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请皇长子放心,待恬回去便与蒙毅书信一封。”蒙恬立刻行礼答应了下来,在他看来,皇长子扶苏将是继承始皇陛下伟业之人,而他蒙氏家族能够三代都受秦王恩惠,除了赫赫战功以及忠心之外,扶持新主也是关键。

    所幸如今始皇陛下唯喜爱扶苏,加之又是皇长子,日后继承大位便是秦朝二世皇帝。只有现在表忠心办实事,才能增加蒙氏家族在扶苏心中的地位。谁说将军只懂打仗不懂心机,他蒙恬可是看得透彻,为了蒙氏家族以后的地位,他已经开始谋划了。

    闻言,扶苏稍稍松了一口气,自己的父皇将他贬至上郡,若无旨意,他也不可轻易回身咸阳。虽然心中万分担忧,但这礼义法度也不能废除。

    “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蒙恬再次说道:“大将军辛苦了,请先回去休息。”

    “诺!”蒙恬披甲沉步的退出大堂,而后取过佩剑戴上头盔,便带着亲卫离去。

    见到蒙恬离开,扶苏还是放心不下,他立刻喊道:“来人!”

    随即方才的大汉恭敬的进入大堂,而后行礼道:“请公子吩咐。”

    “你去咸阳打探一下消息,朝中可有什么异动?”扶苏招他上前,而后低声吩咐道,“切不可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汉子目光闪烁,精干的神色沉声应道:“请公子放心。”

    “去吧。”扶苏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离去。

    “希望父皇能够尽早康复。”他又轻声私语的祈愿道,面对权利和父皇,扶苏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在他心中,父皇才是最为重要,或许这是一种孝道,然而这种优柔寡断却不适宜帝王家,秦始皇便是知道这一点,才令他到上郡磨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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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沛县丰邑丽水亭。

    自从上次李默离去已有半月有余,这期间,杨林倒是收购储藏了许多原材料,幸运的是,李默虽也在收购,但却仅仅在相县附近,因此原材料的价格尚未出现浮动。

    这日清点完一日出产的纸册后,杨林刚刚回到亭部,便得知吕泽来访,于是他立刻让人请入。

    两人寒暄之后均是坐在榻木上,吕泽知道杨林不拘小节,所以他直接开口说道:“杨亭长,我听闻郡守让李默建设的造纸厂明日便可招工培训了,不知你可已知晓?”

    杨林闻言,眉毛挑了挑,他又低沉的说道:“实不相瞒,此事我也已经听闻。”

    “那杨亭长准备如何做?”吕泽这时终于说了自己的心里话,面对郡守的造纸厂,虽不在泗水郡销售,但冲击和影响还是不可避免的。正如杨林曾与吕太公商讨的那样,无论是原材料和销售的价格都会有所变动。

    “我正打算去一趟郡守府,关于价格事情必须要和郡守细细商谈一番。”杨林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闻言吕泽点了点头,赞道:“这倒是一个可行的方法,既如此,便劳烦杨亭长了。”吕府和杨林现在已经是一损皆损、一荣皆荣的关系了。

    而后送走吕泽,杨林便让李霸准备一番。等到了次日,他便驱赶车马赶去郡守府。

    杨林赶去的时候,相县外的造纸厂已经招募到了足够的女工,李默立刻着手安排分工,待将农妇们分配完毕,他又立刻让泗水亭的五名农妇教授造纸术的工艺。

    至于他,虽说也掌握了此术,但对于这些事情他却也不屑去做,不管怎么怎么说自己也是第一富商,不能掉了这身价。且他学习造纸术本就是为了完成郡守的差遣,否则他何必花大力气挖取五名农妇随他而来?

