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极大陆的西南方向有一处涧谷幽深、密林环绕、瘴气蔽日的神秘之地,传说中拥有窥视天机和神灵之气的巫族族人便身居此处。

    幽谷之中,身穿黑衣的黑衣使者和身穿白衣的白衣使者毕恭毕敬地站立在狭长的石道上,欢迎刚刚归来的巫族圣女,如今启轩国的太子妃巫凤儿。

    此时,在谷中不远处巫族族长夫人的房间里传来吵闹之声。

    “翎儿,你不要这么任性,如今她已经是巫族的圣女,还是启轩国的太子妃,你必须要学会忍耐。”身穿斑斓彩衣的巫族族长夫人巫花月阴冷的面容上是对女儿的无奈。

    “娘,我还要忍多久,我忍够了!我才是巫族族长的嫡亲女儿,成为圣女的应该是我才对,启轩国太子妃的位置本来也是我的,那个贱种把什么都夺走了!”巫翎儿恼恨地说道。

    “翎儿!”巫花月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让她不要口无遮拦。

    巫翎儿有些撒娇地走到巫花月的面前说道:“娘,您现在才是巫族族长的夫人,您去找爹,让他也封我为巫族的圣女,这样我就能和巫凤儿平起平坐了,而不是只当她手下的一名女使者。”

    在巫族,权利最大的是族长,接下来就是族老和圣女,然后才是使者。巫翎儿不甘心只做一个被巫凤儿使唤的使者,她要做圣女,然后接替父亲的位置,最后坐上巫族的族长之位。

    “巫族圣女不是你爹一个人就能说的算的,需要族老们一起卜算巫族的未来,你爹命中无子,下一任巫族族长的位置,不是巫凤儿,就是你。”巫花月也是心中恼恨。

    她其实是巫族族长的第二任夫人,第一任夫人是巫凤儿的娘亲自己的亲妹妹巫秋月,本来巫凤儿是应该死的,但是却被现在启轩国的皇后救下,并且一直带在身边抚养,如今更嫁给了启轩国的太子轩辕景修。

    要想自己的女儿巫翎儿取代她的位置,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巫凤儿那个女人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竟然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放过。

    “我不管!爹他就是偏心,巫凤儿是他女儿,我也是他女儿。以前,我以为他最疼的人是我,可是自从巫凤儿回到了巫族,他把所有心血都花在了她的身上。娘,爹他根本就是还忘不了巫秋月那个女人,所以才对您对我都变冷淡了。”巫秋月是巫凤儿的亲娘,也是自己娘巫花月的情敌,巫翎儿只要一提到巫秋月的名字,巫花月就会很生气。

    果然,巫花月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阴鸷地说道:“忘不了?哼,那个女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他竟然心里还在想着她!你爹真以为巫凤儿能帮他得偿所愿?太天真了!”

    巫翎儿见自己挑起了巫花月的怒火,趁机说道:“娘,爹是被巫凤儿那个小狐狸精给迷惑了,真以为这巫族就她一个人聪明吗?哼,我会让爹看到我比巫凤儿更适合做巫族的圣女。娘,您一定要帮我!”

    “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当然会帮你。不过,你也要稍安勿躁,巫凤儿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巫花月岂会不知自己女儿那点小心思,不过她也不想巫凤儿成为巫族的族长,因为那样她和自己的女儿将永无出头之日。

    “娘,我会小心的!”

    巫凤儿想要做凤凰,难道她巫翎儿就会是凤凰上的羽毛吗?不,她绝不甘心,她才是那只真正的凤凰。

    “启禀夫人,圣女有事找二小姐!”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

    “知道了,下去吧!”巫花月冷声说道,“翎儿,去吧,无论她怎么羞辱你,都要给我忍耐下来!”

    巫翎儿点点头,眼中带着恨意和怒气朝着谷中圣女的房间而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一见到巫凤儿,巫翎儿就没好气地说道。

    巫凤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我是巫族的圣女,你不过是一个使者,难道连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吗?不记得的话,我可以让人教教你!”

