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他们走了吗?”宸皇贵妃倚在窗边,漂亮的眼眸直直的望着满院的青竹。

    “回娘娘,王爷和王妃已经走远了。”嬷嬷为宸皇贵妃披上披风“娘娘,早上露气重,仔细身体。”语气虽是责备,却盛满了关心。

    “嬷嬷,这么多年了,只有你对我最好。”宸皇贵妃搂着嬷嬷的脖颈,一如年少那般。

    “傻孩子,嬷嬷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似是想起了什么般,嬷嬷的眼底蓄满了泪水。

    “嬷嬷,收拾收拾,等下去见见老朋友。”宸皇贵妃拢拢身上的披风,真的很冷呢,可是再冷也不及心底的那般冰彻刺骨,水千忧,想不到我们还会再见吧。

    “是。”嬷嬷终是叹口气,什么也不再说,福身退下,自从太傅府没了以后,小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整日里都是一副冷薄疏离的样子,以前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姐再也回不来了。

    御花园。

    “王爷可知母妃母族?”苏槿然扯下一朵花,漫不经心道。

    “母妃是林太傅府嫡女,林太傅是父皇的授业恩师,可惜不在世了,然然怎么突然有此一问?”

    “那太傅府还在吗?”

    “母妃被封为皇贵妃入住皇宫之后不久,太傅便突染恶疾,当天夜里便过世了,由于太傅府没有男子,所以父皇下旨收回太傅府宅邸,所以太傅府已经不复存在”这丫头打听这些陈年旧事干嘛。

    苏槿然心思一动,沾染恶疾,当天过世,真这么巧吗?林太傅的死会不会是在遮掩某些事实呢?

    “王爷,我们先去颜思宫吧。”苏槿然心里有了思绪,便不再去想这些烦人的事情。

    “嗯,好。”

    两人相携走远,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人慢慢探出身子。

    “画眉,你说她是不是很碍眼呢?”纤纤玉指指向苏槿然的背影。

    “主子,要不要奴婢帮您解决?”自己打小就跟着主子,自然清楚主子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代表什么意思。

    “画眉,像你那样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啊,有些事情得自己动手才能体会当中的乐趣,明白吗?”嗓音犹如泉水叮咚那般清脆悦耳,可惜吐出的话语却无端端的让人心生寒意。

    “画眉受教,请主子指示”

    “监视她,不要隔得太近,她的警觉心非同一般,一有情况,马上禀告。”涂着蔻丹的玉指扯下一朵盛开的牡丹,苏槿然,你说你会不会像这朵牡丹一般,生于极盛,却也殒于极盛呢,说着手指一松,那朵娇艳饱满的牡丹便直直的落入湖畔中,荡起一层涟漪,最终归于平静。

    “王兄,然然你们来了。”楚挽颜刚刚喝完汤药便看见两人进来。

    “嗯,挽颜,有没有好点?”苏槿然拉着她的小手顺势坐下。

    “子竹神医的药很管用,我已经好很多了。”楚挽颜说着眼眸望向另一边,子竹感受到她的视线抬眸对她温和一笑。

    “嗯,那就好,等你好点儿,咱们去踏春吧,难得天气这么好。”自从穿越到这个异世,苏槿然的神经一直都是高度紧张的,趁此机会她也想好好玩耍一番。

    “好啊,可是我不能出宫。”楚挽颜垂下眼眸,因为她不受宠,所以别人都拿冷眼色瞧她,就连父皇对自己也是冷冷淡淡的,出宫,谈何容易。

    “这样吧,三日后本王让子竹来接你。”璃王接收到苏槿然使的眼色,开口提议道,子竹是享负盛誉的神医,皇上曾下旨,子竹神医可自由出入皇宫,所以由他去接楚挽颜最合适不过。

    子竹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所以点点头,算是答应。

    “王爷,刚刚暗卫来报,说皇贵妃娘娘拿着腰牌出宫了。”雾月在门外禀告道。

    璃王担心他母妃受到其他妃子的排挤打压,所以派了几名暗卫暗中保护她。

    “母妃走了多久?往哪个方向走的?”苏槿然心底一个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抢在璃王的前面问道,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

    “回王妃,娘娘可能出宫门了,看方向应该是国公府那边。”

