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策马徐行。(小说文学网)

    云小优的面色始终浅淡,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岑晟月握着马缰的双手有意无意地拂过她的衣衫,她只当没有感觉。

    一路的僵持中,终于回到月王府。

    云小优举目望着那扇大门,同样的景物,她的心境已经全改。

    他翻身下马,寒眸望着她,抬手欲将她抱下马来。

    云小优却对那双手视而不见,径自下马。

    他寒眸一垂,终是无趣地跟在她身后入了府去。

    出云馆。

    巧儿一把推开卧室门,向身后望了一眼,才把门合上。

    “他们回来了?”坐在床上的美人抬眸问道。

    “是,王爷把王妃又带回来了。”巧儿走到床前,小心翼翼说道。

    贺香尘挑唇一笑,她敢回来,她定然要给她奉上好戏看的。

    “巧儿,你明儿一早就出府去给我寻个人来……”她招巧儿附耳过去,一阵耳语。

    巧儿俏脸一皱,紧张兮兮地望向她。

    贺香尘对她的反应很是鄙夷,水眸极其不满地白她一眼,绝美的脸上现出阴狠之色:“有什么好怕的?这件事,定然要让它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这次以后,看王爷还怎么宠那个狐狸精!”

    她不屑地瞥了眼巧儿,冷着脸问道:“那个贱人快到了吧?”

    巧儿诺诺地点了点头:“刚刚奴婢回来时,王爷王妃就已经入府了。主子,您要回沉香苑吗?这里可是王妃的卧室!”

    “哼!我为什么不能睡王妃的房间!”床上的美人冷冷轻嗤一声,扬起一脸志在必得的笑,她倒要看看,她今晚怎么把她赶出去。

    她一双幽暗的瞳仁不停转动着,想好各种应对之法。

    她相信,王爷的心一大半还是在她这里的!

    斗转星移间,主仆二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云小优人影。

    贺香尘一双妙目阴森森瞪着那扇覆了轻绡纱的房门,似要把它烧成万点灰烬。

    她愤愤地喘着粗气,怒向巧儿道:“你出去打听打听,那个贱人在干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巧儿唯唯诺诺地点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招来一通臭骂。

    半晌之后,急得快要喷火的贺香尘终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她冲着窗外破口大骂:“你这个死蹄子!非要把老娘我急死你才甘心。还不快进来告诉老娘,那个贱人究竟在干什么!”

    她话声未歇,房门被大力推开,一股凌厉的冷风随着门的打开猛然灌进来。

    贺香沉被那股冷意袭遍全身,不自觉地全身打了个冷颤。

    她妙目微动,疑惑地看向开门之人。

    玄衣冷面的男子正寒光冷凛地盯视着她,她惊住,全身的血液顿时凝固了。

    “王,王爷。”她面色惨白的唤道,身子又狠狠地抖了几下。

    “王妃说你身体不好,让本王特来看看你。”他冷然站在门口,脚步丝毫没有迈进门的意思。

    “王爷,你听尘儿解释!”她焦急又带着恐惧地望向他,一双水眸隐隐透着水光。

    岑晟月却是冷冷一声嘲讽:“依本王看,你好得很,不用任何人关心!”

    冷冷看了她一眼又补充道:“这里,你若喜欢,尽可以住下。至于王妃,你就不必挂念了。从今后起,她同本王一起宿在栖梧殿。”

    说罢,阴冷地摔门而去。

    被大力猛推过的木门发出沉重的“哐当”之声,震得她的心也跟着摇晃起来。

    “栖梧殿,栖梧殿。”一张绝美的脸上挂着一抹凄凉的冷笑,话未落,两行清泪便滚滚而下。

    栖梧殿啊,那是她从入王府至今从未能踏足过的地方,而那个女人居然能住在那里……

    “哈哈哈!”她怆然大笑,嘲笑的是她自己,枉她自认风华绝世,枉她自认早晚会俘获他的心。而今,他的心已被那个女人夺去了!