    自己的娘巫秋月很有可能就是现在的巫族夫人巫花月给害死的,虽然巫花月是自己的亲姨母,但是巫凤儿当巫花月母女是自己的仇人,总有一天她会为自己的亲娘报仇,让她们血债血偿。

    原本要发作的巫翎儿强忍心中的怒意,不得不屈膝跪地说道:“使者巫翎儿参见圣女,不知圣女——有何事吩咐?”

    “起来吧!”巫凤儿继续冷冷地说道。

    巫翎儿站起来之后,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巫凤儿起了身,然后扔进巫翎儿一个黑色的令牌,并对她说道:“拿着这个令牌,你就可以出谷了,我要你去楚国,帮我去办一件事情。”

    巫翎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欣喜地接过黑色令牌,巫族族长一直不允许族人出谷,后来启轩国建立之后,只有拿到黑色令牌的族人才可以出去,她可是求了自己爹很多次也没有得到黑色令牌,今天巫凤儿竟然主动给她了。

    看出巫翎儿眼中的开心,巫凤儿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为了讨好自己的爹和巫族长老,她才不会这么好心地对待巫花月母女。

    从她回巫族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巫花月母女不喜欢自己,甚至还想像以前那样害死自己,她们还真当她是以前的巫凤儿,要不是留着她们还有用,她恨不得立即杀了她们。

    “你让我去楚国办什么事情?”巫翎儿始终学不会对巫凤儿卑躬屈膝。

    巫凤儿这时候也没有继续计较,她看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带着一点冷笑说道:“你的迷幻之术是所有使者中最厉害的,楚国的四皇子和魏明之女魏梓蝶已经被我的人暂时封存了记忆,我需要你再去一次,把他们的记忆彻底封存住,你出谷之后,会有人专门送你去楚国。”

    魏梓珍的来信巫凤儿已经收到了,在魏梓珍拿着她的令牌去找巫族的人帮忙时,已经有巫族的使者帮助她封存了楚国四皇子和魏梓蝶的记忆,但是魏梓珍要万无一失,所以她才派巫翎儿再去一次。

    巫凤儿之所以这么帮魏梓珍,无非是魏梓珍对她有用,就像上官徽凝对她来说,同样有用一样,这两个女人是她帮助轩辕景修统一正极大陆的棋子,在事情还没有成功之前,她一定要好好利用她们。

    巫翎儿离开之后,有一名黑衣使者走了进来,他告诉巫凤儿,巫族的人已经确定临家村的临青溪奇迹生还,而且还在一个叫丽水湾的地方重新落脚下来,身边似乎还有一个神秘莫测、武力高深之人。

    “不可能的,那么高的山崖她跳下去必死无疑,怎么会还活着?你们亲眼见到她了吗?”巫凤儿一向镇定的心开始有些慌乱,如果临青溪还活着,那么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的,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属下派去的使者没有进入云州就遭到了神秘黑衣人的袭击,所以属下怀疑有人不想巫族的人进入云州,于是就收买了一个云州当地的百姓,让他进入丽水湾打探消息,他说自己亲眼看到了临家村那个叫临青溪的女人,她的确是还活着。”黑衣使者说道。

    “该死,真该死!她竟然还活着!你马上再派人进入云州,如果看到临青溪那个女人,一定要给我杀了她。还有,这次巫族的人不要出面,江湖上有的是要钱不要命的人,总之,不要让我再看到那个叫临青溪的女人!”巫凤儿狠声说道。

    “属下遵命!”

    黑衣使者离开之后,巫凤儿在房间里有些着急地走来走去,当她第一次知道临青溪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时,根本不相信,她亲手逼她跳了三境山的悬崖,应该尸骨无存才是,除非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她身上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来人!”巫凤儿猛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属下在!”这时候进来几名黑衣使者和白衣使者。

    “你们分成两队,一队去吴国告诉上官徽凝,就说临青溪还活着,另一队去楚国告诉魏梓珍同样的消息,然后再对她们两个说,如果不想命运被改变,那么就不要让临青溪还活在这个世上。”让她坠崖都死不了,这次就算与天斗,她也要让临青溪死无葬身之地。

    “属下遵命!”