    第一日培训郡守倒也过来巡视了一遍,见到李默安排妥当,而乐厉也在四处督促和指导造纸,他心下满意的夸赞了两人后便匆匆离去,并且叮嘱造纸厂的事情交由两人全权负责。

    乐厉见到自己父亲离开,于是他方才忙碌的身影立刻停了下来,对于周围的女工们也未再继续指导,反而是挥了挥衣袖转身回到屋内歇息,心想着总算是将自己的父亲糊弄过去了。

    经过两日的培训,女工们总算能够操作起来,于是李默才吩咐造纸厂正式投入生产,取纤维、二次蒸煮等等一系列的步骤和丽水亭的造纸厂一样。

    不过与丽水亭忙碌的牛马车相比,李默的造纸厂就方便了许多,因为郡守的存在,在泗水郡倒是不担心有人敢来盗取造纸术,所以建设造纸厂时所有的工艺区都簇拥在一起,只不过是用院墙隔离开了而已。

    随着纸张的出产和裁剪装订成纸册,李默的心也是跟着砰砰跳动,他仿佛看到了一枚枚铜钱,面色已经潮红起来,想到自己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如愿以偿的获得了纸册的销售权,随即心中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而在李默激动之时,杨林已经赶到郡守府,随后在衙役的带领下见到了正在办公的郡守,他立刻行礼,说道:“林恭贺郡守造纸厂落成。”

    闻此言,郡守笑了笑,随后示意杨林坐下,他沉声道:“杨林,这多亏你献出造纸术,如此本郡才能造福更多的百姓。”他虚伪的客套说道,然后再次问道:“今日求见可是有事?”

    杨林拱手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道:“林求见确有要事。如今相县城外的造纸厂已经开始投入生产,不知郡守打算以多少钱来出售?”

    “哦?”郡守眉头蹙了蹙,价格方面他倒也和李默商讨过,考虑到其他郡购买店铺打通关系花去甚多财力,而且运输一项又需要大量资金。郡守随即又望向杨林,再次说道:“关于价格本郡正打算找你,其他郡的情况要复杂许多,所以价格会有所提高。杨林,既如此,你在郡内的销售价格也应做出调整。”

    听到郡守意味深长的话,杨林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所谓的调整,无非就是上挑价格。杨林略有为难的表情,他沉声说道:“禀郡守,若是提高价格,郡内百姓势必要有非议,还请郡守三思。”

    “怎么,难不成杨亭长想让本郡为难不成?”郡守闻言不喜,深沉的说道。

    “林不敢,请郡守息怒。”杨林立刻解释道,“再请郡守让林细细思考一番。”

    “退下吧。”郡守挥了挥手,让杨林退去好好想清楚。

    退出去后,杨林心中凝重,看来郡守是不会轻易更改主意了。李霸见到杨林面色沉重的出来,知道商谈未果,他上前一步,倒是刻意放低了声音,问道:“林哥,郡守是何意?”

    “郡守希望我们涨价销售,可一旦如此,咱们在泗水郡的名声就臭了,如此和李默这样的商人有何区别?”杨林担忧的说道。

    “那林哥可有办法?”李霸闻此,也知道了重要性,随即焦急的询问道。

    杨林细细想了想,郡守是想明日知道他的答案,明日啊,明日?杨林似乎抓到了关键,随即他松了一口气,对李霸说道:“你说什么,我娘病重了?快,赶快回去。”杨林的声音响亮,郡守府门前的衙役也都听到真切。

    “林哥俺……”李霸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婶子病重了,他想解释道,然而还未说道便看到杨林的眼色,随即改口说道:“是啊林哥,赶快回去吧,婶子还躺在榻上呢。”

    杨林赞赏了一眼李霸,暗道这小子也不笨,随后他急匆匆的带着李霸离去。

    出了相县城,两人乘车往丽水亭赶,路上,李霸不解的问道:“林哥,你方才为何谎称婶子病重?”

    杨林看了看后面没有人追来,于是深深吐了一口气,这才笑道:“只不过是为了应对郡守的拖延之策。郡守让我明日给他答复,我如今赶回丽水亭便不必为此事而苦恼了,至于价格的事情,回到丽水亭咱们立刻降价,如此郡守还能说什么?”