    她一双泪水凝然的眸子直直地望着门外,双拳下意识地紧握,眉头锁紧,猛然抓起身旁的枕头恶狠狠地朝门外抛去。

    “上官怜惜,我要让你死,我要让你死!”她歇斯底里地朝天痛呼,泪痕满布,已近崩溃的脸上是垂死绝望的挣扎。

    明天,便是重阳,王爷照例要跟皇上和众皇子们一起去祭祖祈福,很晚才会回府。这个时候,正是她动手的好时机,她定要好好地利用。

    阴寒的眸子泛出一丝期待之色,所有的一切,就看明天了。

    栖梧殿。

    云小优收拾好自己,便脱衣准备睡觉。

    整整一天,她被折腾个半死,要好好睡一觉补回来。

    浅青色轻绡纱的窗棂上闪过一道黑影,接着黑影走到门前,轻敲着门:“优儿。”

    云小优眸光一黯,那冰凉如水又带着些许温柔的声音不是岑晟月还会有谁。

    “大师兄,我困了。”她声音和缓,却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坚定,“若是你想给我休书,我倒可以起来。若不是,你就回去吧。”

    他冷语铮铮,语气里却带着重重的歉疚:“优儿,你听我解释好吗?关于贺香尘,其实我们,从来都不是夫妻。自始至终,我都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

    云小优抬眸,望着那道身影,眼波微微动了动,心却已经动不了了。

    此刻,她已经不关心他心里究竟装的是谁了。她已决意离开,即便不跟上官熔一起,她自己也要回国去。

    她想爹娘了。

    “我们的故事,你不想听吗?”凉凉的声音又轻轻地响起,带着些许诱惑,些许试探。

    云小优的眸子微微一亮,曾经的失望却抵不过好奇心,她轻轻走去,将房门打开。

    就算她听了他们的故事,也不代表接受他的道歉,不是吗?

    月王冷肃的脸庞终于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他跟在云小优身后,径直走进房间。

    身后,随侍的小厮端着一方托盘也跟进来,动作轻缓地放下一壶清茶,又端下两碟点心,才垂首退了出去。

    两人坐到桌边,动手给两人各沏了一杯清茶。

    淡淡茶香里,他幽幽道:“那时,我还是一个刚刚领兵打仗的少年,那场仗打得非常惨烈。我受了重伤,误闯进贺香尘的家里。”

    他一张脸陷入一种紧张肃杀,所有记忆涌上心来。

    那时,她正在沐浴,被突然闯入的他惊动,回眸看她时,没有惊恐,反倒显得很是镇定。

    而他却因伤重昏迷,醒来后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漂满了花瓣的浴桶里,而那名绝色的少女已不在。

    他挣扎着从浴桶里爬出来,终于在浴室隔壁的一个房间里找到了她。

    她衣衫不整地歪坐在地上,敞开的上衣已被扯破,光滑细腻的肩膀也整个暴露在天日之下。

    她发丝凌乱凄迷,绝美的脸庞上是遭劫之后的苍白和虚弱,原本如水的明眸也失去了光泽。

    他甚至看见身下被撕破的裙摆上还带着淋淋血迹,顺着她润白修长的裸、腿缓缓流下来。

    显然,是少女将他藏进了浴桶,而她竟用自己当作诱饵喂饱了那些追杀他的秦国士兵。

    他双眸乍然变得更加阴寒冷厉,摇摇晃晃的身体仰天长啸,羞辱和疼痛令他恨不得出去将所有的秦人生吞活剥,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

    “你安全了。”苍白虚弱的少女支起身子,柔软的声音对他说道,那是一种淡淡的虚无飘渺,少女的声音仿佛有着安定人心的效果,他仿佛被烈火焚烧过的心一下静了不少。

    他垂下冷冽的眸子,用一种不知所措的眼神望着面容苍白,近乎无力的女子。

    他伸手想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可是手到衣上才发现他的外袍也早已千疮百孔,而且正往下滴着水。