    两日后,巫凤儿回到了启轩国太子府,虽然她和轩辕景修已经结为夫妻,但是大婚当日他并没有出现,就算只有一个人完成了这场两族族民都重视的婚礼,她也没觉得有任何难堪,启轩国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她巫凤儿的。

    “启禀太子妃,太子回府了!”巫凤儿刚在房间里坐下,就有丫鬟告知她景修回来了,这可是成婚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进府。

    “太子现在在哪里?”巫凤儿站起来急急地问道。

    “回太子妃的话,太子在宝霄阁!”丫鬟回答道。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巫凤儿赶紧梳洗打扮,领着贴身的四名白衣女使者来到了太子府中的宝霄阁。

    此刻,宝霄阁里,景修默默地站在打开的窗前,冷风吹进他宽大的衣袖之中,紧贴着他的肌肤行走,但是他不觉得有一点儿寒意,反而心中似有一团火。

    在听到临家村重建的消息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临青溪还活着的消息,没人知道,在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有多么地高兴和感激。

    他曾经那么迫切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宿命,以为可以和自己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但是也因为他,原本要被打破的宿命又被归于原位。

    如果当初他不是因为担心母亲的身体而回到父母的身边,那么就不会让人有机可趁抓走临青溪和她的家人,以至于让她坠崖而亡,让她的家人遭受痛苦。

    他无数次地恼恨过自己,甚至想过如果他也死了,那么他的宿命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就连他的师父都劝他以大局为重,何为大局?一统天下就是大局吗?

    在临青溪死后,他有太多的愤怒、无助和恼恨,甚至怀疑临青溪的死就是巫凤儿造成的,但他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现在,巫凤儿不仅控制了自己的母后,就是朝中很多轩辕一族的大臣也被巫族的巫术给控制住了,他的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这三年多来,他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也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反抗出走,是不是真得有意义。

    或许宿命不可违,无论他多么努力,最后都会担负起轩辕嫡系一族的大任,就像现在,无论他心中多么讨厌和憎恨巫凤儿,他都必须回来和她周旋,因为他要拯救自己的父母和子民。

    师父告诉他,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决不能被儿女私情所牵畔。他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在他的身上有着太多的期望和责任。

    龙玉,曾经是他极力想摆脱的,可他现在不得不自己戴上,忍辱负重是曾经那么骄傲的他必须要妥协的现实。

    景修很清楚,在他今天决定踏入太子府的那一刻,他与临青溪之间的纽带就出现了裂痕和距离,但他对她的爱从来没有变过,无论自己身边将来会出现多少女人,她始终是他心中最爱和唯一爱的女人。

    身后传来轻轻地脚步声,景修知道巫凤儿来了,他冷峻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嘲讽,但很快消失不见,然后转身,他看到巫凤儿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

    “景修哥哥,你回来了!”巫凤儿不敢太靠近轩辕景修,两个人的关系还处在僵持阶段。

    “母后说,她想见你!”景修面无表情地说道。

    巫凤儿并不介意他的态度,反而更为亲热地靠近他说道:“母后想见我,直接派人来通知我一声就行,怎么还让景修哥哥你亲自说呢!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换件衣服,很快就好!”

    “不必了,穿这件就行!”景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转身看着窗外。

    “凤儿听景修哥哥的!”巫凤儿知道景修能回太子府一定是皇后的努力。

    “凤儿,你说,母后要是知道你给她下了咒,她还会不会像现在对你这么好?!”景修背对着巫凤儿问道。

    虽然猜不透此时景修脸上的表情,但是巫凤儿还是笑着说道:“景修哥哥,我相信母后她会理解的,因为凤儿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景修哥哥,为了启轩国。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误会凤儿也没关系,只要景修哥哥你明白凤儿的苦心就足够了!”

