨和疑惑万分的联盟官僚们。随着天色渐暗,各路豪帅、各军统帅们纷至沓来,恭贺之声此起彼伏,但无一例外,所有人的目光里都饱含着羡慕嫉妒恨,还有无法解释的疑惑。

    知道李风云崛起经过的人,比如瓦岗诸雄王要汉、王当仁和李公逸,都清楚李风云与单雄信、徐世鼽是生死之交,这三人结拜可以理解,但杜伏威和辅公怙又是何许人也?这两个籍籍无名的少年郎与李风云又是什么交情?

    袁安、徐十三等人倒是十分清楚杜伏威和辅公怙的来历,两个义军小卒而已,不知道李风云为何对他们爱护有加,如今更是要结拜为兄弟,实在是让人惊讶得连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但羡慕嫉妒恨也罢,疑惑不解也罢,事实已不可改变,李风云与单雄信、徐世鼽、杜伏威和辅公怙义结金兰了,依照年龄大小,单雄信二十六岁,排在第一,是老大;李风云二十四岁,是老二;徐世鼽十九岁,排行老三;辅公怙十八岁,排行老四;杜伏威最小,十七岁,排行老五。

    接下来开怀畅饮,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热闹非凡,酒酣耳热之际,管他李风云是脑子坏了还是别有居心,一切皆抛之脑后,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醉倒一大片,单雄信、杜伏威、辅公怙都喝醉了,唯有徐世鼽很清醒,而李风云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送走联盟官僚和豪帅们之后,悠然回到了寝帐。

    徐世鼽陪着李风云闲扯了几句,终于说到了正题,“十二娘子就在大河之

    李风云似有预测,丝毫不觉惊讶,淡然说道,“齐郡战事紧张,某不宜离开。”

    李风云的婉拒似也在徐世鼽的预料之中,毕竟李风云兑现了诺言,帮助河北人拯救了崔弘升,但河北人却摆了李风云一道,不但出尔反尔,不愿意兑现三路义军夹击张须陀的诺言,反而威逼李风云不惜代价击败齐王杨喃,纯粹把李风云当作了一把可以随意使用的刀,李风云当然有理由愤怒,有理由中断与河北人、与崔氏之间的合作。

    “阿兄,皇统之争正如你所预言,圣主让代王杨侑留守西京,不出意外的话,留守东都的不是赵王杨杲就是越王杨侗。”徐世鼽不动声色地说道,“崔氏深陷于皇统之争,危机四伏,一旦你的预言再次应验,东都爆发兵变,则崔氏危矣,所以……”

    李风云果断举手打断了徐世鼽的话,“某当日曾明确告诉崔九,某没有证据,他若想寻到证据,就从自己人身上下手,不要找某的麻烦。”

    “阿兄”徐世鼽面露难色,有心再劝,但看到李风云那张冷峻的脸,只好闭上了嘴。

    “三弟,某不会让你难做。”李风云说道,“你去告诉她,当日某对崔九说了,崔氏若不能正确分析今日东都政局,不能拿出行之有效的对策,崔氏必然掉进一个又一个大坑里,不要说崔弘升性命难保,整个崔氏都将迅速走向衰落。”

    徐世鼽吃惊地望着李风云,脱口而出,“东都当真要爆发兵变?那兵变者到底是谁?”

    李风云冷笑,“不知道,某又不能未卜先知,如果某危言耸听,推演错误,岂不误了崔氏振兴大业?”

    徐世鼽尴尬不已,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惹得李风云有些不高兴了,“阿兄,你莫要怨怪某,某也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是某兄弟,无论你做什么,某都不会怨怪你。”李风云面色稍缓,微微笑道,“将来不论局势如何变化,不论某和联盟命运如何,你始终都要恪守自己的本分,你想怎么做举怎么做,千万不要因为兄弟之情而失去理智,更不要因为冲动而仓促决策。自己的命运必须自己掌握,这是做人做事的基本原则,你若失去了这一原则,你也就不是徐世鼽了。”

    徐世鼽又是羞愧又是感动。实际上自两人认识以来,徐世鼽欠了李风云很多,甚至是一条命,但李风云从未向徐世鼽讨要或者求助什么,两人之间,只有徐世鼽欠李风云的,没有李风云欠徐世鼽的,所以这番掷地有声的话,李风云说得问心无愧,相反,徐世鼽倒是愧疚不安,他是商人,趋利避害已成本性,屡屡到了关键时刻,利益总是压倒友情,而这,正是商人本色。

    “你休息吧。”李风云站了起来,亲昵地拍拍徐世鼽的肩膀,“某来到这个世界,能有你们四个兄弟,已经心满意足了。”

    望着李风云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徐世鼽陷入了一种莫名情绪之中,有忧郁,有惶恐,有忐忑,此次结拜,是福还是祸?未来,又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徐世鼽就告辞离去,但几天后,他再次出现在匡山,身后跟着一群头戴幂帽的神秘白衣人,走进了联盟总营。

    此刻李风云与长白山的孟让、左氏兄弟已经见过面了,也具体商讨了攻击之策,双方约定,共击历城,其中联盟军队在西北两个方向主攻,长白山义军则在东南两个方向展开牵制攻击。同时长白山派人十万火急赶赴河北豆子岗,邀请王薄乘此良机,火速渡河南下返回齐鲁。另外又派信使赶赴北海,邀约北海义军首领郭方预、秦君弘尽快进入齐郡战场,与长白山义军合兵一处,竭尽全力击败张须陀,为自己赢得一块地盘,一个发展良机。

    几乎在同一时间,齐王杨喃率军离开彭城,进入鲁郡,与鲁郡太守李珉合兵一处,开始围剿蒙山,试图以围魏救赵之计,来救援被困历城的张须陀。

    这一消息传到齐郡战场后,李风云当即下令,要求各军就地取材,帮助联盟辎重营的工匠日夜赶制攻城器械,摆出了一副即将发动攻坚大战的态势。

    齐郡局势恶化的消息飞速传到东都,圣主震怒,诏令齐王杨喃加快加大对白发贼李风云的剿杀,务必帮助张须陀在最短时间内稳定齐鲁局势,确保东莱水师能够在预定时间内渡海远征。又诏令张须陀,积极剿贼,并给予重赏。又诏令东莱水师的李子雄和崔君肃,密切关注齐郡战场,给予张须陀以必要的支援,但水师的主要任务还是备战东征,也就是说,不到万不得已,水师不要加入戡乱战场,以免浪费精力和出现意外。

    韦福嗣把来自东都的诸多消息在第一时间传给了李风云,明确告诫他齐鲁战场上的形势对义军越来越不利,而这种不利形势必然让河北义军望而却步,南下的可能性越来越小,所以李风云必须在历城城下有所动作,最起码要营造出对义军有利的假象。

    李风云决定攻击,攻坚战必须要打了,就在这个时候,徐世鼽带着神秘客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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