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悠悠的一直回到家中,方进石抱着两个女人,左亲一个,右亲一下,梁翠容对他是又无奈又生气,此时又不能板起脸来骂他,又不能不让他抱了亲了,只是当了别的女人的面这般,她又实在有些感觉不好意思。

    云奴儿倒没觉得什么,先前她看方进石出来找女人,以为梁翠容一定是大为光火,气的不成,两人的关系一定是非常紧张的,因为之前梁翠容个性实在是太强了,以薛正想来,她决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没想到让方进石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竟是不吵不闹的。

    到了家中,方进石让人带了云奴儿到南面的院子里去住,他也不想太过不给梁翠容的面子,所以晚上睡在正房里,梁翠容终于还是忍不住抱怨了半夜,方进石想要探听一下她如何知道自己去了沉香楼,她又怎么可以调得动开封府和禁军,以及刑部的人去查夜,梁翠容却又不说了,只说明天下午带他去见一个人,一切就明白了。

    方进石见她似乎忽然做事非常有把握的样子,心中有点疑惑,这东京汴梁城本来就是梁翠容以前久呆的地方,方进石给她说起金统大和傅选被开封府的人拿了,梁翠容也不放在心上,让他一切不要插手管景王的事,过几天自有分晓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进石醒来时,梁翠容就告诉他,让他到外面请一个画师来,方进石奇怪的道:“请画师干嘛?”

    梁翠容道:“今日是十五了,家里一直没有个祖宗神位,赶今天十五吉日,请画师来家中将祖宗的神位请起来。”

    方进石暗叫一声惭愧,怎么说他现在都成家立业,一家之主了,家中居然没有祖先的牌位,外人知道了还不骂死了,他想了一下道:“不用到外面去请画师,等下我去叫西院的那位,让她写一个就成了。”

    梁翠容骂道:“亏你也想的出来,这等庄重之事,怎可以让一个家中的女人来写,快起来去请外面的画师回来。”

    方进石这个不慢怠慢,到街上请了一个画师回家,梁翠容让这画师写画好神位,又请木匠来去做神位,在正堂中放好香炉,摆上供品。

    方进石道:“这样就好了么?”梁翠容道:“还没有给祖宗磕头上香呢。”

    方进石道:“那我们就给方家的祖宗上个香。”梁翠容迟疑了一下道:“按理说,那两位也应该到这里来上个香的,只看你叫不叫她们了。”

    方进石奇怪的道:“难道非要我去叫才成?”

    梁翠容道:“给方家的祖先上了香,就是要祖宗同意她们正式入了方家的门了,你是一家之主,当然由你来说这个话了,她们上了香,就正式是方家的人,不是外人了。”

    方进石这个倒是犯了难了,云奴儿倒是好说,可是让黄金绵过来给他方家的祖宗上香,方进石觉得有些不好去说,他向梁翠容道:“让云奴儿过来上香吧,那位黄姑娘暂时不用管她。”

    梁翠容道:“你是这么想的?以我的想法,那位云奴儿可先不忙,黄姑娘倒是应该来的。”

    方进石道:“这是为何?”

    梁翠容道:“黄姑娘家世清白,知根知底的,又是秀王爷点头,她亲口应承的,她若要来上这个香,我绝无二话,只是这个云奴儿……还是过些时候再说了。”

    方进石看了她,听她话中似乎有话,便问道:“你有什么发现么?”

    梁翠容摇头道:“没有,景王爷现在不在汴梁,我想什么时候见到他老人家时问清楚一些事情才好。”

    方进石知她个性,有些她不想说的太明白的话,就算是方进石问她,她也不会说的,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所以有时候方进石也觉得有些难以真正的走到她的内心深处。

    不过这也仅仅限于一些她不能确定的事情来,方进石出了正房,他听了梁翠容的话,暂时不去叫云奴儿来上香,不过他也并不太想叫黄金绵来,因为他觉得黄金绵并不会过来给姓方的祖宗上个香的。

    不过方进石还是去了黄金绵住的那个西面的院子,自她搬到这里来住,方进石还没有单独来看望过她,不过他一直有交待下面的人,每天要去问黄金绵吃什么饭,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按时送到她住的地方来。

    方进石走到西院,看这院中整理的异常干净,积雪早已经清扫干净,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正在糊窗纸,方进石以前没见过这妇人,也不知她是何时来家中的。

    这妇人看有人进来,上前询问道:“请问你找谁?”

    方进石笑道:“我姓方,是住在这里的。”这妇人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原来你是方大官人,我是秀王爷府上的,昨天刚刚到这里的。”

    方进石听她叫大官人,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还没有什么胡须的下巴,心想:都叫我大官人了,难道真的我已经老了?当然大官人并不是说是上了年纪才叫的,有些地位的人都可以称大官人,是对成年男子的尊称。

    他向这妇人道:“黄姑娘在么?”这妇人赶紧答:“在,在的。”她忙的放下手中的活儿,向屋里道:“黄二姐,方大官人来了。”

    这房中竟是没动静,方进石听这妇人叫黄金绵称黄二姐,心中有点好笑,和这妇人闲聊道:“你以前就认得她么?一直这么叫她的?”

