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天漠摆了摆手,打断她的坚持,“爹如今也不曾想什么事都瞒着你,今日的事爹已经解决好了,倘若遇上棘手的问题,爹这笨脑袋想不出办法来,自然还要请教我们家的小智囊的。”

    北堂雪闻言不禁莞尔,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且北堂天漠不愿告诉自己,也便不再追问下去。“那您说话可得算话才成。”

    “你这丫头,爹何时说话不算数过了?”

    北堂雪不认同的道:“很多时候。。。比如上回您说过几日带我和哥哥去吃鸿运楼的珍珠翡翠汤圆,都说了快一个月了。。。”

    “哦?我说过吗?”

    “小红,当时你也在场的,还记得吗?”

    “老爷,您当时确实是答应了小女且的。”

    “呵呵。。。还真是?爹这些日子给忙忘了,明日便让烨儿带你去吃。”

    “爹!说好是您带我和哥哥去,要一起去!”

    “好好好,一起去,明日咱们叫上你向叔和珍珠一同去。”

    “恩!”

    渐渐升高的月亮,将几人的身影越拉越长。

    金銮殿,早朝。

    “启禀皇上,大漠使者西廷玉西少府在殿外求见!”身着宫装的小太监垂首行至大殿中央,双膝跪地,单手握拳撑在大理石板上,恭敬的禀道。

    刚处理完一堆让人扰心的事,正处于烦闷状态的元盛帝闻听使者求见,即刻展了龙颜,“快宣!”

    毕竟使者一来,便是意味着进贡,进财之事,焉能不乐。

    鹤延寿尖利的声音响起:“宣大漠使者西廷玉觐见!”

    小太监弯身退出,出了金銮殿便喊道:“宣大漠使者西廷玉觐见!”

    印着青花的油纸伞下,一身大漠官服的西廷玉闻言拿帕子擦了擦汗,对身侧撑伞的随从道:“赶紧把伞给收了吧,随我进去,将文书理好!”

    黑壮的男子如释重负的收起了纸伞,自己一个武将,给人撑伞遮阳是怎么一回事儿,且还是给一位男子撑伞。

    进宫这一路上可没少遭人白眼,方才竟还让自己用文书给他扇风儿!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人家是大汗钦点的使者呢。

    西廷玉理了理官袍官帽,吊了吊嗓子,这才持着以竹为柄,上面缀着耗牛毛的符节,昂首挺胸的进了金銮殿。

    “臣西廷玉参见陛下,代我朝大汗祝愿陛下龙体安康,延寿万年!”西廷玉单膝跪地,双手执起符节,神情还是一派的“懵懂”,让人看了便觉得不怎么上道。

    “使者远道而来,快快平身吧!”元盛帝挥了挥衣袖,面色带上几分精气神,除了因病而有些枯瘦之外,也不失为一位气概不凡的帝王。

    “多谢陛下。”西廷玉依言起身,在与元盛帝目光交错了一刹那,腼腆了笑了一笑,将脸歪向一侧。

    元盛帝一滞,随即笑道:“不知今年为何是西少府前来出使我朝?”

    “回陛下,是因为呐,赫大人他年事已高,去年又犯了什么病来着,正所谓病来如山倒,如抽丝,赫大人自此一病不起!呵呵。。。你说倒霉不倒霉!所以呐,如今无法下榻的赫大人实是经不起长波奔波,这才由下臣代劳出使贵国。”

    若是此刻北堂雪在此,听得他节奏格外分明、抑扬顿挫的声调,定会误认为西廷玉乃是小品《相亲》中的相声演员宋小宝穿越而来。

    一干文官武官,太监,甚至包括元盛帝皆是觉得这位西少府多多少少得与赫连有些恩怨,才能用这么愉悦的口气来阐述。

    “原是如此,还请西少府回大漠之后,替朕传达慰问。”

    “陛下可真是客气!不过这慰问不慰问的左右也改变不了什么了。。。虽然如此,下臣还是会替陛下传达的!青云,将今年的贡品文书呈给陛下过目!”西廷玉对着一侧头几乎快要低到肚子上的青云挥着衣袖。

    青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无视众人投来看傻子一般的眼神,挺直了脊背双手托着文书大步上前。

    立在龙阶下方的太监接过,照例检验一番有无暗器之类,这才传给鹤延寿,鹤延寿接过,恭敬的放到元盛帝身前的龙案之上,“请皇上过目。”

    元盛帝翻开,一页一页的端详着,越是往后看上一页,脸色越是白上一些。

    往年的骏马百匹今年只有八十匹,牛羊更是少了一半!

    丝绸、瓷器、玉石、美酒等皆是锐减了四五成不止!

    攸允状似无意的扫过龙座上的元盛帝,见他眼底盛满了怒气,揣测着其中的缘由。

    元盛帝竭力克制住想将文书狠狠甩到贱笑着的西廷玉脸上去的冲动。

    殊不知,西廷玉可真是个不知情的,在他自己看来,自己分明是笑的很可爱的好不好?

