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的回复,有如火上浇油,瞬间便让摄政王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阿弦?她为何要如此?”

    见王爷已彻底被激怒,锦瑟拿眼去看庄觅珠,见她对自己回以鼓励的眼神,她这才又激动道:“是为了老夫人,少将军夫人非要诬赖是夫人给老夫人下了药,夫人不承认,少将军夫人便恼羞成怒推了夫人一把,夫人就掉到水里去了。”

    “阿弦竟如此没有分寸……”

    用力拍桌,摄政王又拿眼去看庄觅珠,问道:“真的是阿弦?”

    庄觅珠流着泪,一幅弱不经风的样子:“王爷,妾身不想说。”

    她虽没有回答,可那一脸隐忍的样子任是谁看了也不会觉得没有事,摄政王胸中有如烈火烹煎,又大声质问道:“珠儿,你看着本王的眼睛说,究竟是不是她?”

    “王爷,您别问了。”庄觅珠无助地落泪,甚至痛苦地捂住了脸:“如果您一定要问,珠儿只能告诉您不是少夫人推的。”有时候,以退为进是为上上之策,她越是不肯承认,王爷只会越发地以为她在艰难隐忍,就算之后事情败露,那一切的结论也是王爷自己所下,与她无关。她是说过实话的,只是信不信就由王爷自己选择了。

    “真的是她?哼!反了,真是反了……”

    怒而急走,王爷几欲掀桌,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几案上,他沉着脸对锦瑟道:“去,让她过来,本王要好好问问这个孽女,她为何要这般狠心害自己的亲弟弟。”

    闻声,锦瑟飞快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请。”

    锦瑟带着心思,去得快,回得更快。

    一进门她便二话不说地跪了下来,摄政王一看,脸上的表情当时便难看到了极点:“人呢?”

    “少将军夫人还在发烧,头重脚轻不能着地,所以不能来。”

    摄政王重重一哼,雷霆大怒:“是不能来还是不想来?”

    “奴婢不知。”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素来只有摄政王逆别人的意,从无几人敢摆他的谱,不过是个不听话的女儿,回了娘家居然还拿起乔来。敢害自己的亲手足不说,居然还敢忤逆自己这个父亲?

    头重脚轻不能着地么?摄政王一双厉目怒翻,突然暴喝一声:“那就让人去抬。”  ——锦瑟真的请了肩辇至绮兰阁来抬人,夜云朝一脸寒霜,就连天风天雨的脸上也都是森冷的一片,唯有华青弦眸色淡然,似是全在意料之中一般。

    天雨跟在华青弦身边最久,和她也培养了一个‘革命情谊’,见摄政王如此不顾她的身体坚持要让她去北燕居,倒是比她还要生气。可见她一幅没事人的样子,天雨就奇怪了:“少夫人,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当然笑得出来了,要不是有这东西,我一会就得亲自走过去北燕居了,那才掉份儿呢!这么去多风光,抬着的呢!”烧还没有退,华青弦整个人还有些昏昏沉沉,不过,想到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事,她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庄觅珠既然前面埋好了坑让自己跳,焉有挖到一半还放过的道理?

    所以锦瑟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请’她,想来,这鸿门宴她是赴也得赴,不赴也得赴了。既然必须去,那自然挑个舒坦点的方式,有人抬着总比亲自走过去的好吧?况且,抬过去的多‘严重’啊!不用太费劲就能演出那种弱柳扶风的娇弱感,多省事啊!

    “少夫夫,您是不是烧糊涂了?”

    “虽然头还很晕,不过我确信我是清醒的,所以,你们就别担心了,躺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去唱唱戏了。”

    王府里的这些人,她原本是打算放她们一马的,觉得自己嫁了人,也找到幸福了,就不想再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可现在看来,不是她放不放过别人的问题,而是别人容不容得下她的问题,如果她一直不处理,她们就会一直找自己麻烦,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想着‘大发慈悲’,谁要想不开执意要做她的绊脚石,除了狠狠踢开以外,她就只能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了。

    “少夫人,您想干嘛?”

    “当然是去见我那亲亲亲亲亲爱的爹了哟!”撇撇嘴,她作势要下床,脚尖才沾地便感觉全身一软,眼看着就要扑上地面,夜云朝大手一捞,又将她揽入怀中。他好看的眉头深深蹙起,眸间的不认同浓烈得她想忽视也忽视不掉。

    “真的不用我帮你?”