    “是吗?那凤儿你还真是用心良苦!”景修讽刺地笑道。

    “我就当景修哥哥在称赞我了,咱们快点去宫里吧,别让母后等急了。”巫凤儿又靠近了景修一些。

    她明白,景修现在对她有很多的恨意和埋怨,但是她相信,用不了多久,景修的心就会和她在一起。

    今天,他不就回来了吗,而且,他不再那么带着恨意地喊她“巫凤儿”,而是变成了以前的“凤儿”。

    虽然,两个人之间还有很多的误会和隔阂,但这些都是小问题,她巫凤儿有着会令天下男人疯狂的容貌和身体,更懂得如何掌控一个男人的心,所以景修迟早都会心甘情愿地把一切都交给她。

    一个月后,巫翎儿见到了魏梓珍、魏梓蝶两兄妹,她不明白巫凤儿为什么让她去帮助这样一个女人,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

    “你就是巫族的使者?”魏梓蝶正在家里忙着绣嫁衣,虽然她和四皇子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你情我愿的,但她的清白被他毁了,那么自己就一定要嫁给他。

    “我可不是巫族的普通使者,别以为什么人都能请得动我!”巫翎儿有些蔑视地看了一眼魏梓珍和魏梓蝶说道。

    自从走出深谷之后,她觉得外边的世界真是太美好了,她并没有打算做完这一件事情就离开。

    “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魏梓珍看出巫翎儿的确不是前一次来的那种普通的巫族使者,她身上的傲慢之气是天生的,不是她特别有本事,就是她在巫族的地位和身份不一般。

    魏梓蝶见魏梓珍对巫翎儿的态度很是谦卑,疑惑的同时也有对巫翎儿的反感,巫族虽说很神秘,但一向是正极大陆被嘲笑和忌讳的一族,他们只会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就像那些讨厌恶心的老鼠一样。

    魏家两姐妹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已经让巫翎儿在心中对她们进行了比较,看来魏梓珍的确是个聪明人,而魏梓蝶不过是草包一个。

    “我叫巫翎儿,是巫族族长的女儿。”巫翎儿傲慢地说道。

    巫凤儿也是巫族族长的女儿,那眼前的巫翎儿不就是她的妹妹。于是,魏梓珍态度更加亲和,笑着说道:“原来是巫族圣女的妹妹,怪不得容貌气度不凡,是梓珍眼拙了。”

    “什么巫族圣女的妹妹!我是我,她是她,不要随便把我们放在一起比较,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女儿!”魏梓珍一提到巫凤儿,巫翎儿眼中就有了恼意,说话也更为不客气了。

    魏梓珍脑筋转的很快,原来这巫翎儿和巫凤儿并不齐心,而且听起来她似乎很讨厌巫凤儿。突然,她想起那晚遇到的黑衣女人,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眼前的巫翎儿?

    “对不起,梓珍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巫姑娘以前是不是来过楚国?”魏梓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巫翎儿发现魏梓珍看她的眼神和对她的态度都和刚才不一样了,她可不是魏梓蝶那样的草包,于是也轻哼一声反问道:“这与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情有关吗?”

    巫翎儿的故意隐瞒反而让魏梓珍有些确定她可能就是那晚拿着刀子出现的黑衣人,只是声音有些不一样,或许是她改变了自己的声音也不一定,看来,她要多留这位巫族的使者在楚国几天,这样才能弄清楚她想要的答案。

    “没关系,只是觉得巫姑娘说话坦率直白,梓珍很喜欢像你这样爽朗的人,不知道巫姑娘介不介意做个朋友,多在舍下留住几日,也让梓珍一尽地主之谊。”魏梓珍笑着很是诚恳地说道。

    巫翎儿正愁找不到好借口继续留在楚国,既然魏梓珍都“替她”想好了,那她就多留几日,好好在外边玩一玩。

    “好呀,我也想看看楚国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巫翎儿看着魏梓珍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楚国的冬日能看的美景不多,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我们可以泛舟湖上,还可以赏花春游,到时候巫姑娘可一定要多赏脸。”魏梓珍接口说道。

    “嗯!”巫翎儿有些盛气凌人地答了一声。

    到了晚上,魏梓珍把魏梓蝶和四皇子同时约了出来,然后在两个人喝的酒中放了迷药,上次巫族使者封存两个人的记忆时,她就在旁边,但这次巫翎儿却让她把两个人迷晕,然后给她送到一个山洞里去。