    “降价?咱们不涨价不就可以了吗,为何还需要降价。”

    “降价换取名声,郡守同样是重名声之人,他若是再逼迫,便要仔细考虑清楚了,到时候主动权就在咱们手中了。”杨林细细分析道,他是在利用郡守看重名声这一点做文章。

    李默摸着脑袋,憨厚的笑道:“原来如此,俺总算明白了。”

    等到了次日郡守见杨林还未前来,便吩咐仆从下去寻找,这才得知杨林因家中母亲病重已经离开相县。听闻此,郡守大怒,即刻令人去追,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亭长竟然敢和他耍心机。

    再说杨林回到丽水亭,立刻派人通知吕太公降价销售纸册,知晓郡守涨价消息后,吕太公也不敢怠慢,即刻吩咐仆从驱车奔向各县城。而沛县的店铺则率先降价,原本五钱的上纸改为四钱,一钱五册的下纸改为一钱六册。众百姓知此消息,纷纷夸赞吕府和杨林,萧何也是亲自到丽水亭感谢杨林再为百姓着想的豪杰情怀。

    与杨林降价销售的不同,李默则是已经将纸册推广到砀郡,不可否认,纸册的吸引力确实巨大,有了这么方便的书写材料,名门望族哪还愿意使用竹简,而下纸同样是供不应求。

    短短两三日,所有的纸册都已经销售完毕,而价格方面,李默将上纸调为六钱一册,下纸他到没有调整,仍是一钱五册。

    砀郡各县城一时不知道泗水郡的纸册价格,所以也未因此而和李默争吵,反倒是望族们一窝蜂的前去相县求见郡守,夸赞之余,也是请求获得纸册的销售权。

    对于此,郡守知道自己名声远播,心下高兴,但是关于销售权,他倒没有答应下来,而是让他们去找李默商量。

    且就在这期间,追寻杨林的人也归来,这人将全郡纸册降价的消息和杨林名声大盛的事情一并上报。原本心情大好的郡守立刻阴沉下来,若是真如仆从所说的那样,以杨林现在的名声,自己再想逼迫确实困难了许多。

    “李大商人,听闻泗水郡的纸册价格要便宜于我砀郡的,不知是否?”一群望族找到李默,其中一人沉声问道,显然他也已经在泗水郡打探过。

    李默眉头挑了挑,没想到这群人来得倒是挺快,消息倒也灵通,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说道:“众位有所不知,郡内销售确实比之砀郡稍有便宜。但是,我想大家也都明白,默在砀郡购买店铺,以及纸册的运输均是要比郡内开销甚多。所以,价格方面高一点这也是地域关系,此乃无可厚非。”

    如此一说,这群望族的确是无话可说了,他们只要仔细想一想便知道这种因果。“既如此,价格贵一点也说的过去。只是不知李大商人可愿意与我们在销售权上分一杯羹?”

    李默知道这才是他们所来的重点,不过先前就已经料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他也早就有所准备,于是说道:“众位,实不相瞒,纸册呢,郡守本意是销往整个帝国,但默财力有限无法完成,若是大家肯出资相助,合作一事咱们也可细细商谈。”

    众人听此纷纷表示愿意出资合作,如此一来李默便整合了砀郡的资源,准备大干一场,向四周的郡县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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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阳。

    胡亥在自己府内焦急的走来走去,年仅十六的他虽然没有皇长子扶苏那样受到父皇的喜爱,但因从中车府令赵高学习狱法,倒也经常跟随始皇巡查四方。

    但若论才干学识,他是绝对比不过扶苏,心中知道这一点的胡亥,时常自暴自饮的嫉妒自己的长兄。两人都是生在帝王家,扶苏或许不喜爱争权夺利,又或许因为始皇的信任与喜爱而不屑去勾心斗角。但是胡亥,他却羡慕自己的父皇,有时候他竟梦到自己继承皇位,携**佳丽三千,率帝王之师出巡各郡,沿途百姓拜跪行礼。

    可以说,那就是他所想要的生活,然而他明白,有皇长兄扶苏在,他所想要的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唯有梦中可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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