    若非之前听了她那一番话,他是绝不肯让她就这么带病过去的,可是,这个固执的小女人她有自己的想法,他宠她疼她,所以才会连霸道都忘记怎么用在她身上了。

    “要,必须要!”

    半挂在他身上,她笑得就跟她偷着油吃的老鼠一般开心:“不过,女人的事情女人来解决,你么?找机会替我修理一下我那个脑袋被门夹过了的爹成不?”

    闻声,他精光熠熠的眸底闪过一丝意外:“你舍得?”

    华青弦毫不犹豫:“可劲儿的折腾,可劲儿的整,我支持你。”

    一听这话,夜云朝的愈加纠结了:“摄政王真是你亲爹?”

    华青弦果断摇头:“不是。”

    说罢,她忽而又想起了什么,道:“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们什么了?”

    “嗯?”

    “六年前,我是被我这位亲爹扔到靖江里去的,至于后来为什么大难不死么!这应该叫天意。”

    “……”

    瞬间,夜云朝眸底的笑意便散去,只余下氤氲不散的杀气在蒸腾,若是没有那个天意,他是否就再也遇不到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摄政王华盛天,果然该死。

    感受到他的情绪动荡,华青弦又沉声道:“相公,你记住了,对付他的时候,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我会不高兴的。”

    她不是华盛天的亲生女儿,就算这具躯体是,那又如何?

    如果笙华郡主泉下有知,应该也会和她一样的想法,这样的父亲,禽兽不如,死不足惜。

    ——

    以防万一,离开绮兰阁之前华青弦特意给自己化了个病妆,化完后还命天风一一通知了王妃和华老夫人,这才有气无力地上了肩辇,因为是抬着去的,华青弦自然要比旁人慢一些。

    是以,当她最后一个到达北燕居,该请来的人都来了,不该请来人也来了。

    华青弦裹着三床棉被虚弱地靠在肩辇上,远远看去根本就望不见脸,她虚弱地歪在里面,眼下的青黑浓重,双颊都似深深地陷了下去,老夫人一见便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怎地病成这样还要过来?”

    比起老夫人,王妃倒是显得淡定得多,可看到华青弦那一脸病容也不小的吃了一惊。想到老夫人的感慨,王妃也怨恨地瞪了王爷一眼:“娘,这您就得问王爷了,这么大冷的天,明知道阿弦还在生病,非要‘抬’她过来问话。”

    抬这个字眼,王妃咬得极重,听到王爷的耳中自是一番滋味。老太太看了华青弦一眼,又看了王妃一眼,终还是沉声问道:“王爷,到底怎么回事?阿弦都烧成这样了,你有什么事不能等她好些了再问么?”

    本该是理直气壮,可看到华青弦真的病得如此之重,摄政王也哽了一下,道:“本王想问问这个孽女眼里还有没有本王这个父亲?”

    闻声,华青弦挣扎着从肩辇上撑起身子,委屈道:“父亲,您这什么话?女儿若是不肯认您,又怎会急巴巴地回来?还在王府时住……住下……”

    说着,华青弦剧烈地咳嗽起来,那种涨红了脸还要继续的表情,痛苦得让摄政王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正要出声让她不要再说话了,天雨已上前替她顺气。华青弦将头埋在天雨的怀里,又是一通好咳,只让人觉得心肺都要咳出来后,她才慢慢放平了自己的气息,对天雨悄悄眨了眨眼。天雨本被她的神演技所惊到,还真以为她病得要死了,结果,她这眨巴眼的意思是,都是装的?

    也装得太像了吧!把她吓惨了。

    “你若眼中真有本王这个父亲,又岂会对你的亲弟弟下手?”摄政王原本以为华青弦说下不了床只是不想来见她所找的借口,可现在一见她那样子,也不自觉地放软了口气,只是指责的意味依然多过于原谅。

    听见这话,华青弦震惊地看向王妃,哭道:“母亲?珏儿出事了么?”

    王妃扭眉,心口剧烈地起伏着,回看了一眼,看到儿子正好好地在暖炕上玩耍时,这才松了一口气,忙数落着华青弦:“胡说,珏儿哪里会出事,好好的在屋里玩着呢!”