    只是,当魏梓珍把两个人送到之后,巫翎儿却让另一名使者把她先给送了回来。

    第二天清晨,四皇子躺在一家酒楼客房里,而魏梓蝶躺在自己床上,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在魏梓珍为巫翎儿准备的院子里,巫翎儿坐在装饰华丽的房间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终于明白魏梓珍为什么要把自己妹妹和楚国四皇子的记忆给封存住了,原来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玩。

    “巫姑娘,这是我一早去祥云轩给你特意挑选出来的首饰和胭脂水粉,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魏梓珍带着两个丫鬟走进了院子,然后亲自把花重金买回来的首饰珠宝和胭脂水粉送到巫翎儿的面前。

    巫翎儿久在深谷之中,哪见过那么华美的首饰和胭脂,当即就有些爱不释手,不过她也知道,魏梓珍这是在讨好她,现在她手里握有她的把柄,可她应该还不知道,看来以后这个女人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放这吧!你妹妹和四皇子的事情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完全封存了他们的记忆,以后不是幻术高于我的人,是没办法帮他们解开的。”巫翎儿看着魏梓珍有些故意地说道。

    原本放下的一颗心又被巫翎儿给提了起来,魏梓珍看着她问道:“不知道巫族之中谁的幻术会比巫姑娘高呢?”

    “只有一个人,不过这个人是谁,我可不能告诉你,呵呵!”巫翎儿有些欲盖弥彰地笑着说道。

    就算巫翎儿不说,魏梓珍也已经猜到了,那个人就是巫凤儿,她可是因为巫术最高才被选为巫族的圣女的。

    她魏梓珍虽然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女子,更不懂什么巫术,但想要将她掌控在手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谁是谁的棋子,还不一定呢!

    时间一晃到了正月初七,这天是纳园开工的第一天,也是启轩国、吴国和尤挞国诸小国一起朝楚国开战的第一天。

    在其他大小国家看来,经历过三年大旱和重文轻武的楚国是最好入口的一块“肥肉”,所以,这些国家明争暗斗之下又很有默契地结成了“盟约”,那就是先把楚国给吞并瓜分了,然后他们再来决定谁才是“老大”。

    楚国边疆告急,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全都惶惶不可终日,征兵令一改再改,十室九空。

    “阿爷、阿公、爹,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当兵!”正月十五这天,老临家一家人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吃了团圆饭,但是临青禾却突然提出要去边疆当兵打仗。

    “五郎,你说什么,阿爷我没听清!”临青禾的声音很大,临远山自然是听到了他说的话,只是他不想相信。

    “阿爷,我要去当兵!”临青禾又大声地说道。

    “不行!”屋子里一大半人都表示反对,另一半则是沉默。

    “我要去当兵!”临青禾几乎是很执拗地再说了一遍。

    “五郎,别人想躲都躲不掉,你怎么还傻得要去打仗,刀剑无眼,你这不是要找死吗!”叶氏生气地看着他训斥道。

    “我知道!阿奶,我不是心血来潮,我想了很久,上阵杀敌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临青禾坚定地说道。

    “不行!你以为现在还是当年你逃家去出海的时候吗!没错,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也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的,这个家我还做主,你不能去!”临远山脾气也上来了。

    “阿爷,我一定要去!”就和当年去出海时的决心一样,这次临青禾的决心更大。

    现在的云州也许是安全的,可以后呢?当敌国的铁蹄毫不留情地踏进来的时候,楚国将没有地方是安全的,也许临青溪的曼陀罗山庄固若金汤,可当所有的刀剑都指向这里的时候,她又能坚持多久。