    女子对他虚弱地微微一笑,那一笑,竟成了记忆中的永恒。

    贺香尘的家地处赵秦边界,本属赵国,却屡遭秦国入侵。

    她说她的家原本富足宽裕,然而在不久前秦军的一次入侵中,不仅家当多被秦军所劫,就连父母也被击杀。

    而她因为被父母悄悄藏了起来才幸免于难。

    所以,她恨秦军,才不顾一切救了他这个赵国的将领。

    此后的月余时间里,他就躲在贺家养伤,直到伤愈。

    他带着扮成了男装的贺香尘一起回了军营。

    而贺香尘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直到他战胜了秦国,得胜而归。

    他因那一战而年少成名,英气风发,还未回朝就被皇上封了王。

    但这样的他却成了皇宫中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回京都便遭遇一连串的刺杀。

    因为屡遭刺杀,他便小心了许。也正因这多加的小心,竟让他得知,她竟是秦国自知得胜无望时安插到他身边的探子。

    他无意中发现她会驯养白鸽,便暗暗观察,直到射杀了她放飞的白鸽,赫然发现上面竟是秦国的文字。

    而她,也承认是秦国的探子无疑,所有的身世,都是编出来的。

    就连被强失贞都只不过是精心安排的一出戏。

    他冷冷地对她笑,失望至极的笑,亏他还要以他月王正妃的位子补偿她,亏他将她当做了世间最宝贵的人。

    而她却哭得异常悲戚。

    她说虽然她顶着探子的身份,但她从未向秦国透露过任何有用的消息,秦国甚至曾派人想杀了她,若不是她机警,早已死于非命。

    因为,她从第一眼看以他,就不能自控地爱上了他。

    他细细回想,她说得并非全无根据。

    只是,他不能忍受别人的欺骗背叛,从那时起便冷落了她。

    又是一次刺杀,杀手武功很高,看得出是出自赵国皇宫的大内高手。

    眼见他就要被一掌击中要害,她却挺身而出,生生替他接了那致命的一掌。

    虽然她最终被救活了,却也落下了每次病发便会气息奄奄,生命垂危的后患。

    至此,他才把她收进府里,成了他最早的一名姬妾。

    虽没有王妃之位,待她却一直亲厚。

    吃穿用度比起寻常的王妃都有过之而不及,即便日后陆续有皇帝赐下,或是朝臣奉送的姬妾入府,她一直都有着无可比拟的地位。

    只是,他却始终无法把心给她,更是从未碰过她。

    他冰凝的眸子含着淡淡的无奈看向云小优,她却听得痴了,从没有想过世间还有这么复杂的纠葛,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

    “现在,你明白了吗?虽然我一直善待她,但她从来就不是我心里的人。”他淡淡望着她,眼底情愫暗涌,却是说不出口。

    当然,他觉得根本不必说,她已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只要她不要休书,她早晚会发现他的心。

    就像今晚的点心,不知她有没有发现是为她专门准备的。

    望了一眼还没有从故事中回神的云小优,他浅然一笑:“好了。吃些点心,休息吧。”

    她回神,朝他点了点头。

    他含着浅笑轻轻为她关上房门。

    她双目终于落在那两碟点心上,忧郁女云小优瞬间变身吃货一枚,一手夹起一块点心,狼吞虎咽起来。

    但是刚刚吃了两口她就停住了,转动着清灵的的眸子想了想,侧头嘀咕道:“我还是要休书的,刚刚怎么就忘了?”

    无奈摇头,眸子又转向手里的点心,迅速化无奈为食欲,两盘点心片刻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灌了两杯水后,吃饱喝足的云小优终于满足地躺在床上,临闭眼之前还不忘道:“明天再找大师兄要休书吧……”

    声刚落,鼾声便传来,某女以光速进入了睡眠状态。

    次日早。呃,应该说是中午才对。

    云小优躺在床上,大喇喇伸了个懒腰,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来。

    休息一夜后,果然精神了许多。

    走出房门,才这发现丹萤和翠铃两人都候在外面。

    她们两人站在门外石栏边,依在一起,丹萤已然将头歪在翠铃肩上睡着,而翠铃则是一会垂一下头,赶紧站好,但是没过一会儿,头又垂了下去。

    云小优眸子微动,她们等了很久了吗?