    顺着王妃的视线望去,果见华青珏好好地在那里玩着,华青弦似是松了一口气,又抬起红通通的小脸,可怜兮兮看着王妃:“可父亲说女儿对亲弟弟下手是何意?女儿可只有珏儿一个弟弟。”

    柳侧妃到底是听不下去了,阴阳怪气道:“少将军夫人何必装傻?王爷说的弟弟,是阿珠肚子里的那一个。”

    似是吃了一惊,华青弦诧异道:“可阿珠肚子里的不是妹妹么?”

    王府里虽然男多女少,女儿貌似精贵,可说到传宗接代到底还是男丁的责任,是以,听华青弦这般肯定地说是妹妹,柳侧妃又斜眼望她:“你又知道是个妹妹?”

    “是骆神医说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骆神医。”她就把话放这里了,量他们也没有胆子去问骆惜玦。

    到底是个重男轻女的时代,王爷一听说是个女儿,口气亦又比之前好也一些,竟是完全听不出严厉之意了:“不管是妹妹还是弟弟,你怎么能将阿珠推下水。”

    “什么?我推阿珠下水?”

    闻声,华青弦似是受了大刺激,说完就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众人听她咳都觉得难受,天雨虽明知道她是装也受不了,便红着眼替她争辩:“王爷,这件事是不是弄错了?少夫夫明明救了珠夫人出水,怎么变成推她下去了?若是要推,少夫人何至于自己跳到水里去救?还把自己弄得病成这样……”

    “是啊王爷,这件事儿是谁跟你说的?”

    见众人似乎都在偏向于华青弦,王爷脸色阴沉:“母亲,连您也要护着她么?”

    纵然不喜欢华青弦,可比起柳侧妃和庄觅珠,王妃自然是要偏帮华青弦的,于是也帮腔道:“王爷,娘岂是要护着阿弦?出事的时候阖府上下都是看着的,是阿弦推的还是阿弦救的,大家都很清楚,怎么王爷一回来就不一样了呢?”

    这话没有说明,但意思已经相当明显,就是指责庄觅珠谗言媚上,王爷心疼庄觅珠,自然是要护她周全的,于是也唤出锦瑟道:“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是,王爷。”

    锦瑟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给各屋的主子行了礼,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又对众人讲了一遍,听到最后,柳侧妃嘴一撇便尖刻道:“少将军夫人,不是我说你,就算你对老夫人有孝心也不能这样啊!毕竟都是华家的骨血,你这样……”

    “少夫人没做过……”

    天雨的解释未完,摄政王虎目一威:“闭嘴,还轮不到你来替她解释。”

    “父亲,女儿真的没做过?”

    装弱装到一半,华青弦气得差点从肩辇上跳下来,她早就猜到庄觅珠会这么告状,只是摄政王无下限的护短行为也是让她醉了,特么他宠妾灭妻之后又想要宠妾灭女了么?尼玛,他也不怕会被天打雷劈,不过也好,幸好雷公电母放过了他,要不然,以后怕是没机会看到他败给夜云朝的凄惨样儿。

    也好,生不如死应该还比较适合他,她且试目以待。

    “少将军夫人,我看你还是承认了吧!你毕竟是王爷的亲生女儿,就算是真的做了王爷也会原谅你的,别再惹王爷生气了。”

    拿帕子掩了口,华青弦‘虚弱’地靠在天雨的怀里:“我说过了,我没做。”

    “那阿珠怎么会和你同时掉到河里?”

    闻声,华青弦也不接口,只继续掩着帕子咳嗽,天雨一见,便代为解释道:“柳侧妃您说错了,我们少夫人不是掉到河里的,是跳到水里的。”

    “也没有人看见,还不是随便你们怎么说。”

    天雨并不示弱,也强势道:“是啊!也没人看见,那又如何断定是我们少夫推的珠夫人下水呢?”

    “……”一语出,柳侧妃哑口无语,但凡她和华青弦扛上,总会因为这些所谓的证据吃大亏,她一次一次栽在这个上面,却总是忘记要吸取教训。

    摄政王毕竟不是柳侧妃那样的妇道人家,把持朝政多年,基本的敏锐度他还是有的,见华青弦身边的一个小丫鬟都如此有气势顿时也开始摇摆不定,想了想,终是望向华青弦:“你说不是你,那好,你且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你会和阿珠一起落水?”

    “父亲,天雨刚刚不是已经替女儿解释过了,我们不是掉到水里的,而是跳到水里的。”

    一听这话,柳侧妃又忍不住了:“少将军夫人的意思该不是说阿珠也是自己跳到水里的吧?”