    他之所以主动请命出使,确实是为了向珍珠,且仅仅是为了向珍珠。

    可大漠的当家大汗之所以选择一个去了净是丢人,却始终不会意识到自己丢了人的西廷玉出使卫国,不得不说确实是有深意在里面的。

    毕竟,没有天生喜欢臣服的人。

    最初俯首求降,乃是局势所迫,卫国开朝的高祖攸时迁,和北堂天漠的父亲北堂傲群,是天下无人不晓的英雄,是让敌人都会觉得那是神一般的存在。

    而那时,大漠还只是一个诸多部落组成的乌合之众,不能称之为国,彼时,辰国、西宁、两个大国都已受降,而大漠焉有不降之理?

    可如今却是不同了,五十年前,现任大汗赫济的先父赫庭吞并了所有大大小小的部落,正式定国号为漠。

    大漠虽属蛮荒之地,但矿产丰富,马壮羊肥,在几十年的调理下,人人过上了小康的生活。

    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谁不爽都可以踹几脚的出气筒了。

    而如今列国无人不知,元盛帝身染恶疾,随时都有可能撒手西去,除却那位毫无治国能力,且毫无治国预望的储君不说,攸允的意欲篡位,如今朝势的分裂,就足够让怀恨在心的诸国偷笑个不停了。

    期待卫国内乱,坐收渔翁之利自然是在打算之中的,可这戏爽虽是爽快的,却不知何时才能开演。

    赫济大汗就琢磨着爽之前,先出一出这些年积攒的窝囊气,于是便有了西廷玉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出使卫国,且贡品减半的戏码。

    其实,赫济原本是打算今年干脆去都不去卫国朝贡了的,他可不信自己不去,卫国还有闲心为了这事儿来讨伐自己,兴师问罪,吃力不讨好的买卖,那是傻子才会做的。

    可西廷玉这个不知事的却来主动请命,赫连深知西廷玉有着几句话便能让人气的吐血的能力,思量一番才应允了西廷玉,琢磨着能气死元盛帝当是最好,气不死也能加重些病情,左右今时今日的大漠,也不在乎这区区一些贡品。

    元盛帝不比他爹高祖攸时迁,是一位草莽英雄。

    实际上有北堂家祖孙三代坐镇卫国,这些年来元盛帝委实是没什么上战场的机会,就一门心思搁在了研究阴谋算计的课题上。

    作为一个阴谋家,且作为一个成功将正统储君踹下位的阴谋家,元盛帝自然清楚此时此刻卫国的处境。

    而大漠自行减贡之事,为了不跟大漠撕破脸不能说,为了不让允亲王一派长锐气不能说,为了面子更不能说,总之就是说不得。

    敛去眼底的怒意,元盛帝爽朗的笑了几声:“哈哈哈哈。。。大漠的贡品年年都换着花样,着实让朕欣慰!来人呐,给西少府看赏黄金百两!”

    鹤延寿应下,不稍多时,便有蓝袍太监托着沉甸甸的红木大托盘,走近了西廷玉。

    有人揭开上头蒙着的红绸,一排排排列整齐,金灿灿的元宝陷入眼帘。

    “多谢陛下!”

    西廷玉话罢也不知从哪来掏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布袋来,递给一侧的青云,“你撑着袋口儿,我来装。”

    青云双手颤抖着接过布袋,闭上了眼睛。

    西廷玉一抓一把的将金元宝挨个儿装进布袋中,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元盛帝觉得似乎有些受不住他这副欢悦的嘴脸了,嗓口溢出一丝腥甜,端起龙案的茶水,强行吞咽了下去。

    西廷玉对着一脸鄙夷的太监挥了挥手,自青云手中接过布袋,身子被这重量坠的猛地一弯,“哟,还挺沉!陛下,若是无事,下臣便退下了,你们有事慢慢商议!”

    元盛帝挥了挥手,却始终无法对西廷玉挤出一丝笑意来:“西少府先回驿馆歇息,晚上再照例为西少府设宴洗尘,还请到时务必出席才是。”

    本是合乎情理的话,却单单因为这务必二字而添了些命令的色彩,元盛帝再沉得住气也还是个人,便想借着语言游戏挫一挫西廷玉的锐气。

    可无奈西廷玉只是做自己,根本不了解两国间的暗涌,更无什么锐气可言,哪里有挫不挫的道理,再说,人家压根就没听出这话里隐藏着什么内涵。

    西廷玉颔首,笑眯眯的道:“陛下放心啦,下臣定会按时出席,先在此谢过陛下了,下臣告退。”

    元盛帝脸白如纸。

    不得不说,赫济这招意外之棋走的实在是妙,实在是高,且狠。

    谁说废物再怎么利用还是一废物,看看人家西廷玉!

    人家赫连就懂的如何变废为宝,怪只怪你自己不懂得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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