    “咳咳!”云小优朝她们恶作剧地一通大咳,翠铃猛地张开眸子,一看是云小优,便喜道:“主子醒了。”

    而丹萤则是全身一通激灵后骤然睁开双目,迷蒙的眸子望了云小优半天才反应过来,傻呼呼叫道:“主子!”

    云小优立正站好,摆出王妃的架子朝二人道:“老规矩。”

    两婢女齐齐点头。

    半刻钟后,某女坐在自己昨夜吃过点心的圆桌前,继续吃早饭加中饭。

    两婢女身后默默垂泪,这月王府不会让她们家主子给吃穷了吧?

    某女正吃得无比惬意,身后不知趣的丹萤忽然拍着脑门子大声惊叫道:“主子,奴婢有一件事忘了告诉您!”

    腮帮子圆滚滚的云小优转头含混不清地问道:“什么事?”

    翠铃轻轻扯了她的衣衫提醒道:“你忘了那个女人是怎么害王妃的了?让她多跪会儿也好。”

    “什么?”将一口食物吞下的云小优口齿终于清楚了起来。

    她站起身,望着二人稍稍急切地问:“你们说谁跪着呢?”

    翠铃抽了抽嘴角终是没说。

    丹萤虽说想起昨天之事也觉得那女人活该,但经云小优一问,还是管不住嘴地说道:“是贺美人。她在栖梧殿外从早上一直跪到现在,还没有走呢。”

    “什么?”云小优惊诧万分地张大了眸子。昨夜听了贺香尘的故事,虽然她有不对,但终究还是个可怜的女子。

    而她有旧伤在身,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云小优再也顾不上吃饭,提了裙摆,匆匆向栖梧殿外跑去。

    丹萤翠铃也快跑跟上,王爷吩咐过,只要王妃一醒,她们二人不许离开半步。

    殿门外,一袭轻纱衣裙,白衣胜雪的女子正跪在石阶下。

    绝美的面容已是冷汗淋漓,瘦弱的身子也摇摇欲坠。

    云小优提了裙摆疾步跑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双手扶住她的手臂。

    “你快起来吧。”她轻轻道,带着淡淡的惋惜。

    贺香尘微微抬眸,稍有迷离的眸子映上云小优带着关切的面容。

    她慌忙往后缩了缩身子,双手撑地,磕起头来:“王妃,香尘错了。求您原谅香尘吧。”

    云小优又将她扶住,晶亮的眸子望着她道:“我没有怪你。”她话语淡淡,并没有用“本宫”自称,显然是将她和自己放到了平等的地主位。

    贺香尘显然没有料想云小优会是这番反应,怔忡片刻,又磕起头来:“香尘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你真的不必这样。”云小优大力将她扶住,清透的双眸直视她,“我从开始就没有怪你,你那么做也是情有可原,以后,好好待王爷。”

    贺香尘一双妙目诧异地睁大了些许,然后借着云小优的力站起身来。

    “香尘谢谢王妃。”她有些无趣地向云小优福身,垂着眸子转身,微微踉跄着一步一步缓缓离开。

    云小优凝视她柔弱的背影,心里有片刻的疑惑,她真的只是想向她道歉吗?还是另有目的?

    “主子!您真的就原谅她了?”丹萤不满地朝贺香尘的背景撇着嘴,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

    云小优看她的样子不禁一笑,指着她的鼻子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负的是你呢!”

    丹萤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欺负主子,可不就是欺负我!”

    云小优莞尔一笑:“哪一天,我若是很久不回来,一定会很想你们的。”

    “主子您要去哪,当然要带着我们!您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丹萤笑得更是有些狗腿。

    云小优的眸子一转,落在翠铃身上,微微地皱眉。

    “翠铃,你不舒服吗?怎么一副难受的样子?”