    他不想像缩头乌龟一样蜗居在自己的壳里,然后等到别人一脚把他踩碎,就算所有人都说他傻,说他天真,他也要勇敢地去拼一次,就算马革裹尸,他也毫不在乎。

    临青禾就像真得魔怔了一样,无论谁劝他,他都不为所动,当天晚上就收拾了行装,哪怕叶氏和穆氏以死相逼,他也强忍着没回头。

    这样决绝的临青禾,让临青溪想起当年他和临青飞一起出海前的情景,只是这次,临青禾没有邀请任何人和他同行。

    他自己一个人、一匹马、一柄长剑,就这样舍弃所有的家人,孤独地往自己热切盼望的地方疾驰而去。

    “溪丫头,无论如何你都要把你五哥给我追回来,一定要给我追回来!”临青禾离开之后,穆氏哭着拉着临青溪说道。

    “娘,就算我把五哥追回来一百次,他最终还是会走的。五哥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到现在,临青溪都不知道在临青禾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从来不说,就是临青飞也守口如瓶。

    “我就是把他绑在家里,也不能看着他去送死!”穆氏刚刚觉得生活变得充满希望,可临青禾又让她的心蒙上了厚厚的云层。

    “娘,我……”临青溪没法给穆氏许下承诺。

    就在临青禾决定离开家的前两天,他曾经单独找到了临青溪,两兄妹虽然说的话不多,但临青禾的意思临青溪当时就明白了。

    他说:“妹妹,你我都不是小孩子,每个人做每一件事情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无论这个理由是对是错,过程是艰辛还是顺遂,也不管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其他人都没有权利干涉。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五哥,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干涉你的任何事情或者任何决定?其实你不用担心,就像你不是以前的临青禾一样,我也不是以前的临青溪,哥哥们从来没有干涉过我的事情,我也同样不会干涉你们。只是,你能告诉我,你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吗?”临青溪心里有些不安地说道。

    “妹妹,你一直都是个聪明人,也是全家人的主心骨,我注定要做个不孝子,所有的家人就要拜托你了。”临青禾并没有回答临青溪的问题,只是很正式地拜托她照顾家人。

    临青溪知道自己有能力阻止临青禾去做任何危险的事情,但是,就像临青禾对她说过的那样,他们彼此之间没有权利去干涉对方的决定。

    去战场,是临青禾自己的主意,而且临青溪相信他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选择了这条路,临青溪从心里觉得,她应该尊重自己的五哥,她不能再把他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小男孩,他已经是一个快二十岁的大男人了,孰轻孰重他自己很明白。

    最终,临青溪也没有派人去把临青禾给追回来,虽然临远山他们也派了临青云、临青飞去追,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没人知道临青禾究竟去哪里当兵了。

    当然,也不是真得没人知道,临青溪和焃昀都有暗中派人保护临青禾,知道他一路上乔装打扮避开追他的人,然后去了楚国的北疆。

    “怎么,睡不着?”焃昀见临青溪大半夜还站在稻园的院子里,很有心事的样子。

    “你不是在山庄吗?怎么出现在这里?”这段日子,焃昀白天在稻园和临家村这边,晚上就会回去山庄歇息,而临青溪一直呆在稻园。

    “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所以就来了。”焃昀走到了临青溪的身边说道。

    “进屋说吧,外边有些冷!”临青溪也只是因为忧心临青禾的事情而无法入眠,所以才起来透透气的。

    两个人进屋之后,听到响声的茉莉已经掌了灯,临青溪让她温了一壶热酒,然后和焃昀在偏厅坐了下来。

    “还在担心你五哥的事情?”焃昀看到临青溪的眉头还在紧锁。

    “有一些,不过,这条路是五哥他自己选的,我答应他,不会干涉他的任何事情和任何决定,只是阿爷他们都很担心,毕竟现在楚国很不太平,与其他国家相比,无论是兵力还是武器,楚国都不是能抗衡的。”临青溪照实说道。

    “你担心的应该不只是你五哥,还有楚国吧?如果楚国真得被其他敌国联合灭掉,那么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临家村也可能再一次消失在世间,是不是?”酒温好了,焃昀只给临青溪倒了半杯。

    “你说的没错。我始终是楚国人,这里是我的家乡,没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家被人毁掉。外敌入侵,国破家亡,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想五哥之所以那么坚决地上战场,可能也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吧!但我始终是一个平凡的小老百姓,成不了救国救民的大英雄,也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临青溪有些矛盾地说道。

    焃昀能感觉出她并没有把话说完,所以接过她的话说道:“你五哥也许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也只是一个会点拳脚功夫的普通人,但是明知有可能会葬身沙场,他还是义无返顾地去了。所以,你才会这样的矛盾,一方面你觉得他有些天真和不自量力,另一方面你又很敬佩他的勇气和决心,是不是?”