    唇角微勾,华青弦一字一顿:“没错,她就是自己跳进水里的。”

    言罢,华青弦一双清冷美目寒幽幽直望向锦瑟,内里的凛冽气势,瞬间震得锦瑟不手冷脚凉。她早就知道华青弦身上有股凌人的气势,如今真的见识到了,她竟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震颤。

    “王府里谁不知道阿珠不会水?这么大冷的天,她怎么会自己跳到水里?”

    华青弦看似虚弱,可字里行间却句句透着凌厉,柳侧妃与她交手过几次,也算对她有些了解。那时听说华青弦与庄觅珠同时落水她本就觉得奇怪,如今更是怀疑,难道,华青弦没有说谎,是庄觅珠那丫头不择手段拿孩子来拖华青弦下水?

    如果真是这样,那丫头也太狠了一些,她必须更加小心提防。

    本就在发烧,又捂着三层棉被,汗没有发出来却让她有种中暑的感觉,脸色也更显难看。华青弦又拍着心口咳了一声,这才有气无力道:“可不就是,凡事有果皆有因,阿珠这么做自然也有她这么做的理由了,不如,把她请出来问问?”

    “阿弦,你说的都是真的?阿珠真是自己跳到水里的?”

    点头,华青弦满眼诚实:“祖母,千真万确。”

    自香妈妈的那件事后,华老夫人对庄觅珠便心生怀疑,而华青弦虽也不能让老夫人放心,但毕竟是血脉相连,老夫人看她病成这样应该也不会说谎,顿时对庄觅珠更加不满:“去,把阿珠叫出来。”

    “不用了,本王不相信阿珠会这么做,她怀着身孕,又怎会做这种损己不利人的事情?”

    摄政王护短得太明显,王妃亦心生不满,遂冷冷道:“就算王爷相信阿珠,也不能随便就冤枉了阿弦,还是让她出来吧!”

    王府的两个女主人都说话了,王爷再坚持下去似乎也有些过于偏心,虽心疼庄觅珠的身体,可看华青弦病成这样都被自己叫出来了,若是现在提出要让庄觅珠休养,更为不妥。

    想了想,终吩咐道:“锦瑟,去扶夫人出来。”

    见形势出现大逆转,锦瑟自是不愿意去请庄觅珠,可王爷都开了口,只得捏了捏粉拳,福身而退。

    不多时,锦瑟便扶着病若西子胜三分的庄觅珠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见过老夫人,见了王爷,见过王妃,见过侧妃……咳,咳咳……”

    “珠儿,过来坐。”

    落了水,又滑了胎,庄觅珠的病倒也不是装的,可有了华青弦那幅惨容在前,再加上她之前又那样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阵,以至于庄觅珠出场后,以病弱之姿博得的同情分少之又少,除了摄政王一脸疼惜地命人给她摆了座,其它人皆是一幅等她解释的样子。

    拒绝了王爷的‘赐’座,庄觅珠倚在锦瑟的身上站立着:“珠儿不敢。”

    “不敢就对了,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资格坐到父王的身边。”华青弦鲜少称摄政王为父王,可此时此刻,为了打击庄觅珠,她刻意将那一声父王咬得极重。抬眸,瞧见她病容更甚于自己,庄觅珠反倒吓了一大跳:“少将军夫人,你为何……”

    “我问你,是我推你下水的?”

    闻声,庄觅珠一脸受惊的模样,委屈地摇头:“不,不是……”

    嘴上说着不是,可她的眼睛大家看得分明,根本就是在说是,华青弦也不气,只一改方才的娇弱,气势凌人道:“哭谁不会啊!就算有没有必要哭了,推你下水?别说我没必要这么做,就算是真的做了,也是应该的。”

    华青弦表现得越强势,庄觅珠便表现得越软弱,她一边哭,一边摇摇欲坠:“少将军夫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欢我,可孩子总是无辜的呀!”

    “你我姐妹相称,何来我素不喜你之说?”说罢,华青弦又冷冷勾唇:“孩子无辜?哼!你真的确定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亲弟弟么?”

    “……什么?”

