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季子庭隐忍着愤怒不发的压抑表情相反,面前这个女人仍旧是波澜不兴。()她秀气的眉头轻拧,然后做出了一个季子庭闷到吐血的动作。她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他,用一种很欠揍的声音问,“怎么?你嫌少?要不再给你三百?不过,你也不能再高了。你也不过如此。”说完,目光还飞速地落在季子庭的下面,然后移开。季子庭立刻下意识地夹紧了腿,拉扯着红色的被单确认盖住了关键部位。

    “什么叫不过如此,你是嫌弃我功夫不好?呵?笑话。”这事儿被嫌弃,可是大大伤及男性的尊严。季子庭饶是再豁达,都不会轻易认下来。一旦传出去,这叫他以后还怎么在本市的情场上混?

    女人脸上浮出厌烦的表情,抬起手将落在颊边轻微挡住视线的头发往脑后撩去,“你赖在这儿不走,又不是要钱,难不成还是要我负责?”

    听她这样重复第二次,季子庭这才如梦初醒,认真地往四周看了看。说实话,卧室的格局跟他的卧室挺像的,就连里面的陈设也很相似。只是这张床不怎么相似,因为被单是红色的。季子庭一个大老爷们,哪儿会用这样艳红的颜色,看着倒挺像是结婚用的床单。

    女人见他这样拖沓,耐心都已经用完,“都是成年人了。梦醒了,就该起床各走各的。该干嘛就去干嘛。赖着不走,我可没有兴趣。你总不会真的是个吃软饭的吧?”

    季子庭当时就愤怒了,哗得一下从床上起来。被单又从身上滑下来,他又急急忙忙地弯身扯住了,这才没有在这个女人面前丢脸。

    “现在用美男计,可是没有什么用了。”女人还是出声嘲讽了他。

    季子庭发誓,这真是一次十分十分不愉快的ons。昨晚上的那些愉快还没有来得及回味,就已经完全变了质。季子庭走进电梯的时候才想起,呵,自己的腰带居然落在她家里面了。想回去找,可思及刚才那个女人刻薄冷清的态度,季子庭还真拉不下这个脸再去一次了。

    丢了就丢了,多大个事。反正都不值男人的尊严来的重要。

    到了马路边上想打车回去的时候,往裤兜里面一摸,别说钱包了,就连一毛钱都没有。季子庭心里一惊,难不成自己刚才是遇到了一个女贼,被人摸光了所有的钱不说,还免费伺候了那女的一个晚上?好在手机还在,季子庭给贺琛打了电话。

    一接通,贺琛就问,“昨晚上你去哪儿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你了。”

    季子庭巴拉巴拉地将今天早上的糟心事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些。贺琛听着听着就笑了出来。

    “你这人有没有人性,一点儿都不同情我!男人可也是人呢。”

    贺琛说,“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你钱包落在我酒吧的包厢里面。我就说嘛,你不带一分钱出去,居然消失了一个晚上,是怎么开的房?现在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你了。”

    季子庭骂了一句,“你赶紧开车来接我。”

    等贺琛开车到了之后,季子庭第一件事就是让贺琛去商店里面买一条新的皮带。贺琛在旁边看着他系皮带,一直笑个不停。说真的,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情场浪子一样的季子庭这样狼狈。

    季子庭栽过一次,当然是马上就站起来。他当天晚上,又去一次贺琛的酒吧里面。仍旧是在老位置上。他这人长得英挺,笑起来的时候有种时下很多小女孩喜欢的那种中性气息,雌雄莫辨中透着几分邪气。他只需要往那儿一坐,手捧着啤酒,周边就有女人的眼光往他那儿飘。有胆子大的,直接往他旁边的位置坐了,和他搭话,说出去喝一杯什么的。

    季子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厌倦这样的方式。他坐在那儿,不动声色的态度,就等于冷漠地拒绝了所有主动上前来的花蝴蝶。他坐在那儿,觉得自己都快成雕像了,直到大半夜。他忽然间醒悟,自己这是在等什么人吗?

    眼前闪过那个女人的脸。

    季子庭心里一惊,自己难道是在等她?

    对!

