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口抵不过心上的伤口,在这一刻,他不期望什么再拥有她,祈求上天就让她好好得活着,哪怕她恨着他,哪怕他只能远远看着她,只要她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她能活着,不远处的巷子拐角,李青舞撑着一把伞,看着雨中受伤的他,脚步向前迈了一步却停了下來,也许她不适合出现,在这个时候。【小说文学网】

    天渐渐亮了,雨渐渐停了,陌王府外,北寻枫脸色苍白得靠着墙壁坐着,眼睛却是微睁的,他强迫自己不能睡过去,他要让自己清醒。纵使鲜血顺着雨水让锦白色长衫已经染成红衫,可是他却沒有半分要离开这里的意思,纵使身上的痛楚已经麻木,但是心里的伤痛却清晰犹在。

    屋内的北寒陌仍旧跪着,陌儿和草儿端着饭食在门外候着,不知里面情况如何,两个小丫头也是强忍着痛楚,门外跪着候着。

    白无骨叹息的时候,北寒陌抬起眼眸,他看了师父一眼,却看到白无骨神情哀伤,他默默道:“如果今日里不醒來,我的徒儿就完了。”老泪纵横,北寒陌立即起身,趴在榻边握着瑾若的手,手冰凉如往常。

    白无骨打开大门,陌儿和草儿皆吓了一跳,他呜咽着接过末儿手中的吃食,一边吃着一边向着书房走去,一旁在树上窝着的长孙恒,一个跟头翻下來,对着两个丫头道:“是疯子?还是神仙?反正是陌王爷此时的救命稻草。”

    推开门进去,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北寒陌半坐在床上,怀中抱着瑾若,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特别是瑾若,面如死灰,和去世的人无两样,他看了半天,走过去道:“如何了?疯医能救王妃吗?”

    沒有得到北寒陌的任何回答,他飞快的跑去书房,白无骨把那些医书扔了一地,口中似乎还在喃喃着什么“红归草。”

    “疯医大夫,王妃有救吗?啊?”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反正他必须得问,白无骨抬头,厌恶得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讨厌他打扰自己,正在长孙恒以为得不到任何答案的时候,白无骨随手拿起卷瓶中的一幅画,那是北寒陌曾经给瑾若作的画,画中的瑾若骑在马上,眼神专注得看着一个方向,白无骨的手抚过这丫头画像上的脸颊,道:“身子已经弱到无气可循,我打通了穴道,或消亡,或重生。”

    他絮絮叨叨,长孙恒也听得有些糊涂,听到他嘴中叨叨着“红归草”,出了书房门,沈自蕊搀着沈量还在客房门口站着,见长孙恒,两人急急走了几步。

    长孙恒把白无骨的话说给沈量听,沈量沉思,长孙恒道:“红归草,应该是一种药草,找遍整个北尧,也要找到。”

    “北尧城沒有,只有南夕才有,相距甚远,恐怕已來不及。”沈相后退一步,满目遗憾,长孙恒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望着北寒陌和瑾若的屋子方向,眼眶红红的。

    沈自蕊抽泣起來,长孙恒抬眸:“蕊儿别哭了,就算找到红归草,也是一线希望而已,那老头说了,或重生、或消亡,王妃这次恐怕无望了。”

    所有人似乎都失去了信心,一个时辰过去,北寒陌仍旧保持原來的姿势把瑾若牢牢抱在怀里,虽然怀中的人儿身子气息微弱,他的下巴抵在瑾若的头顶,手不停的摩挲着她的手,想让她的手能有些温度。

    沒有人打扰这对璧人,也许这是他们最后的时刻,怀中的人儿不再信誓旦旦得跟北寒陌斗嘴,不会再说她的口头禅“和你无关”,再不会明明挨得很近却拒他于千里,在他的怀中,她长长的睫毛的扇形贴在脸上,再沒有睁开,她的痛、她的挣扎、她所有的矛盾和倔强到了这一刻都有了终点。

    “瑾若。”北寒陌叫着她的名字,“你答应过我的,瑾若,你不能说话不算话,瑾若。”

    他知道失去她,他会痛不欲生,只是当这一刻越來越近时,他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这是他一生都未曾有过的痛楚,诗儿的离开,他痛彻心扉,而这一次他的心再次被撕开,即使他再怎么强撑着,也止不住心上血的流淌,那个语笑嫣然的女子,那个初见便一副倔强眸子的女子,再不会对着他喊着只有她才会叫的名讳,她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

    “北寒陌,你为老是跟着我,我说过我的事跟你无关?”

    “北寒陌,你是嫁给你了,但是你睡那边榻上。”

    “北寒陌,我今日不进宫好不好?”

    “北寒陌,我今天这个打扮是不是很清爽,我还真不喜欢穿王妃的宫服,麻烦、头冠还很重,呵呵,我还是喜欢这样简单的衣裙,我转给你看。”

    “北寒陌,似乎除了我沒人这样叫你的名字,你是不是快把你名讳给忘了啊?”

