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珊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春香说着话,后院的练武厅却是闹翻了天。(小说文学网)

    韩师娘急急的随着冬梅到了后院练武厅,院内谢洪、齐彦、于华、于简都被架在木凳上,谢昆跪在地上,几个小厮拿着木棍站在旁边。

    厅内,于爵爷和韩师傅不言不语的坐着,大爷于昭轩正火大的拍着桌子,朝着院子大声喝骂:“于华于简,你们俩还有完没完了,三天两头的闹腾,不把府里折腾个底朝天你们就不算完是吧!打,给我打,打死一个留一个!”

    老太太本来正在劝韩师傅消消气,听得这话,看了看还在拍桌子的老大,没好气的说:“老大,你能不掺乱吗?!”

    韩师娘快步走到韩师傅的面前,伸手就拧了韩师傅的耳朵,说:“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韩师傅和韩师娘是半路夫妻。

    韩师傅是在自己的妻子身亡后去从了军,因心无牵挂又有一身好武艺,战场上杀敌狠厉,在队伍里很有名气,升了个不大不小的队长,负责一小片区域,整日站岗巡逻;

    韩师娘是边塞少数民族人,出身没落的武学之家,天资出众,武学上的造诣不浅。韩师娘先夫钱虎也是武人,韩家代代在边塞过活,韩师娘嫁人后也没离了边塞。有次两人外出遇见番邦部队,虽然两人都身怀武艺,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钱虎死撑着,直到韩师傅带了兵前来相助。钱虎临死前不知是不是脑袋抽筋,把韩师娘托付给了韩师傅。

    韩师傅一直自责在自己的巡逻范围内,竟然救助不及,是以对钱虎提的事二话没说就应了。韩师傅照顾韩师娘三年,从来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三年后,韩师娘松了口,两人凑活着过日子,虽然韩师娘练武时不注意坏了身子,一直没能有孩子,但韩师傅对她一如既往。韩师娘再冷的心也捂热了。战乱结束后,韩师娘就随了韩师傅回到了京城繁华之地,靠韩师傅的束脩过活。

    此刻韩师傅见韩师娘发了火,一个粗壮的汉子,呆呆的愣是说不出话来了。

    于爵爷、老太太和大爷都愣愣的看着韩师娘手下像猫一样的老虎。好在老太太进屋的时候就遣了丫头们出去,现在也就冬梅看见这场景。老太太轻咳一声,说道:“冬梅你也下去。”

    韩师娘刚进屋,见韩师傅赤红着脸,一看就是犯倔了,想都没想就扯了韩师傅的耳朵。此刻听到老太太的动静才想起这还有外人,急忙松了韩师傅的耳朵,上前请罪。

    “行了,这没什么。只是,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毫不在意韩师娘的失礼,倒是好奇到底什么事,惹得于爵爷和韩师傅都上了这么大的火。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于昭轩也开口问道。老太太转眼看了看她的大儿子,竟是满脸疑惑状,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他都不知道发生何事,就敢抢在于爵爷前面喊打,真是!

    于昭轩只比老太太早进屋一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见于华于简都被架在木凳上,别家的孩子他不敢发火,但是自家的他觉得还是做得了主的。

    韩师傅气红着脸,只来了一句:“贵府少爷尊贵,我是个粗人,教导不力。还请爵爷老夫人另请贤明!”说完,一抱拳,回身拉着韩师娘就要走。

    门外几个少爷,听了这话,神色各不相同。于华于简是不舍得,谢昆无动于衷,偏偏谢洪齐彦眼睛亮了起来。

    韩师娘一把把韩师傅拉住,狐疑的看着他。自家人知自家人,韩师娘知道自己相公是个粗人,但绝对不是不守礼法之辈。韩师傅在部队混到了队长,手下管着百十号人,规矩还是守的。韩师傅说的出这话,明显是委屈了。

    “韩老弟,你要走我也不强留,只是单就此事,我需给你一个交代。此事确实是这几个小子的不是。这几个小子不成器,要打要罚本该都随你,只是你的顾忌我也知道。老大只敢处置于华于简,对另外几个小子却不敢下手。”

    于爵爷顿了顿才接着说:“老狐狸既然说了几个小子若是犯错,我这个做妹夫的该打打该骂骂,想必也不会怪罪我僭越之失。”

    说完就让外面的小厮开打,大有拿着鸡毛做令箭的意思。

    韩师娘急忙喊:“慢着!爵爷,按理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插嘴的余地,只是,既然这事牵涉到我当家的,我当家的又是个直脾气,说不得是他的不是。只是还望爵爷解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太太听得直点头。这话她问过一遍了,可是人家两个爷们理都没有理。眼看韩师傅怒极,听于爵爷的话,错又是在自家这边。如果她出面拦着,难免有种包庇的嫌疑,让韩师傅心里更不痛快。可是韩师娘出口就不一样了,于爵爷这架势,是要替韩师傅出气了,人家内人要知道到底因何事闹僵,可不为过吧。

    于爵爷听了这话,略有顾忌。最终叹道:“也罢,这事没有比昆哥更清楚的了。昆哥,进来回话。韩师傅,先坐吧,稍安勿躁,今日这事,我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谢昆站起身,复杂的看了看还趴在木凳上的四个弟弟。于华、于简、谢洪、齐彦都满怀期待的看着他,可能都觉得自己没什么大错。在谢昆看来,这事四个少爷都有错,这事要是落在自家祖父手里,估计也要上棍。怎知于爵爷脾气跟自家祖父竟如此相似,含混不过去。想到这,谢昆叹了口气,决定实话实说,挨一顿就挨一顿吧,也都长点记性。