    翠铃原本低垂的脸垂得更低了,声音低低地道:“翠铃没事,没事……”

    云小优也将头垂低了些,细细看了她极不好看的脸色,担忧地道:“你如果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我不用你们两人个一起伺候的。”

    翠铃晦暗的脸色却更是一副要伤心得哭出来的样子,但还是挣扎着道:“翠铃没事,主子不用担心,真的。”

    “你不要强撑啊,生了病就一定要看大夫。或是银子不够,就找我要,我这里银子都用不完的。”

    云小优见她执拗,也没有再强求。

    丹萤眨着眼看了看她,低声道:“你看咱们家主子,比那个贺美人要好上多少。你瞧那个巧儿,整天不是挨骂就是挨打。”

    丹萤得意地笑笑,跟了这样的主子,她们可比巧儿幸福多了!

    晚饭时间,月王依旧没有回府。

    云小优显得有些无精打彩,她的休书啊,没有休书,要怎么回国啊?

    面对一桌子的菜,居然食欲缺缺。

    见云小优吃饭不香,翠铃终于鼓足勇气似地开口:“主子,我见厨房还炖着一份山药汤,那可是您最喜欢吃的。要不然,奴婢去给您取来吧。”

    “哦?好吧。”云小优无精打彩地说道。

    “主子,您不会是想王爷了吧。”见翠铃走了,丹萤走到云小优身边暧、昧加八卦地嘻笑着问。

    云小优无力地趴在桌上,翻着白眼道:“是啊。想王爷了。”想他的休书了。

    “今天可是重阳了。王爷要在祖祠守到戌时末才能离开呢。再加上这一路行程,应该要到亥时末才能到王府呢。”

    “是吗?”云小优不由得睁大了眸子,略略失望。

    “主子,山药汤来了。”翠铃微微笑着端着一小碗汤进来。

    “怎么才这么少?”丹萤不解地问翠铃,这些哪够主子喝的?

    翠铃面的笑顿时消失了,垂了眸子怯怯地道:“只有这一碗了。”

    “好吧,一碗就一碗,拿过来吧。”云小优大喇喇说道。

    “是。”翠铃乖巧地应声,垂了眸子把汤送到云小优面前。

    云小优端起汤碗,一口气便喝掉了一半。

    抬眸,见翠铃正怔怔地望着自己。

    “你想喝吗?要不然我们俩喝一碗吧。”云小优看她那副怔忡的样子,微微一笑,大方地说道。

    翠铃连连摆手:“不不不,主子,翠铃不想喝,不想喝……”

    说着,便垂着头退到一边去了。

    丹萤侧着脑袋一个劲地盯着翠铃看,她总觉得,这个丫头今天特别奇怪。

    吃过晚饭天色已渐渐转暗了,云小优无趣地回房,心情不好什么不想做。

    丹萤一直想着翠铃今天的表现透着怪异,待云小优回房后,她径直来到翠铃的房间。

    也不敲门,直接就将门打开了。

    正坐在床沿上的翠铃被吓了跳,惊慌无措地将一件什么东西给藏身后去了。

    丹萤一瞧她神色便知有鬼,气乎乎走以她身边,向她伸出手,大声道:“拿出来!”

    翠铃又将身子向后缩了缩,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拿出来!”丹萤又朝她喊声,一双眸子更加凌厉地看着她。

    翠铃终于颤动着双手从背后拿出一个纸包,接着便伏在床上大哭起来。

    丹萤紧张地将纸包打开,里面竟是一点点的白粉。

    “这是什么?毒药?你是不是在王妃的汤里放了毒药?”丹萤痛心疾首地叫她叫嚷着,一副失望欲绝的样子。

    “你!”她往后退了一步,伸出手指着她,眼中也跟着落下泪来,“你好糊涂啊!王妃待我们怎样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怎么能做这种缺德事?王爷那么喜欢王妃,他知道了能饶了你的命吗?”