    未听懂华青弦的话中有话,庄觅珠一时也愣到了。

    趁她还未反应过来,华青弦又道:“前几日,我可不小心在北燕居看到其它的男人了,那人从你的房里出来,没有走大门,却从北边的狗洞里出去的。”

    这话本就已是大忌,再联想到之前所说,所有人看向庄觅珠的眼神已经不纯。毕竟王爷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可庄觅珠过门不过月余便有了身子,以往还道是她年轻身子骨好,可听完华青弦一说,一也不会相信那孩子的来历会单纯。

    庄觅珠的心也狂跳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华青弦会这么倒把她一耙,那日钻狗洞之人确实有,也确实是个男人,但要扯到她与人私通的上面就太冤枉她了。她本就身份卑微,若是再被冠上不洁的罪名,那是要浸猪笼的呀!想到此处,镇定如庄觅珠也混乱了起来。

    “你,你胡说。”

    挑衅地看着庄觅珠那张惨淡的脸,华青弦窝在被子里冷冷地笑:“我是不是胡说,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能诬我推人,我就能诬你偷人,庄觅珠,今儿个也让你尝尝被人冤枉的滋味儿。

    好受不?

    “王爷,妾身没有,没有……”

    大惊之下,庄觅珠摇摇坠地,她身子本就虚弱,又坐到冰冷的地面,顿觉小腹处又是一阵紧缩,那绞痛的感觉袭至全身顿时痛得她整个人都蜷曲如虾。看她痛成那样,锦瑟心疼不已:“少将军夫人,你血口喷人,我们夫人清清白白从未与人私通。”

    华青弦只是冷笑,又装模做样地拿起帕掩了口轻咳,好一阵才又不温不火道:“你说你们家夫人没有与人私通,那你倒是说说看,那一日钻狗洞的是什么人?”

    “没有,根本就没有那个人。”

    闻声,华青弦又咳了起来,一双妙目向天雨使着眼色,天雨意会,又替她开口道:“需要请你们园子里的姑娘们都出来对质么?可不止是我们少夫人瞧见了,她们可都瞧见了。”

    “那个根本不是……”

    不等她将话说完,天雨眸光一冷,尖锐道:“所以说,真的有这个人了?”

    一语出,锦瑟顿时明白又着了她们的道,连忙摆手道:“不是,没有,没有的……”

    有时候,你承认自己的错会让人认为是委屈求全,可有时候,你否认一切也会让人认为是在欲盖弥彰,是以,锦瑟的反应看在老夫人和王爷的眼中,便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老夫人寒着脸,用力将凤仗重重挫地,摄政王却是怒容满面地拍案而已:“阿珠,到底有没有那个人?”

    是男人就不可能忍受那样的奇耻大辱,更何况老夫少妻这样的组合,也就更加让人不安。摄政王虎目凛凛,似是要将庄觅珠生吃入腹,庄觅珠蜷在地上,心头的温暖一点点流逝,一点点消弥。她早就知道的,这世人靠人不如靠已,除了自己,她不能相信任何人,特别是……男人。

    “王爷,那个人是大夫啊!是来为妾身请平安脉的大夫啊!您要相信……啊!相信妾身……是清白的。”痛意袭来,庄觅珠疼得满脸是汗,可唯有锦瑟心疼地扶着她的肩,就连王爷,也只是远远地站在那边,再不肯靠近她一步。

    “请大夫不递牌子到外院找管事,为何要钻狗洞?”

    剧烈的疼痛让庄觅珠浑身抽搐着,她半坐在地上,凄然地看着摄政王:“王爷,妾身就跟您实话实说了吧!”

    声落,她泪如雨下,却还哽咽着继续:“内院的女子,谁不想要子嗣傍身?妾身也是人,妾身也会害怕,王爷大妾身那么多,妾身唯恐有一日就……这才急着想要个孩子,可是,王爷这样的年纪想要让妾身受孕毕竟是难,妾身情急之下便找那大夫抓了几贴促孕之药,没想到服用之后就真的就有了。妾身有了这孩子,心里是即欢喜又害怕,欢喜的是妾身终于有了王爷的孩子,可害怕的却是这是吃药吃来的孩子,妾身心中惶恐,才会想要大夫再过来替妾身瞧上一瞧,可妾身又害怕这件事让王爷知道了王爷不高兴,这才瞒着管事,偷偷让那大夫从狗洞里进来,又从狗洞里出去……”

    言至此处,庄觅珠哽咽不能成语,却还是扑倒在地紧紧抓住了王爷的衣袍:“王爷,妾身是清白的,孩子也是王爷的您不信妾身,妾身不怪您,毕竟是妾身做错了,可是孩子……孩子是清白啊!他已经不能来到这个人世,妾身不忍心让他再被人辱没了出身,他真的是王爷的骨血啊!王爷,您相信我……”

    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出口,摄政王终究还是动容了。庄觅珠本就生的柔美,如今又是一幅病西子的模样,他越看便越觉得心疼,情不自禁地便唤了她一声:“珠儿……”

    “王爷,该说的话妾身也说完了,妾身愿以死鸣志,以证清白。”说罢,庄觅珠突然扑向花厅中的石柱,只听‘咚’的一声响,她头上瞬间便绽开一朵血花,摄政王大惊失色,飞扑上去接住她软滑的身子,失声大叫:“珠儿,你怎么这么傻?”

