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小暮品德虽然恶劣,自私又自以为是,但也不能让别人白担了罪名。

    舒总简单地给弟弟止血,然后开车送他去了医院。

    舒怀良正要把女人扭送公安局,欧阳小暮拦住他:“你叔叔是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突然伸出的一双手捂住了嘴。

    秦云朝把她拽到身后,笑着说:“知道你把舒律师当成自己的叔叔,恨自己没帮上什么忙,但是这不关你的事,你也不用自责。”说着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欧阳小暮按下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低语:“姓舒的头是我砸的,是他见色起意,兽性大发,你看他都把那女人的衣服给撕了。”

    秦云朝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仍旧示意她别声张。

    这不是摆明要别人背黑锅吗?

    秦云朝忽然说了一句:“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想教她,这世上没人会平白无故替她顶罪。可眼前不就发生了吗?

    “今天怎么这么巧,小暮居然也在,我还以你一直对舒律师心怀不满呢,没想到你还这么关心他。”

    她看了欧阳语一眼,没说什么。

    “可我有一件事我很奇怪,别墅前门有人守着,大闸出入都需要密码,这女人是怎么进来的?”

    顺着欧阳语手指的方向,她又上下审视了女人一遍,说是被绑架的,也不可能绑到家里来啊?光天化日耍流氓也没这情调,想着,也不由好奇起来。

    “说,谁是你的内应?”

    欧阳语虽然质问这个女人,但是视线却不曾离开过欧阳小暮,那一瞬,她忽然明白了,这个女人或许是她故意安安排下的棋子!

    她的神经一冷,静静地退到秦云朝身后,不敢随便插嘴,免得留下话柄。

    “我说,”那女人妥协般,终于开口,“我的名字叫丁萍。”

    欧阳小暮的脑子里的神经又被扎了一下,脱口而出:“原来你就是丁萍。”

    众人的视线看向她,她的视线却落到了呆在一旁的李经理身上。

    这个时候,姓李的最有发言权。

    “说,谁是你的内应?”欧阳语仿佛受到了鼓舞,再次逼问。

    “我……”她笑了笑,“我说。”

    丁萍的视线落到欧阳小暮身上,笑了笑,继而看向李经理,指着他说:“就是他。”

    李经理骇然地睁大眼睛:“你胡说什么?”

    “你说过,让我帮你偷到一个什么合同,就会和你老婆离婚娶我。”她凄厉冷笑,“可是我一进来,就被姓舒的给抓住了,他还想非礼我。”

    “你胡说,我叔叔怎么可能非礼你。”舒怀良皱眉,看着他一身凌乱的衣服,总不可能是自己弄的吧。

    丁萍愣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是啊,是啊,这都被你看穿了,他的确没非礼我,我进来也不是为偷东西。”她恨恨地戳着姓李的脸说:“是他,就是他要我杀了舒律师,就是他……”

    那样毫无根据,甚至跳出逻辑的指责,让欧阳小暮看到,这只是一个女人在绝望之下相出的同归于尽,她偷偷溜进来,可能只为了见这个男人一面,只可惜现在,她对这个男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所以不惜牺牲自己报复他。

    真是傻啊!如果这是爱,那还是算了吧。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她的目的实现了。

    姓李的和丁萍的事被一股脑掀了开来,这层窗户纸一捅破,他声名狼藉,名誉扫地,公司为了自己的形象立即解雇了他。

    媒体对此事大肆报道,几乎没人敢再用他。

    可是值得吗?

    欧阳小暮坐在马桶盖上想,爱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不过比爱情更可怕的却是禽兽。

    “那些媒体是你找来的,对不对?”

    秦云朝正盘腿坐在边上看报纸:“对,因为这是你的心愿,不是吗?”

    “你既然这么厉害,想办法把丁萍捞出来啊。”欧阳小暮已经习惯把他当家畜使唤,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

    秦云朝也不是生气,继续翻着报纸,满不在意地说:“她打人事实,我有什么办法?”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打人的是我,而且是那个姓舒的活该。”欧阳小暮激动地从马桶上站起来。

    “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秦云朝挤开她,自己坐到马桶盖上,“如果你想救那个叫丁萍的,最好什么都别说。”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舒律师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神智有些市场,医生诊断是因为撞击导致的暂时性症状。”

    “你的意思是他傻了?”欧阳小暮惊呼,“那丁萍不是更危险。”

    “恰恰相反,醒来后的舒律师一睁开眼就要找打晕她的女人,说要……娶她。”秦云朝幽幽地看她一眼,正在喝水的欧阳小暮噗的一声喷出来。

    “他是被打傻了,还是被打得内分泌失调了。”欧阳小暮说着往外走,“不行,我得去医院看看。”

    “记得戴上口罩。”

    身后响起禽兽的慵懒的提醒声,欧阳小暮照做了,刚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嘱咐:“那个霄汉的事情就交给你搞定了。”

