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家中的同学几句,王勃出门,去车棚取了山地车就朝米粉店奔。有同学在,王勃在电话中也不好多问,但田芯从未有过的急切的语气又让王勃不得不生出一份无谓的担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一向稳重的田芯失态?

    想到这里,王勃不禁有些心忧如焚,原本蹬得不太快的自行车不知不觉就加大了力度。受力的山地车顿时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夜幕降临,人流稀少的大道上急驰。

    很快来到米粉店门口,老店的卷闸门半拉,后厨的灯亮着,飘出一股肉臊子的香味。旗舰店的大堂却是一片漆黑,只是从后厨那里透出一点白光。关萍站在旗舰店的门口,一看到王勃,就急急跑了上来,满脸的焦急,还有莫名的惊慌。

    “怎么了,萍姐?芯姐呢?我妈老汉儿还在老店里面炒臊子吧?”王勃一边架车,一边问。

    “王伯不知道去哪儿了,曾娘一个人在老店的厨房炒臊子。芯姐……芯姐在新店的后厨里面……”关萍道,一脸的支吾。

    “这么晚了,她在后厨干什么?还有,到底出啥子事了?刚才打电话又不给我讲清楚。”王勃看了看两个店铺,都好好的,不像出事的样子,心情遂是一阵轻松。他一边和关萍说着话,一边拉开旗舰店的玻璃门,准备去那透出一丝光亮的后厨看看田芯这女人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勃儿,你先别进去!我,我先给你摆摆情况。”关萍见王勃打算去后厨,一阵紧张,赶紧拉住他。

    “情况,还有啥情况?”王勃一愣,停住了脚步。他朝后厨的方向瞟了一眼,里面似乎有人正小声的说着话,但又听不真切。

    难道除了田芯,里面还有其他的人?会是谁?满脑子的疑问凭空冒了出来,王勃才放松下去的心情一时又有些紧张。

    “是,是这样的,勃儿。今天下午……”关萍开始向王勃讲述起前不久发生的事情来。

    晚饭后,员工们陆续回家。李翠,解英几女也准备离开去南溪上网。下午的时候王勃给她们说过,这段时间从七点到九点半这个时段,班上的几个同学要在家里排练节目,让她们十点后再回家。她们可以去逛街,也可以去“时空部落”上网,上网的网费记在王勃的名下就行了。

    街这几个月几女已经逛了无数次,四方大大小小的地方都逛遍了,实在没什么逛头。几女就都选择去上网。田芯让李翠、解英和关萍先去,她还要盘算些东西,随后再来。自从当了店长,每天下班后,田芯就养成了记东西的习惯。每天营业时发现的问题,可改进的地方,自己的一些心得体会,相应的数据分析,整理等等,她都会写写画画,记在一个本子上,作为总结。

    但就在这时,王勃的母亲曾凡玉走过来叫人去帮她剥些大蒜,说是大蒜不够用了,还说要是王勃的老汉儿在,她倒是可以喊王勃老汉儿干的,但是王吉昌吃了午饭后就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现在都没回来。李翠三人就说行,要去帮忙。可曾凡玉又说要不了这么多人,一个就够了,只点了关萍的名,让其余的人先走。

    于是,李翠和解英就骑车去了南溪,关萍去老店帮曾凡玉剥蒜。

    关萍剥蒜正剥了一半,曾凡玉忽然想解大手,就对关萍说让她先剥着,自己去旗舰店上个厕所。

    曾凡玉刚一离开,姜梅就走了进来,见关萍坐在桌边剥蒜,也坐下来帮忙。关萍好奇姜梅为啥还没走,姜梅便说她刚才上厕所去了,出来的时候看见关萍坐在老店的门口剥蒜,就来帮忙。

    “萍萍,曾娘和王伯伯喃,没在这里啊?”姜梅四处望了望,问。

    “曾娘说‘你们王伯伯不晓得去哪里鬼混去咯!’”关萍把曾凡玉刚才说话的腔调学了个惟妙惟肖,吐了吐舌头,“曾娘上厕所去了。”

    “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有个厕所没得纸了,萍萍,你赶快切(去)给曾娘拿点纸过切(去),要是曾娘上完厕所找不到纸,那就好耍了。”姜梅笑着道。

    关萍一听,也急了,明白如果曾娘不知道厕所没纸的话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上次李翠就碰到过一次,当时搞得相当的狼狈,想光着腚去隔壁隔间拿纸,又怕突然有人进来,最后苦苦蹲了十几分钟,直到旁边的隔间有人上厕所,才红着脸叫对方给自己扯点纸从下面的缝隙递过来。现在米粉店打烊,厕所内是没其他人了,曾凡玉如果倒霉进了那个没纸的隔间,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怕只有光着腚出来,再去隔壁取纸。关萍一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尴尬无比。

    于是,关萍也没多想,直接就跑了出去。跑到旗舰店门口,突然发现自己身上也没纸。旗舰店前台收银处的柜子下面就放着一整柜子的餐巾纸,旁边的柜子还有厕所用的卷纸,正常的情况关萍应该去那里拿纸。但是她突然想既然姜梅才上了厕所,她身上说不定有现成的,于是匆匆跑回了老店,打算问下姜梅。

    老店的大厅却没见姜梅的影子,门口也没人。“梅姐?”关萍有些奇怪,就试着喊了一声,“砰——”,紧挨着大厅的后厨传来一声把什么东西打翻在地的异响。

    关萍一个机灵,一下子明白姜梅进了老店后厨!

