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伙头兵对视了一眼,心说这是要将眼前这名敌军的大将碎尸万段啊!只是他们杀鸡宰羊,片鱼切肉,在厨房里做了半辈子的饭,却从未杀过一个人。看看手中的菜刀,他们是真的不知该如何下手。

    “二殿下,救救臣。”伪装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下去,夏天是不是虚张声势的吓唬人他郑允镐看得不能再明白了,女子眼中的决绝狠戾虽掩藏得深,却逃不过他这个最擅长察言观色之人。只是慌乱间他连使得他大败的罪魁都忘了,病急乱投医的向袁龙权求救。

    袁龙权满是厌恶的皱了皱眉。

    “二殿下,看在陛下的面上,救救臣!”

    他不提袁龙骐还好,一提起,袁龙权不由得怒火中烧。木着一张脸转向夏天,平板地道:“这两个伙头兵不成事,本侯军中倒是有个侩子手,最擅长凌迟点天灯。不如叫他过来如何?”

    夏天乐了,一双笑眼看向郑允镐,故意慢悠悠散漫漫吐出两个字:“好啊!”

    郑允镐双腿一软,差点儿坐地上。不敢置信的望着袁龙权,喃喃如自语:“为何?二殿下,为何?”

    “大哥被袁龙骐腰斩处死,你就是帮凶,本侯恨不得把你扒皮拆骨,又怎么可能会救你!”

    夏天微笑,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再进来的兵士是个彪形大汉,手上提着一把鬼头刀,满脸的络腮胡子,问安都问得瓮声瓮气的。

    夏天十分满意,看郑允镐吓得不轻,她笑得愈发欢快。

    “脱了他的上衣。”袁龙鳞也跟着凑热闹。

    红色的军服上衣被扯去,郑允镐赤//裸了上身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刽子手士兵也着实的坏,拎着鬼头刀在他的身上来回的蹭来蹭去。

    “你,你干什么?别过来,你别过来!”

    鬼头刀的刀锋极利,刮拉在皮肤上寒恻恻的,透心的凉,也透心的疼。虽被擒住,但郑允镐心里却是盘算好了的。如果盘问他,他有三言两语的应对;如果将他关押,那么他可以找到机会逃跑或者等人来救他。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夏天根本不问也不关,竟是直接就要杀了他。眼看着刀锋在手臂上埋入肌理,鲜血伴着疼痛呼啸而出,他的理智瞬间崩溃,歇斯底里地大喊:“夏天,你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夏天笑眯眯的对刽子手士兵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一块血淋淋的肉从手臂上割了下来,郑允镐杀猪般的大叫不止。

    袁龙鳞掏了掏耳朵,嫌恶的挑眉瞪他。

    “你晚上……就不会……啊,就不会睡不好吗?啊!”

    燎猛地将目光移向狼狈躲避的郑允镐,夏天晚上睡得如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且这几日每晚低烧,连鬼颖师傅都诊不出缘由,只推测或许是因为多年积郁,伤心劳力所致。难道并非如此,而是另有隐情?

    夏天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郑允镐到处乱跑却跑不出巴掌大的地方。

    “摄魂香,摄魂香的毒……”

    “住手!”燎低哑的嗓音从人后突然响起。

    袁龙鳞察言观色,又听到“摄魂香”三个字,忙上前拉住刽子手士兵,瞪着郑允镐,怒道:“说清楚!”

    臂上已被割下两块肉,血流如注,汗与泪混在一处,双腿更像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郑允镐捂着伤口叫苦不迭。不过此刻是他唯一可以活命的机会,忍着剧痛,他艰难的开口:“当初,当初夏……睿嘉帝后身中摄魂香,睿嘉帝交换得来的解药虽然确实解了摄魂香的毒,但,但解药中却藏了另一种毒,可在五脏内隐藏数个月或者数个年头。起初会令人夜不能寐,噩梦缠绕,毒发时则会夜夜发热,吐血昏迷。若不知是中了此毒,只当是积劳所致。”

    燎越听脸色越沉。

    袁龙鳞看他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下子也紧张了起来。“解药呢?”

    “解药,解药的药方只有我知道,你要保证不杀我且放了我,我才给你药方。”

    “那位兄弟,别停手呀。你吃过片皮鸭没有,就照着样子来。你做得好,本监军赏你千两黄金如何?”夏天悦耳的声音压过众人的声音,带着调侃与满不在乎,完全置身事外,好似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郑允镐有些傻眼,一边惊恐的看着夏天,一边努力的回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哪里说得不够清楚。

    片皮鸭?那两名站在一旁的伙头兵目视着地上鲜红的血迹,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嗓子里刮剌剌的仿佛有什么东西难以下咽,怕是这辈子再也不想吃鸭子了。

    刽子手士兵顿时气势高昂,手上的鬼头刀又挥舞了起来。

    袁龙鳞板了脸,怒瞪了夏天一眼,对刽子手士兵一挥手:“退下!还有你们也退下。”他又指向两名伙头兵。

    “袁龙鳞,你捣什么乱!”夏天不乐意了。

    袁龙鳞也不理她,只问郑允镐:“药方是什么?”