    遭了,娘有危险。

    “挽颜,你先休息,我有事得马上走了。”说完提前裙摆疾步往外走。

    “我送你吧,轻功比马车快。”璃王说完便搂住苏槿然的小腰,瞬间飞出屋外,空中响起他低哑磁性的嗓音“雾月,你驾马车送那俩丫鬟回府。”

    御书房。

    “皇上,皇贵妃娘娘出宫了,因为娘娘有腰牌,侍卫们不敢阻拦,所以特地禀告皇上”王公公立在书桌旁说道。

    “出宫?可有看见往什么方向去的?”皇上一身明黄色常服,眯起双眼,心下思索。

    “回皇上,看方向应该是国公府。”

    “国公府?难道说她知道了?摆驾万仪宫。”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出御书房。

    “是。”王公公急忙跟上。

    苏槿然来得很及时,他们刚到国公府时,宸皇贵妃的轿撵也是刚刚停下,宸皇贵妃扶着嬷嬷的手缓步走出,对于两人的到来没有丝毫的吃惊,只是淡淡的一撇“来得还挺快的嘛,走吧,一起进去。”

    “臣苏靖诚携家眷恭迎皇贵妃,璃王殿下,璃王妃。”苏靖诚一行人跪在大厅中央,低首道。

    苏槿然往人群里看了几眼,不见秦清蓉的身影,应该还在家庙反省吧,苏槿嫣和苏槿轩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看来秦姨娘的失势对他俩的打击不小,看见水千忧也跪在中间,不由得为她担忧,看这样子,宸皇贵妃多半是来质问的。

    “国公爷请起吧,本宫今日突然想起国公府内还有本宫的一个好姐妹,所以特地过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宸皇贵妃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语气亲切。

    “娘娘的好姐妹?还请娘娘明示。”苏靖诚面色疑惑,他确实不知道宸皇贵妃口中的‘姐妹’到底指的是谁。

    “国公夫人,可还记得本宫?”也不知怎的,虽然她们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但是宸皇贵妃依旧可以一眼认出水千忧。

    “你是惜姐姐?”听到询问声,水千忧方才抬起眼眸,却被当场震惊。

    “是啊,忧儿妹妹,原来你还没有忘记姐姐呢,呵,真好。”宸皇贵妃眼底漫上一抹嘲讽的笑意,柔柔的望着水千忧。

    水千忧眼神左右飘忽,她不敢对上那双美丽的眼眸,她是在嘲讽自己吧,也对,就连自己也时常在嘲讽自己呢。

    “璃王和璃王妃留下,其余人都下去,本宫得和国公夫人好好‘叙叙旧’。”宸皇贵妃一直都是宠冠后宫,所以她的话没有人敢不听。

    待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偌大的大厅只剩下他们四人。

    “本宫要事情的真相。”宸皇贵妃直奔主题,这是她多年的心结,她总是害怕入夜,害怕睡觉,每当一闭眼,当年的事情就会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水千忧知道事情瞒不过了,只得从实说来“当年皇上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做件事,他就会满足我一个要求。”

    “皇上?看来真是他的意思,呵,真是龌龊,那你的要求是什么?”宸皇贵妃对于皇上这种龌龊的行径满眼的鄙视。

    “事成之后将我嫁给琛哥哥。”可惜事与愿违,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你喜欢琛哥哥?”宸皇贵妃一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妹妹还有这样的心思呢,一抹讽刺的笑意漫上眼底,是自己太单纯了吗?还是她藏得太深?

    “是的,我喜欢他,可是当我知道他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时,我便把所有的心思埋在了心底,后来皇上找到我,他告诉我只要我愿意帮他做件事,他就会让我成为琛哥哥的妻子。”

    “所以你就背叛你的好姐妹?让她日日活在痛苦当中?你可知当她得知父亲病逝,爱郎失踪她有多绝望彷徨。”宸皇贵妃很激动,声音也陡然提高,这就是她拿真心对待的好姐妹。

    “惜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存那些心思的,当时我是被鬼迷了心智,才会昧着良心对你下药,这些年我一直都活在自责当中,你要打要罚我都没有怨言。”

    “没错,你的鬼迷心窍是害苦了我的一生,可你又怎么成为国公府夫人?怎么,他没有兑现诺言?让你成为齐王妃?”宸皇贵妃字字凉薄,句句攻心。

    璃王听到这儿大致了解整件事了,如果没猜错,她们口中的‘琛哥哥’应该是当时战功赫赫,也是南明国唯一的外姓王爷——齐王齐枫琛,当年齐王与他母妃指腹为婚,而父皇也在心底爱慕着母妃,眼看齐王与母妃婚期将至,所以父皇才会狠下心,说服岳母,对母妃下药,而父皇则‘刚巧’经过,救了母妃,然后一纸圣旨便将母妃囚困在身边,同一时间,太傅府林太傅病逝,齐王齐枫琛下落不明。