    她失望至极地抹了一把泪,恨铁不成钢地冷眼盯着她:“你怎么这么蠢!”

    哭得天昏地暗的翠铃连忙从床上坐起身子,冲她连连否认道:“不是,不是毒药!”

    丹萤终是稍缓了情绪,抹了一把泪问道:“那是什么?”

    “是,是……”翠铃皱着一张脸,支支吾吾道,“是,媚—药。”

    “什么?”丹萤不敢置信地望着翠铃那张神情复杂的脸。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谁给你的?”她一连串的追问,“王爷不在,这是想坏了王妃的清白。这个府里想坏王妃清白的没有几个人。”

    抽抽泣泣的翠铃一下子跪倒在丹萤膝边,不停地淌着眼泪道:“是我爹欠了赌债,要把我娘和妹妹一起卖给别人。我万不得已才收了贺美人钱,我……我……”

    低头,又是泪水横流。

    她恨恨地望着又在悄悄抹泪的翠铃,愤愤难平:“你若是坏了王妃的清白,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你这个糊涂虫!”她边退出屋子边往房外跑去,希望,救王妃还来得刚回到房里的云小优便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嗓子一直发干,渴得要命。

    把桌上的一壶茶水喝下一半后,仍是渴得难忍。

    有一股热流自丹田之间直蹿入身体各处,让她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热。

    “唔,是不是窗子关得太严了?”云小优嘟嚷着,便将屋里的窗户全部敞开了。

    一股股凉风自各个窗口里流入,果然是稍微凉快了一些。

    但是没过多久,那股燥热又开始满身乱蹿。

    她热得难耐,甚至都想把外衣脱掉。

    站在一个窗口间,狠狠地吹着凉风,凉气袭遍全身,燥热又缓和了些。

    忽然,一道暗影在她眼前闪过,她一愣,睁眸看去。

    “上官熔!你怎么进来的?”云小优惊呼,这栖梧殿的防卫要比出云馆严密许多,他居然都可以随意出入。

    上官熔长身而立,莞尔一笑:“你是在担心我吗?”

    云小优倔强咬唇:“我是想你怎么不被王府侍卫抓起来。”

    又是一阵热流袭向丹田,她的身子不觉地颤了颤,身上更热,也慢慢涌上一股绯红之色。

    上官熔微有疑惑地看向她,只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身子不舒服?”他担忧地问。

    云小优眉心纠结一处,咬唇点头:“全身都在发热,可是我没有得风寒啊。”

    她拍了拍自己酸软的肩膀,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桃花水平眸微动,他细细看着她的脸,感受到她越来越粗重的呼吸,赫然道:“你中毒了。”他望着她,一双桃花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说话间,她脸上的绯红已是越聚越多,自己都能感觉到呼出的气都是灼热滚烫的。

    上官熔眸色微深,片刻后又浮出一抹狐狸般的笑意。

    一下将她打横抱起,一双桃花水眸含着深深的笑意。

    云小优惊了一下,虽然浑身已经燥热难耐,不时地想从口出发出一些让人羞耻的呻、吟,但她仍强自克制着自己身体的燥动,抬起眸子问他:“你做什么?”

    “带你去解毒!”他笑,眸底是隐晦的光泽。

    正要出门去,只听得床底下发出一阵窸窣之声。

    上官熔面色一黑,冷然回眸,有人!

    将云小优安置到窗边软榻上,他右手抚向腰间,一把软剑应声而出。

    将剑抵向床底,他冷声喝道:“出来!否则你小命不保!”

    床底下果然钻出一名男子,身形高大,一看便知强壮有力。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汉子一看上官熔的软剑,便连连地求饶。

    但正当上官熔防备松懈时,他却以手为刀,恶狠狠地袭向上官熔。

    上官熔眼疾手快,一挥软剑,将挡住了他的偷袭。

    几招下去,硬是在那高大汉子的脸上刺出一个血字,贼!