    庄觅珠满脸是血,躺在摄政王的怀中仍旧情意绵绵:“王爷……妾身这辈子……有……幸服侍您……是妾身的福份……妾身……死而无憾!”

    断断续续地说完,庄觅珠眼角有余泪滚落,恰滑至王爷的掌心。摄政王手一抖,顿时心如刀割:“来人,快去请大夫……”

    ——

    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想来,庄觅珠应该是个实打实的祸害,所以,庄觅珠这一注到底又下对了,因为病弱的原因她‘气力’不够,确实撞伤了头,只是离死还差很远。而她以身殉洁,王爷心中纵有万千怀疑,也在那生死一线之间化为乌有……

    不过,这一场闹剧最终还是以华青弦被‘赶出’王府划上了句号。

    华青弦被轰出娘家的门时,倒也没有出言表示过什么,只让王妃给她弄了辆舒适的马车,便悠哉悠哉地回将军府去了。当然了,在此之前她曾说过要将军府来人接她才肯回去的,可事实证明,将军府里除了夜云朝是真的欢迎她以外,其它人,她全部都得重新掂量了。

    不过,夜云朝不能明着来接自己,但默默地带自己回将军府也不错,左右她男人也是真的来‘接’了,她就暂不计较那些面子里子的问题好了。

    送走了华青弦,王妃心情极佳,跟林妈妈笑谈了许久总觉得不够,又要下去密室里找真王妃聊上一聊,林妈妈想了想,终是犹豫着劝了一句:“王妃,还是算了吧!”

    “算了?什么算了?”

    “别去了。”林妈妈名义上是王妃的管事妈妈,可实则也是曾经的大将军夫人,某些事上面倒是比王妃要看得开,是以,见她性情越来越扭曲,林妈妈也想拉她一把。

    “为何?林妈妈让我不去的理由是什么?”

    “当年隐医说过,那张脸要养在活人的身上才可以,她身上的伤还未好,万一……”林妈妈没有继续,王妃却笑了:“怎么?你怕我打死她了?”

    “奴婢是为了您好。”

    王妃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之人,自然也明白林妈妈是一片好意,遂道:“放心吧!我今儿因为华青弦心情还不错,不想打她。”

    “王妃……”

    “不相信?”挑眉,王妃深深地看了林妈妈一眼,突然将手里的东西一扔,道:“那这样吧!我把鞭子留在上面你就该放心了吧?”

    林妈妈不好再劝,只道:“要不要奴婢陪您下去?”

    闻声,王妃的脸色已现不悦,她不过是想下去找那个女人说说话,林妈妈却总是阻拦她,可林妈妈越是这样,她便越发想下去,是以,口气也变得生硬起来:“你若下去了,谁来把风?”

    “奴婢知道了。”知道再劝无益,林妈妈不再开口,只安安静静地退至一侧,目送着王妃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密室甬道的尽头。

    只是不知为何,林妈妈的右眼一直跳个不停,仿佛要出什么大事一般。

    ——

    密室内,素衣白发的女子正安静地看着书。

    忽闻身前异响,抬眸,看到假王妃一身华服款款而来。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浅碧色的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牙白色的斑纹,三千青丝高高绾在发顶,精致的额饰上垂着几串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顶左右各插着一只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她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脆响,衬出一番别样的风情。

    她脸上带着笑意,似是心情极佳的样子,真王妃身形未动,表情恬然:“公主来了?”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公主也是容光焕发。”

    闻声,假王妃亲昵地坐到了她身边不远的地方,盈盈笑道:“托你女儿的福,我在王府里又可以清静几日了,自然开心。”

    真王妃看书的目光微散,有些心不在焉地问:“公主,阿弦还好吗?”

    “不算好。”都病成那个样子了,自然是不算好的:“她呢!救了庄觅珠一命还反被他诬陷,又在这么冷的天跳到水里,发着高烧还要被王爷叫去责骂,现在还被王爷赶出了王府,啧啧啧!真可怜啊!”