    不说还好,一说就来气,秦云朝郁闷地扔掉报纸,不耐烦地嗯嗯两声。

    让他搞定自己的公司,那倒是衣服反掌,不过签这种条件苛刻又无利可图的合同,根本就是自找麻烦。昨天老郭就打电话来抗议,态度很明确,绝不可能签,林秘书激动地把找她洽谈的欧阳语狠损一遍,说她简直不知所谓。

    他的左膀右臂,都对这份合同十分排斥。

    但是……

    “记住,我们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得加把劲把合同签下来,不宰他们,我们吃什么。”

    这丫头以后肯定是个很好地贤内助,临出门都不忘提醒他自残,可笑的是他居然应了。住系助圾。

    “知道、知道……”

    可是后来一想,太吃亏了!等她回来,得好好商量一下甜头的问题,至少要把她承诺过的第一次给他。

    欧阳小暮刚下楼就打了个喷嚏,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她了,可是她又打了一个,难道是有两个人在想她。当她走到大街上时,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阴森森,凉飕飕的,可是回头一看,只有一片车水马龙,你永远都看不到掩藏在繁华之后的是什么,就如同你永远也看不清自己。

    欧阳小暮消失于繁华,出现在冷清的医院门口,找到舒律师的病房,躲在门口看到丁萍正给他切水果,而他笑眯眯地看着丁萍,叫的却是另一个名字:“筱沫。”

    她没有听错,又是这个名字。

    “怎么站外面?”

    头上响起舒怀良的声音。

    她啊了一声,笑呵呵地说:“不想打扰他们。”

    舒怀良笑了一笑:“不知道是教的,小暮居然会体贴人了。”

    房间里的丁萍看到他们,自觉地站起来,却被舒律师一把拽住,一把年纪的人居然笑地露出了褶子,别提多掉价了。但是看得出,他很依赖她。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禽兽,有朝一日他是不是也会这样?

    “你留下吧。”舒怀良走进去,有些无奈地说。虽然对眼前这个打伤叔叔的女人十分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为什么带着口罩。”舒怀良忽然回头问她。

    “暖和,呵呵……”

    欧阳小暮跨进来,却发现舒律师狠狠盯来,她的心脏蓦地扑通一跳,该不会被他认出来了吧。

    “我不打针。”

    刚擦了下汗,听他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把她当护士了。后来,舒怀良再三根他解释她叫小暮,可是舒律师固执地重复着另一个名字“筱沫”。

    她把丁萍拉到一边问:“筱沫到底是谁?”

    丁萍犹豫地看了一眼舒怀良,摇摇头不吭声。

    欧阳小暮于是拍着肚皮叫道:“好饿,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饭。”

    舒怀良回头笑了笑:“医院开饭晚,你要是饿了,我去给你买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书呆对她一直迁就,她支开他以后,拉着丁萍询问筱沫的事。

    丁萍却紧张地抓住她的手:“我不知道什么筱沫,我只想让你帮我。”

    欧阳小暮有些惭愧,谈不上帮忙,因为自己才是砸坏他脑子的人。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外面有人守着,可我想逃出去。舒律师很快就会恢复,等到那个时候,他再追究责任怎么办?”她顿了一下,又说,“他一定不会放过拿酒瓶砸破他额头的人。”

    “如果我不忙你,你就拆穿我。”

    “我不是这意思,”定平解释,“我只想说,我逃跑了对你我都好,让舒律师一直认为打伤自己的人已经逃跑,这样他就不会怀疑你。”

    丁萍很聪明,像很多女人一样,只有遇到爱情,智商就急剧下降。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适合这里,我和阿姨决定回乡下,阿姨已经把工作辞了,就等着我一起上车了。”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浮出水汽。

    “你说的王阿姨?”

    “你认识她?”

    混进公司的那段日子,王阿姨一直对她照顾有加,那是个善良的好女人,不该失望。

    “反正砸破人家头的本来就是我,也不算冤。”欧阳小暮一边说一边脱衣服。

    “你干什么?”丁萍下意识地捂住眼睛。

    “什么干什么?你也脱啊。”

    两人兑换了衣服,欧阳小暮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备好的口罩给她。

    “你早就想这么做了?”丁萍的声音穿过口罩变了调。

    欧阳小暮:“别废话了,等会儿舒怀良回来,你就走不了了。”

    “谢谢你,”丁萍感激地握住她的手说,“但是你这几天要小心,以我对姓李的了解,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你的。”

    有禽兽怕什么,送走丁萍后,欧阳小暮左耳进右耳出,贼头贼脑地关上门,走到舒律师的床前问:“谁是筱沫?”

    他笑了笑,突然脸色一变,答非所问:“她结婚了。”说完就开始嚎啕。

    欧阳小暮正手忙脚乱,门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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