    ……

    “北寒陌,我愿意跟你在一起,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熟悉的声音还在耳边,怀中的人儿却沒有半分回应,他低头吻在她苍白的唇上,闭眼,泪落在她沒有半分血色的脸上,轻轻触碰,离开她的唇畔,再次抱着她。

    沒人看到南儿是怎么飞过來的,只听到扑棱翅膀的声音,白无骨弯下身子,手摩挲着它的翅膀,嘴中还在嘟囔着什么,只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南儿突然扑棱着翅膀离开了,长孙恒突然起身,把沈自蕊吓了一跳,他忽然跑到白无骨身边。

    居然哈哈大笑抱着白无骨老头,沈自蕊目瞪口呆,末儿和草儿也流着泪看着他,刚走到这里的琴韵看到这一幕,身边的随碧道:“王妃出事,王爷沒疯,他怎么疯了呢?”

    “哈哈……白师父,你还记得那个雕儿吗?北寒陌不是说过吗?那个雕儿曾经在南夕的时候抢了他本來要摘的红归草离开,那般珍贵的草,北寒陌曾经告诉过我,他把红归草重新种在皇宫后山隐秘的地方,那里是南儿经常去的地方,我怎么会忘了呢?”长孙恒简直高兴疯了,真是人越是急,越是脑子一片空白,想想里面的北寒陌,估计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

    沈自蕊走过去,“隐秘的地方你可去过?”

    笑容僵在嘴边,他是得意忘形了,突然道:“北寒陌定然知道。”说完,急匆匆得跑到北寒的房间,叩门,却发现门在里面紧紧锁着,他大声喊着北寒陌的声音,可屋内的人儿却仿若什么都听不到。

    当长孙恒正准备破门而入时,白无骨拉住他的衣角,指了指地上伏着的南儿和南儿嘴中叼的红归草,通体红色,花为血红色,这是长孙恒第一次这么相信北寒陌曾经说过的话,这个雕儿是通人性的,而且速度还这么快,他长舒一口气,赶紧催促了白无骨调药,也许上苍也在怜惜这样难得的女子。

    怀中的人儿动了动,北寒陌低眸,她的睫毛微颤,口中喃喃着:“娘,娘,梨花雪好美,梨花雪……”她眼角一滴泪滑落,北寒陌抱着她:“瑾若,我们去看梨花雪,去看……”他双手颤抖着抱着她,拿着披风披在她身上。

    一脚把门踢开,门外的长孙恒正端着药碗,也是一副要破门而入的意思,看到两人,先是一愣,立即道:“陌王爷,先让王妃喝了药,这是……”

    “瑾若要看梨花雪,备车。”他说话间,眼眸低垂着,忽然厉声道:“张毅。”

    “属下在。”张毅单膝跪地。

    他抱着瑾若从长孙恒身边过去,“备车。”

    “是。”张毅起身,匆匆离开,向着门口奔去。

    北寒陌回头看了眼长孙恒,“她已经喝不进去药了,來不及了,本王要陪她看场梨花雪。”他的眼神是长孙恒从未见过的死灰,长孙恒看着他:“再试一次,哪怕是最后的希望。”

    看着一切的琴韵身子微微动了一下,随碧道:“主子,这……”

    “如果上天有眼,就让她永远不要醒过來,永远。”她眼神狠厉,转身离开。

    此时的长孙恒态度坚决,北寒陌妥协,坐在马车上,他端着药碗,马车平稳、快速的在管道上行着,北寒陌端着药碗,喝了一口,对着瑾若的嘴便喂了下去,大部分的还是沒有喝进去,他心里祈求着瑾若可以喝进去一点。

    感觉到瑾若喉咙处动了一下,她还是喝了一些,北寒陌接着一口一口喂她,最终一碗药还是喝进了一小部分。

    沈氏庄园内很是安静,沈相早就遣散了闲人,此时的北寒陌抱着瑾若找了一片梨花茂盛的地方,沈氏庄园有专门花匠培育,所以在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季节的物种,所以在这个季节,梨花更是多。

    张毅在梨花树下铺了毯子,北寒陌抱着瑾若靠着树干,静静得坐着,张毅看了最后一眼,摇摇头离开,春风浮动,轻盈的梨花花瓣坠落,落在瑾若的发上、紧闭的眼睛上,梨花洁白却比不过瑾若的肤色,北寒陌拣起她脸上落得花瓣,看着那双仍紧闭着眸子,随着时间的消逝,他的心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沒守住,他不得不承认,最后的一碗药似乎也沒有起到作用。

    “瑾若,不要睡,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他抱着她,吻在她的额头,他的语气温柔,似乎在对一个幼童讲一个睡前故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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