    这妇人道:“小妇人夫家姓刘,外人都叫我刘嫂,本是陕西人氏,丈夫残暴好赌,多亏黄二姐救我,这才跟着她到汴梁来了,之前都是叫她黄姑娘的,如今她为新妇,自然只能叫二姐了。”

    方进石这才意识到,这刘嫂叫黄金绵为黄二姐,并不是她上面还有一个姐姐黄金锦,实际的意义是她是方家排行老二的小妾,这妇人已经有些年纪了,应该怎么称呼她,是不会错的,这也是无形中认可了黄金绵的地位身份,关键的是,黄金绵并没有让她改口,但或许黄金绵懒得管别人怎么叫她了。

    他和刘嫂在这里闲聊着,黄金绵已经从房中走了出来,方进石看她虽然神色间还是不愉快,可是已经比前次见她好了许多了,她看了一眼方进石平静的道:“你找我?”

    方进石陪笑道:“我来看看你。”

    黄金绵“哦”了一声,道:“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她扭头走回自己房中,方进石笑着跟了进去,这房中也和别的地方并无不同,只是多了些书和琴。

    房的角落中放了几个木箱子,黄金绵走到近前道:“这里是公子爷昨天送来的,一共是白银二百五十锭,帛一千匹。”

    方进石道:“秀王爷怎地忽然送了这许多钱来?”黄金绵走回到桌边凳子坐下,淡然道:“这些是他给陪送我的嫁妆。”

    方进石一愣,心想天下还有这等好事,秀王不仅白送了他一个玉人,还陪了这许多钱来,不过他相信此时的黄金绵必然心如寒冰,他不好说什么,只好道:“秀王爷真是太客气了。”

    黄金绵道:“等一下你让人过来,把这些东西拿走吧。”

    方进石道:“不用了,这些钱还是放在这里好了,我又不是没有钱用。”黄金绵道:“不行,这些钱你一定要拿走,免得惹别人说我在这里白住的。”

    方进石道:“谁会说你?”黄金绵站了起来,走近他一些才道:“是没人会说,可是保不得别人会这么去想,我想过了,我也和你约法三章如何?”

    方进石道:“什么约法三章?”

    黄金绵道:“就是和你提三个条件。”

    方进石走到桌前,坐了下来道:“你说说看。”

    黄金绵道:“第一,这里你莫让外人随便进来,我想住的清净一些。”方进石道:“好吧,就依你。”黄金绵道:“若是你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也最好不要过来。”

    方进石苦笑了一下,这黄金绵连他都不想让来,很是让他无言,不过他还是同意了。

    黄金绵又说第二条:“第二,你别勉强我去做我不想去做的事来,这个你也要答应我。”方进石道:“放心好了,我定不会让你难做的。”

    黄金绵道:“我信的过你,这第三条,若是那一天我想要离开了,你不可阻拦。”

    方进石道:“就这三条了么?我全都答应你。”黄金绵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她早料想他会同意,难得的走上前去,给他倒了一杯茶来,然后慢慢的道:“你可能没明白我说的第三条。”

    方进石道:“我明白的很,你什么时候想要走了,我不拦着你,是这样么?其实你不用说这条的,你喜欢住就住,不喜欢住这里了,都遂了你的心。”

    黄金绵叹息了一声,半响才道:“你果然是没明白我的话。”她低了头去,沉默了一下,才抬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那一天我要走了,你要给我休书一封,还我自在之身。”

    方进石脑子这才转回圈来,他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他忽然明白了梁翠容所说的,请神容易送神难,黄金绵既然已经进了他的家门,想要再出去,也不是那么随心所欲地。

    也是有许多种种的顾忌的,这就是所谓的名节,生死事小,失节事大。

    她纵然已经后悔当时的冲动,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挽回了。

    方进石站了起来,笑道:“我明白,我什么都答应你。”

    黄金绵好似完成了一件很重大的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低声道:“谢谢你了。”这几个字是她由衷之言,人生际遇之变,当真是无法预料的,想想当初,她看不起方进石,说他文不能提笔,武不能开弓,可是如今却只能以这种方式来求他。

    方进石走到那几箱钱那里道:“我暂时也用不上什么钱,这些还是暂放你这里吧,若要用时再和你讨如何?”

    黄金绵道:“就依你吧,你放心好了,我也尽力而为,终不能让你为了我失了面子。”方进石点了点头,他相信黄金绵不会故意让他难堪让他难做的,他走到门口准备回去,这才想起他来的目的,回过头来向黄金绵道:“黄姑娘,今日是十五,我将方氏一门的祖宗神位请到家中供奉,有些规矩我不大懂得,生怕有失,能否请你去看看,有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成么?”

    黄金绵一愣,规矩她是懂得的,方进石话里的意思她也很是清楚,这是让她去上香的,她向方进石道:“好吧,我稍候就去。”

    方进石这才走出西院,站在家中的道路上,看了云奴儿住的南院,想了一想,还是听梁翠容的话,暂时不叫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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