    璃王扯扯嘴角,呵,父皇,你还真爱干这种事儿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惜姐姐,求你不要再问了。”水千忧跪在地上抱头痛哭,当年皇上没有再提赐婚一事,可是没过多久自己就被赐婚给苏靖诚,而不是齐枫琛。

    “娘。”苏槿然蹲下身抱住水千忧,心底百般不是滋味,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母妃,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放下吧,儿臣会永远在您身边的。”璃王蹲在苏槿然身旁,握着宸皇贵妃的双手,眼神凝重。

    “放下?这么多年的苦岂是说放就放的?本宫告诉你,不可能,看来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句话还真没说错,她才嫁给你几天?你居然为了她们劝我放手,你好,你很好。”宸皇贵妃一手指着苏槿然与水千忧,一手捂着心口,满心的痛苦与失望。

    “惜姐姐,求你不要为难孩子们,他们都是无辜的,也是爱你的,不要让他们伤心,我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只愿惜姐姐解开心中结。”

    “心中的结?如何解?你告诉本宫该如何解?”

    水千忧被宸皇贵妃的质问逼得连连摇头,突然伸手摘掉头上的发簪一把插入胸膛“惜姐姐,是忧儿对不起你,忧儿愿以死赎清罪孽,只求惜姐姐不要难为孩子们,他们都是无辜的。”水千忧望望苏槿然,再望望璃王,真挚的开口恳求道。

    “娘”苏槿然捂住水千忧的胸口,不让血留得太快“娘,你怎么这么傻,母妃会原谅你的。”

    “忧儿,你没事吧?”宸皇贵妃见水千忧将簪子插入胸口那一瞬间,心底只有担心,没有喜悦,看来她还是很担心水千忧,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惜姐姐,你原谅忧儿了吗?”听到宸皇贵妃的询问,水千忧努力睁开双眸,语气是开心的,如果惜姐姐可以原谅她,那她就是现在死去也没有怨言了,似是累及了般,水千忧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先把岳母扶到床上躺着,我已经命雾月前去皇宫将子竹带来。”璃王对着苏槿然说道,这件事过后但愿母妃可以解开心中的结。

    “本宫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宸皇贵妃望望已经昏迷的水千忧,牟底神色复杂,为何自己的心没有一丝的高兴,反而感觉越加的难受呢,难道自己不恨她吗?不,自己恨她的,自己这些年所受的苦全都是拜她所赐,怎么可能不恨她呢。

    皇贵妃离开不久,雾月便将子竹神医也就是苏槿祯带来了。

    “只是失血过多,没有大的危险,我开副补血的方子喝下就没事儿了。”子竹提笔写下药方,然后递给新来的两个丫鬟,这俩丫鬟名叫冬梅冬雪,是璃王挑来服侍水千忧的。

    望着娘亲没有血色的脸庞,心底是万般的无可奈何,上一辈的恩怨苏槿然没有插手的立场,只希望娘亲可以弥补当年犯下的错,如果她们俩可以摒弃前嫌,一如当年,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

    “娘。”苏槿然看见水千忧睁开迷蒙的双眼,立即起身将她扶起来。

    “娘没事,惜姐姐呢?”

    “母妃回宫了。”

    “哦。”水千忧靠在床边,整个人落寞寂寥,看来惜姐姐还是不肯原谅自己,自己伤透了惜姐姐的心,她又怎么会原谅我呢。

    “王爷,然然,神医你们先回去吧,我没事,想休息下。”

    苏槿然知道水千忧想静一静,便不再开口,这件事只能让她自己解决,别人是帮不了忙的。

    走出水然居,子竹对着苏槿然说道“大妹妹,你说的那个方法什么时候可以实行?”他实在是很好奇苏槿然口中的好方法到底是什么。

    “神医急什么,快了。”苏槿然斜睨了他一眼,东西还没有备齐,所以还需要几个时日。

    “好了,本公子先走了。”子竹纵身飞出水然居,有轻功就是好,苏槿然在心底想着,又想到母妃与娘亲现在的关系,秀眉微微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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