    汉子终于认输,跪地求饶。

    “说,谁指使你的?”上官熔面色沉暗,满是凌厉。

    “大侠饶命,小的不能说呀!”刚劲有力的汉子硬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看得云小优很是不屑加鄙夷。

    “不说也好!”上官熔侧眸,提剑从汉子身下削下一块碎布,便塞到了汉子嘴里。

    “优儿,你等着,我马上就来。”说着,便一手提了黑脸汉子,自后窗飞窗。

    片刻后回来,云小优意识已经涣散,小手正有意无意地扯着自己颈边的衣服。

    上官熔毫不迟疑地一把将她抱起,熄了灯,从后窗翻出。

    神仙居。

    上官熔抱着周身滚烫的云小优,将她轻轻放到床上,细心地帮她脱掉鞋子。

    轻轻坐到床边,望向双颊潮红,意识不清的女子。

    她一张粉嫩小嘴一边低声呻—吟,一边含糊地唤着:“大师兄、上官熔!”

    他微微勾唇,她这样叫,可是一点都没错。

    眼底一抹无奈,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

    唉,他轻叹。想他一世英名今夜大概就会被这小女子毁了,落个趁人之危的名头。

    但是,只看他一眼,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他喉头阵阵发紧,眼中也冒出火来。

    意识模糊的小女子那双小手已然不安分地解开了颈间的两条衣带,微微露出了细腻如瓷的脖颈。

    她不安的扭动着身子,显然是忍耐得极其痛苦。她伸出玉白的小手朝他微微地勾起,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轻地舔能—舐着干燥的唇瓣。

    赤红的双目再也无法从那一张俏脸上移开,就连身下的燥动也愈发的不可控制。

    他俯下身子,呼吸粗哑又灼—热,不由自主地靠近她,双唇地微微颤抖。

    感受到他的靠近,双眸如水迷离的女子一把勾住了她的脖颈,粉润的唇瓣也朝他贴近。

    罢了!他歇斯底里里地低吼一声,便贴上了那片带着无限诱惑的双唇。

    他脱下外衫,扔到一边,双手轻弹,挂住床帐的精细弯勾晃动了几下。

    雪白的床帐落下,微微地晃动着,遮住了一室的旖旎、春、色。

    次日,墨童站在上官熔的房外,手在门上晃了一下,又迟疑地落下。

    他昨晚可是看着主子抱着云姑娘回来的,一看云姑娘的样子,便是中了媚—药无疑,那么他们此刻定然是好事已成。

    虽然有要紧的消息,但他此时敲门,离死也不远了吧。

    罢了罢了,这件事也不急这一时三刻。他下定决心转身离去,还是知趣点好。

    云小优在一片白茫茫中醒来。

    睁开迷蒙的双目,便看到一张妖治魅惑的笑颜。

    “上,上官熔,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迷蒙中,某女一脸茫然地发问。

    笑得妖冶至极的的男子以手撑起下颌,轻启粉唇,无限风情道:“早上好。上官夫人。”

    纵然朝她笑得一脸坏坏,但他却恨不得每时每刻紧紧把她拥在怀里。昨晚,当他发现她竟然还是处—子之身时,都记不清自己是何等的欣喜若狂。

    原来她并没有把自己交给岑晟月,原来在她心里对岑晟月也是心存芥蒂。

    而她口中时时呼唤着“上官熔”,更让他彻底明白了她的心意。

    原来,在她心里,他才是她心底深处的那个人。

    被上官熔唤作“上官夫人”的某女一脸迷惑:“上官夫人在哪里?”

    妖冶的男子微微侧脸,在某女唇间又情难自禁地印上一吻。

    迷糊许久的女子双眸骤然圆睁,愕然瞪着那张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的妖孽脸。

    迷蒙一片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伸出腿便朝某男身上踢去。

    妖孽男子似早有预料,一手伸出,便擒住了那条不安分的腿。然后,继续索吻。

    “你!”被制住的女子愤愤大叫,却被妖孽趁机卷入一条灵舌。灵动的舌尖肆意地在她口中游移,某女的眸子张大更大了,身子也变得僵硬起来。

    许久之后才意识到某人正毫无忌惮地侵犯自己,眸间一冷,便狠狠咬住了双唇。

    妖孽吃痛地收了手,虽然痛极,便却并未发怒。

    而是深深吸了口气,万分享受地叹道:“呃,真香!”