    他在等她没有错,他等着想要证明,自己压根就不是什么从事不正经职业的人。

    可惜他没有等到。

    第二天去上班,季子庭难得没有看到慕礼。一问,说慕礼是还在家里休息。这人是个工作狂,轻伤不下火线。如今会躲在家里休息不出来,季子庭心说难不成是什么重要的病?等到中午的时候打了个电话去问。

    慕礼声音里面带着笑意,“老子又当爸爸了。”

    季子庭当时一愣没有反应过来,问了一句特别傻的话,“叶妃舒有孩子了?”

    “滚!”

    “那是?”

    “昨晚上,余娆生了,生了个女儿。现在我有一儿一女,凑了一个好字。”慕礼鲜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现在却是真的笑出了声,可见是十分开心。

    “”恭喜,恭喜啊。”季子庭说,“余娆离婚了?愿意回到你身边了?”

    慕礼沉默了一下。

    季子庭心说自己可算是踩到了雷区。余娆那样执拗的性子哪儿会那么容易答应离婚。真要是那么轻易能够劝服,也不会宁愿嫁给一个基佬,也不愿意嫁给慕礼了。就在季子庭想要说什么挽救一下场面的时候,慕礼开口了。

    “迟早的事情。”

    季子庭一下子来了兴趣,“听你这么说,似乎是有想法了?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从余娆选的那个男人下手。”

    “你打算怎么下手?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问题根本就不是出在余娆找了什么样的男人身上,而是余娆这人本身就想不明白呢?”

    慕礼只说了四个字。

    “杀鸡儆猴。”

    季子庭略略回味,顿觉的慕礼这一句话简直是犀利无比。这一次,慕礼出手肯定会整治娶了余娆的基佬苏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就要震慑到对手,包括其他潜在的对手。即使余娆想要嫁人,也没有人敢娶。

    下午刚开始工作,就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

    “亲爱的,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声音很是娇媚,每说一个字似乎都带着甜。可是季子庭愣是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了,更不用说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你是?”

    “呵……你还真是薄情,我是姜媛啊。和我在滚床单的时候,就说我的声音最特别,有辨识度。一听就知道我是谁。可是一下了床,这才多久,你连我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季子庭顿时头疼的厉害。他最不喜欢女人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说不出的酸味,熏得人想吐。他知道这是女人在闹小脾气,就是女人在告诉对方你快来哄我的一种信号。可惜季子庭真不爱哄这样的女人。喜欢你,对你感兴趣的时候,男人还愿意哄一哄女人。可是一旦没有了兴趣,分了手,对方就算是朵花,一闹起脾气来,在季子庭的眼里都是牛粪。

    “哦……你声音在电话里面有点变化,我一时就没有想起来。”季子庭反应的很快,为自己的刚才的失误找好了借口。

    姜媛沉默了一下,“好吧。我原谅你。亲爱的。你快过来,我在这儿等着你呢。”

    “我在上班呢。”季子庭莫名其妙。

    “我不管。你说要在一月四号这一天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取一生一世的好意头。”

    放屁!

    季子庭根本就不可能许下这种诺言。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一生一世这种话。所谓的诺言,统统都是用来打破和辜负的。若是做得到,根本就不用口头来说。

    “我不可能说这种话,你记错了吧。”

    “哼,你在床上的时候难道没有说过,想和我一起起床看日出?想和我这样过下去?想在一月四号那天,给我一个惊喜,让这一天成为我们记忆里面永生难忘的大日子?这些话,难道不是你说的?季子庭,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以为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和不同的男人睡觉,结果记错了谁说的话?把别人的话赖在了你的头上?季子庭,你太过分了!”

    眼看着电话那头的女人有越说越激动的势头,季子庭赶紧道歉。他这人在女人堆里面人缘好的一大原因就是他懂得如何安抚女人的心理,及时的道歉。女人就是一感性的生物,喜欢作,喜欢闹。看似不可理喻,其实哄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对不起,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开个小玩笑。你消消气,消消气。我这个开玩笑的方式不对,都是我的问题。”季子庭认错的时候当真是能放得下姿态,然后他及时转移了话题,“可是我现在工作真的很忙啊。等我下班了再说,好吗?”

    只要这个女人一挂电话,季子庭就打算把她的号码给拉到黑名单里面去。

    “不好。你下班了,我这儿也下班了。你现在就过来,很快的。不会耽误你多久。”姜媛坚持说。

    “你在哪儿?”季子庭问。

    “民政局,结婚登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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