    每说一句,假王妃都要感慨一番,那样的语气,那样的口吻,似是有多么同情华青弦一般。真王妃听到粉拳微握,眸光似火,却依然隐忍不发:“王爷竟是那般宠爱那个庄觅珠?”

    假王妃挑眉,嘲讽道:“比你想象中还要宠。”

    “……”

    几十年的夫妻,真王妃虽从未那样激烈地爱过摄政王,但毕竟是她唯一的男人,还拥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她本以为这辈子她就会那样平淡安然地生活下去,没想到,六年前发生的一切让所有都化为了泡影。真王妃对王爷另有爱宠并不介意,只是,宠妾灭妻,杀女求荣的过往太过于深刻,她实在难以释怀。如今,她的女儿大难不死,被一个柳侧妃陷害还不够,又要加上王爷的一个如夫人么?华盛天还真是对得起她们母女啊!

    “你也不必难过,你的女儿很厉害,没让别人抓着什么把柄,只不过在王爷的心中的地位自是一落千丈了。”

    真王妃一笑,亦嘲讽道:“在王爷心里,阿弦本就从未有过地位。”若那平时表现出的疼爱有一分是真,六年前又怎会忍心亲手下令将她沉江?她早已看透这世间男人,再不会对她们抱有任何幻想。

    “你倒是个明白人。”

    “公主,若我求你,你会对我的女儿好一点么?”

    闻声,假王妃一笑,微微启唇却只用口型说了两个字:“不会。”

    “公主,为何一定要这样?”

    假王妃冷冷一笑,尖锐道:“那是你的女儿,又不是我的。”

    “……”

    没错,自己的女儿自己都不能守护,还有谁会替她来守护?假王妃留着自己只是为了这张脸,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女儿好,所以,最好的办法只能是破釜沉舟,用自己的能力去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怎么?生气了?”举着帕子掩住口,假王妃咯咯咯地笑着,还故意挑衅道:“生气了可以发脾气的,今晚,我没有带鞭子过来。”

    真王妃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假王妃,果见她除了一身华服之外,真的没带上那只乌幽幽的黑鞭。这算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么?就在她最想最想离开这间密室之时,真王妃就将机会亲手奉上了?她是该欢呼还是该尖叫,还是该……

    如愿地看到真王妃脸上露出的惊讶之色,假王妃很得意地笑道:“真的,所以,你想要试试对我发脾气吗?”

    “不想!”

    未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假王妃脸上的知意陡然一僵:“为何不想?”

    “因为,发脾气是没有用的。”

    闻声,假王妃眉目一抖,又笑了起来:“王妃,你似乎理智多了呀!知道不逆着我便不会受苦。”

    “可你却越来越蠢了。”

    以为自己听错了,假王妃笑着问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带鞭子下来的行为可真蠢。”

    思及自己之前的挑衅之语,假王妃咬唇一笑,森然道:“你还真想骂我么?信不信我现在就上去取鞭子?”

    “信。”

    真王妃笃定地开口,眸色幽幽而转,直视假王妃脸上那自己本属于自己的脸,诡然道:“所以在你取鞭子之前,我必须先下手为强,对不对?”

    “什么?”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假王妃猛地后退了几步。

    真王妃不语,只是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见她竟能自由行动,假王妃大惊失色:“你,你怎么可以……你脚上的铁索呢?手上的呢?”

    “你说呢?”

    红唇轻勾,真王妃森然而语。声落,她已瞬间亮出自己铁索不再的手腕,还有掌心那偷藏了许久的尖锐利簪。

    这个机会她足足等了六年,终于,等到了……

    乃乃《兽宠邪妃之妖孽风流》

    当天赋异禀,惊才绝艳的妖主,一朝穿越,成为江南褚王府里,有名无实的小郡主。

    再睁眼,那勾魂摄魄的妖娆,那风华绝代的魅惑,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从此,绽锋芒,耀盛世,风流醉卧大好山河,网罗天下妖孽美人!

    不过——听说她是草包,是废柴,是孽种?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有见过一曲仙音名扬天下的草包,一天修炼连升三阶的废柴,一人无数尊贵身份的孽种?

    新一代的御封之女,绝顶天才,魅世妖主,说的就是她!

    本文配料:强强两分,宠爱两分,腹黑两分,爽文两分,钟情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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