    某女顿时羞红了一张俏脸,恶狠狠瞪着一副无良状的男子,想要从被子里探出身子时才发觉自己此刻是全身赤果果的状态。

    一时间,天不怕地不怕的某女傻了眼。

    她裹了被子一角坐起来,想要找回自己的衣服,眉目流转间赫然望见了雪白床单上那一片刺眼的嫣红,眸光骤然一紧,才终于感觉到自己身下那微微的刺痛。

    “上官熔!”某女终于愤怒了,她恶狠狠瞪着他,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的上官熔终于稍稍收了一副厚颜无耻的笑,稍微正经一点道:“昨夜你中了毒,是本王牺牲自己才帮你解了毒,你一定要对本王负责啊!”

    云小优气结,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居然也能说出样恶心人的话来。

    她愤愤一哼,也微微冷笑着回敬他:“我当然会对你负责!”说着,便从床边翻出了自己的衣服,从里面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最小的一枚铜子。

    朝他怀里狠狠一扔,冷笑道:“这就是本姑娘对你负的责!多的不用找了!”

    上官熔脸上微寒,委委屈屈道:“本王的初—夜就值这么点银子吗?”

    某女笑得更恣意:“你当然不只值这些银子。不过你是不说让我对你负责吗?恰巧儿知道这附近新开了一家天香阁,里面的男部正缺你样绝色的男子。”

    某女邪笑着一顿,凝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道:“像你这样的绝色,进了天香阁定然会是一辈子的花魁,到时候,就会一辈子锦衣玉食,吃喝不愁了!”

    某妖孽冷然,没想到这个小女子居然会有这样的狠辣的心思。

    不对,他眸子一沉,她为何会知道天香楼有男部?

    上官熔面色渐冷,看来他一定要好好管管这个小女人了,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进她的耳朵。

    若是她再进去视察一番……

    他赶紧打断了自己的念头,那样的事情,他绝不允许!

    “优儿。”妖孽终于恢复到正常状态,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她的脸,面色沉凝地对她道:“如今你已是我上官熔的人,我上官熔发誓,此生此世,只有你一个妻子。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云小优微微一愣,黑玉般的眸子狠狠眨了几下,他是在对她发誓吗?

    “优儿。嫁给我吧。”他把她拥进怀里,轻轻说着,声音里是无限的期待,无限的柔情。

    云小优俏脸悄然一红,心也跟着胡地没节奏地跳了两下。

    “谁要嫁你!”她板了小脸,大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冷冷对他说道,谁让他是个流—氓。

    “优儿!”他轻轻唤她,对他的誓言,她一点都不在乎吗?

    云小优理也不理他,三下王除二把衣服套在了身上。

    “回国后,我立即去云府提亲,好不好?”他又试探地问道,也开始穿衣服。

    云小优正捏了把梳子,快速地整理着头发。

    “不好。”她倔强地撇着嘴。他不知道她会害羞吗?

    头发整理好,她便扯开房门,独自出去了。

    上官熔一边快速地穿衣服,一边向外追去。

    虽然头发微微凌乱,但好在衣服已经穿戴整齐。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云小优不疾不徐地朝向走着,身后便传来了某人焦急的脚步声。

    她勾唇,暗暗一笑。

    “优儿!”某人的声音终于在她耳边响起,她依然走得不紧不慢,也不理他。

    “主子!”墨童从他们二人对面走来,压低声音道。

    云小优眨了眨眼,看着他,这人她昨天可是见过的,是上官熔的属下。

    “属下有十分紧要的事向主子禀报!”墨童沉凝的脸色证明,事情的确很紧急,而且很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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