    被焃昀这样看穿内心的想法,临青溪也只是苦笑一声说道:“也许你说得都没错,以前我常听人家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就觉得如果真有人按照这样去做,那真是天下最傻的傻瓜,你为人人,人人可曾为你?可我又想,自己真是太冷血自私了,如果不是有那样的‘傻瓜’,也许我不会生活在一个安稳的楚国。”

    “青溪,你五哥或许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傻瓜’,但以后也可能有人称他是‘勇士’、‘忠臣’或者‘英雄’,当然他也可能是个无名小卒,结果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去做了一件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你是他的妹妹,我觉得你应该支持他!”如果临青溪因为临青禾的事情而心绪烦乱,那么他就给她指一个方向,告诉她怎么做才是对的。

    “我真的应该支持五哥吗?哪怕他一上战场,就可能丢掉性命?”临青溪知道她是在问焃昀,也是在问自己,不过她希望焃昀能给她一个答案,因为情与义她真的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是的!”焃昀掷地有声地回答道。

    听到焃昀的答案,临青溪莫名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她很希望有个人能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焃昀做到了,而且似乎有了他这个答案,自己背后也有了强大的支持一样。

    “对了,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急事?”遮盖在临青溪心头的阴云消散了,她想起焃昀这么晚来找她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火龙探听到消息,最近有一些神秘人来云州探听你的消息,他们似乎是巫族的人。”焃昀刚刚接到火龙的消息就赶来稻园了。

    “我已经知道了,放心吧,巫族的人没那么容易进来这里的!”临青溪一直让自己的人紧盯着巫族那边的异动,她已经知道巫凤儿把自己活着的消息通知了魏梓珍和上官徽凝。

    “那你的人有没有告诉你,巫族的人花重金聘请了江湖上的几大高手来杀你?”焃昀又问道。

    “这件事情我也知道了,不过也是刚刚得知。”临青溪知道焃昀清楚当年害自己坠崖的人是谁,只是报仇这件事情她想自己来。

    “那你知道,巫族的使者暗中勾结云州的山贼,想要来抢劫纳园和临家村的事情吗?”焃昀比任何人一个人都知道临青溪的实力是什么,但是有些地方就连临青溪的人也忽略掉了,而他的人就负责把这些忽略的地方给填补上。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临青溪当即就站了起来,焃昀这么晚来找她,可见这件事情真是很急。

    “明晚!”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焃昀才来找临青溪商议,巫族的人太猖狂了,他必须要让她有所防范。

    “明晚?哪里的山贼?”临青溪相信焃昀的消息,他绝对不会瞎说的。

    “火龙说,这帮山贼是云州三隆山里盘踞多年的一股悍匪,他们的贼首山豹武功高强,手底下也有很多武功不弱的人,别说是一般的官兵,就是江湖上的高手很多都打不过他。他们计划明晚来这里杀人放火抢粮食。”焃昀将火龙对他说的话又对临青溪说了一遍。

    “明晚?哼,我让他们有来无回!”丽水湾周围可是被秃鹰安排了不少的高手,就算山豹武功高强,她相信也不是秃鹰他们的对手。

    “青溪,我这么晚来找你,并且告诉你那些山贼的情况,不是让你准备人手明天杀掉他们的。”焃昀看到临青溪脸上露出冷冷地杀意,不禁笑了起来,可能是他把气氛弄得太紧张了。

    “那你是想干什么?”别人都要杀到她家门口了,她又怎么会手下留情。

    “这些山贼是被巫族使者给蛊惑了,与其一剑杀了他们,倒不如让他们为你所用。”临青溪的确有很多武功高强的手下,但要对付一波又一波的山贼,还是会分散精力,倒不如留下一些可用的,以贼治贼。

    “为我所用?”临青溪怎么觉得她又听不明白焃昀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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