    老店的后厨对于米粉店的所有员工,包括王勃的几个舅母都是禁地,没有一个人进去过!那么……

    关萍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一个健步冲了进去,然后,就发现姜梅蹲在地上,神色慌张,正将摔得满地都是的八角匆匆用手团拢一推,朝旁边的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捧!

    “梅姐,你在干啥子?”关萍站在厨房门口,愣愣的道。

    “我,我……我就是……就是进来看下是不是水烧开了,需……需不需要关火……”姜梅结结巴巴,满头大汗的道。

    关萍却是一脸的生疑,姜梅的动作,分明就是做贼心虚,被人抓了个现行的表现。关萍四处一瞟,见灶台上放了一个大炒锅,几个装原材料的盆子依次放在附近的案板上。但两个天然气灶都关着,也没烧什么水。姜梅的这个借口,还真是烂。

    忽然,关萍看见姜梅的脚边还放着个小小的绿色布袋,布袋的口开着,从关萍站立的位置,能够清楚的看见里面装着的各种香料,不多,一样就只装了一点点。

    关萍的脸顿时变得铁青,瞬间明白了姜梅的所作所为。

    “关火?这是啥子?啊,这是啥子?”关萍上前,下蹲,一把将姜梅搁在脚边的绿布袋抓在手中,拿在姜梅的眼前,厉声质问。

    姜梅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下意识的扬手,想把关萍手中的布袋抢回来,但手只抬了一半,又赶紧放下,磕磕绊绊的说:“这,这不是我的……是厨房原本就,就有的……”

    “哼,你还想狡辩!行,姜梅,我马上把曾娘喊过来,问这个绿布袋是不是她的!”关萍气急败坏,一声冷哼,转身就想去喊曾凡玉。

    她的这句话,把六神无主,头脑一片空白的姜梅的内心防线彻底给击穿了。“噗通——”一声,姜梅当场跪了下来,抱住关萍的大腿,低声哀求,“萍萍!姐错了!姐鬼迷心窍!姐是混蛋!你行行好,别告诉曾娘好不好?要是曾娘知道,你让我这张脸朝哪里搁?姐以后还怎么做人啊?萍萍,姐求你了,别告诉曾娘,行不?”

    “你还要意思提曾娘?曾娘平时对咱们那么好,勃儿也对得起你。你病了,他请假,不上晚自习,也要骑车去你屋头看你,生怕你得了啥子大病!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姜梅,你说啊,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关萍红着眼睛,用手指着脚下的姜梅,气得直哆嗦。

    “呜呜,萍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别告诉曾娘和勃儿行不?我把拿的这些香料还回去!对,我现在就还回去!”姜梅说着,就想站起来拿关萍手中的装香料的布包,关萍却一下子把手背在自己的身后,退了一步,不让她拿!姜梅没办法,又不敢硬抢,只得声泪俱下的重新哀求起关萍来,让关萍看在同乡的份上,放她一马,她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又说要是被王勃一家知道,那她就只有去死,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姜梅的哭诉,哀求,让关萍十分的不忍。最初的愤怒一过,心头的恻隐之心便跟着冒了出来。她在四方除了王勃一家和田芯,李翠几个同事外,没有其他的亲朋好友。而老家在龙居镇,嫁到四方蓝回镇的姜梅,就成了关萍为数不多的,可以倾诉,摆谈家乡话题的人。因为两人虽不在一个镇,但两个镇挨得不远,都属于山区,关萍以前赶集卖菜的时候还经常去龙居镇的集市,因为那里要繁华一些,加上姜梅这段时间来的刻意结交,上周周末还叫休假的关萍去自己家里玩了一天,关萍对于姜梅这个同时来自山区的老乡很是亲切,内心之中完全是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亲戚来看待。

    一方面是友情;一方面是恩同再造的恩情,以及越来越多,越来愈浓,让关萍午夜梦回,总是感觉到甜蜜和幸福的“亲情”和“爱情”,从未处理过这种事情的关萍又气又急,相当的为难。

    就此放过姜梅,她自己装聋作哑,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恩怨分明的关萍又做不出来。

    可要是直接把姜梅交给王勃一家,让王勃一家去处理她,想到姜梅可能会面临的后果,她的名声,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最后,两难的关萍跺了跺脚,决定暂时先不让曾凡玉知道,先告诉店长田芯,问问田芯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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