    在谢昆的描述下,事情就变的清楚了起来。

    原来自从谢昆、谢洪、齐彦易师韩师傅,虽也适应良好认真习武,可终究放不下车师傅的养女车想容。于是每逢沐休,总是不约而同的到车师傅的府上拜访。车师傅病早就好了,只是车师傅自从偶然听说因自家养女让谢洪齐彦生了嫌隙,车师傅自觉对不起谢爵爷,竟是主动辞了这差事,更是将车想容拘在闺房,无事是绝不允许外出的。车师傅并不曾教养女武艺,只请了一个卫嬷嬷从小教导车想容,大了更是又教车想容女工,顺便学学大盛王朝的规矩。车师傅虽然知道两位少爷三天两头的探望是什么意思,但车师傅本就愧疚,只装作不知,最后竟然借口外出找差事,闭门不见了。

    两个少爷也是胆大的,仗着有点本事,正门走不了就翻墙进了府。这日,两位少爷一合计,看车师傅真的不在府上,就躲闪着往后院去。两位少爷倒是都没什么坏心思,只是长日见不到车想容,想偷偷瞄两眼。怎知被卫嬷嬷发现了。卫嬷嬷竟然隐瞒不报,直接带着少爷进了闺房与车想容见面,只说府上当家的不在,合该小姐招待贵客,两位少爷虽然觉得进想容闺阁不合理,但他们溜进来本就想见车想容,此刻光明正大,正合了心思。

    那卫嬷嬷是个心大的,眼见车想容越长越妖艳,就动了用她巴结贵人的心思。偏偏车师傅最是忌讳这些,府里又没有贵妇带着车想容去交际,这嬷嬷正困顿的时候,谢洪齐彦就给她递了个枕头。

    车想容见了两位少爷,未语泪先流,很是惹人怜爱。

    原来,车想容见车师傅总是神色复杂看着自己唉声叹气,就以为养父因为丢了差事,心里不舒坦。车想容闲聊间便把这猜测跟那嬷嬷说了。那嬷嬷就趁机撺掇说,车师傅丢了差事,是因为车想容的缘故,劝她跟两个少爷求求情,让车师傅回谢府教导少爷。车想容没做过求人的事,不仅觉得委屈,更是羞愧难当,是以见到两人,不自觉的就开始哭。

    于是这本来该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的事,就有了后续。

    卫嬷嬷的算盘打得啪啪响。那卫嬷嬷寻思,车想容虽然是番邦后辈,可性子懦弱,长相妖艳,又对她言听计从。只要车想容攀上了贵人,荣华富贵不都是自己的。谢爵爷这样的人家是不能寻思了,可齐府却是个好去处。齐府不仅有受宠的皇妃,更是跟谢爵府攀枝绕节的。只是现在少爷小姐的都小,就算相互有了什么心思也不长久。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在少爷小姐成长的过程中就攀上关系,要说这关系,最稳固的莫过于师徒了。只要车师傅是齐彦的师傅,大盛王朝又推崇尊师重道,以后见面的机会自然就多了。只要能偶尔见几面,凭着车想容的面貌,抓住齐彦的心岂不是易如反掌?她却不想,谢洪齐彦已经易师,要再请回车师傅并非易事。

    谢洪回府后先跟谢昆商量,谢昆只说韩师傅的教导更体系一些,不愿揽事。谢洪无法,只得跟谢老夫人磨蹭,老夫人疼爱谢洪,虽也觉得不合理,可实在推辞不过,就跟谢爵爷提了。

    谢爵爷一听是谢洪要求的,问都没问缘由,只语重心长的跟自家老妻说:“小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掺和。易师是这么容易的事?别说人家韩师傅没有任何过错,就是有过错也轮不到我们插手。洪儿要易师,十有八/九是因为那养女了。车师傅深明大义,怎么你又开始犯糊涂?”

    谢老夫人毫不在意的说道:“既是洪儿喜欢,待到了年纪,纳了妾室也就罢了……”

    谢爵爷一瞪眼:“那养女是番邦后辈,咱这样的人家,你怎么敢动这心思?”

    谢老夫人还是不在乎:“反正有祖训,妾生子不得承爵。大不了,成亲前就灌了断子汤,也翻不出天去……”

    谢老夫人话还没说,谢爵爷就气得一拍桌子:“那养女地位再低下,那也是车师傅的孩子!徒弟娶师傅的女儿为妾,你这是要让全天下的人戳咱谢府的脊梁骨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待洪哥年纪长点,就送去边关磨几年。再在你身边,整个孩子就废了!”言罢摔了袖子出门去了。

    谢老夫人撇撇嘴,也不劝说,任由谢爵爷离去。

    谢老夫人出身木府,木府的繁华靠的就是女儿,是以木府的女儿虽都是娇养,可没有一个不是勾心斗角爬起来的,真论起来,留下来的这些个个都是能耐的。但这能耐也就龟缩在后院这一亩三分地,对木家女来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以谢老夫人从不怜惜女辈,对女娃都十二分的心狠。

    也正是因此,倒让谢府几个小辈往后面对心仪的女孩,多了顾虑也多了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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