    “我现在怎能告诉你。”有了谈条件的筹码,郑允镐的底气足了些。“你要先将我送出城去,等我安全了,我再派人给你送来。”

    袁龙鳞的两条眉毛都竖了起来,“本王看你是苦头吃得还不够!”

    “各位将军,”夏天也不理他们的“讨价还价”,慢悠悠的说自己的,“你们谁能将郑允镐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本监军不但会兑现那一千两黄金,另外官升三级。”

    郑允镐惊悚。

    众人亦惊悚。

    还是云无期看出了些端倪,下意识的看向燎,果见他的脸色已白得没了血色。

    夏天翘腿而坐,明眸善睐,唇边淡笑,完全看不出丝毫被威胁的恼怒,愤恨,或者恐惧。她平静的看着一切,就像在看一出戏,在看一个或一群跳梁小丑。

    郑允镐这会儿的害怕是绝望的,从心往外,再无一点儿希望。除了燎与云无期,几乎所有人都在想,郑允镐定是在胡说,看夏天的反应就知道了。

    袁龙鳞都有些拿不准了。

    云无期担心的看了看失魂落魄的燎,上前说话:“郑允镐,解药的药方,这是你现在唯一的生路,如果你放弃,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介意送你一程。”

    袁龙鳞微怔,看看夏天,又看看燎,心里也明白了过来。面沉似水,他努力压着火气,大吼:“说,解药到底是什么?”

    啪!夏天一拍桌子,站起了身。“你们到底还有没有把本监军放在眼里?”抽出案桌上放着的宝剑,她身姿飒爽的快步走到郑允镐的面前,举剑便刺,“谁说他有生路,本监军要他的命阎王就得收。”

    郑允镐大惊,本能的想躲。只是,他快,夏天的速度更快。宝剑寒锋森然,冷硬得令人喘不上气。

    “不能杀他!”袁龙鳞一推夏天的手腕,夏天被他的力道带着身子一偏,手中的剑失了准头,剑尖在郑允镐的鼻子上划了一道口子。

    鼻子刺痛,郑允镐高度紧张的神经彻底崩溃了,双手捂着鼻子哇哇大叫:“我的鼻子!我的鼻子!”

    “袁龙鳞!”夏天冷肃着脸,显然已是气极,挥剑又朝郑允镐刺去。

    “三嫂!”袁龙鳞无奈,只能挡在郑允镐前与她过招。“三嫂,不能杀他,我们总要先问出药方。”夏天也不答话,拼了命的攻向郑允镐。

    袁龙鳞一边为郑允镐解围一边苦劝还一边不停的向燎使眼色,然而燎却如入了定一般低垂着眼帘只盯着脚下的地面。云无期心中的担忧愈加浓重,却也只能暗中戒备着面无表情的袁龙权。

    虽然夏天那点儿功夫实在有限,但一个拼了命,一个一心二用且畏手畏脚,袁龙鳞还真有些拦不住她。寻了个缝隙,夏天一剑直取郑允镐的心窝。这一剑又快又狠,用了全力。

    袁龙鳞给燎不知使了多少眼色,见他没有反应心里正气,回过头不禁吓了一跳,阻拦不及,他伸手直接握住了剑刃。血一下子流了下来,惊了一屋子的人。

    夏天的眼角跳了两跳,猛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三嫂!”袁龙鳞慌着去扶她,却有人比他更快的抱住了她的身子。

    袁龙鳞看清来人,不满的挑起眉梢却没说什么,将手中的剑一转直指吓呆了的郑允镐,目如染血,厉声喝问:“药方是什么?”

    夏天醒来的时候,榻边守着她的竟是许久未见的蕊儿。

    “娘娘,您醒了。快,这汤药是鬼颖师傅吩咐的,说您一醒来立马就得喝下去。”

    夏天犹豫了一瞬,起身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很苦,比黄连还要苦。“你怎么会在这里?”

    蕊儿一边收拾药碗,一边答道:“是七殿下派人接奴婢过来的,军中除了鬼颖师傅都是男子,不方便照顾娘娘。”

    夏天拉住她忙碌的手,微叹了口气,“对不起蕊儿,说好要给你平静的生活,却又一次打扰了你。”

    “娘娘说的哪里话,能来照顾娘娘,奴婢十分愿意。”

    夏天牵了牵嘴角,却实在笑不出来。“这解药是郑允镐给的?”

    蕊儿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奴婢是前日到的,听说七殿下与燎侍卫去了什么山谷寻一味药,昨日傍晚他们回来时都受了伤,不过幸好解了娘娘的毒。”

    “他们受伤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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