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拦住他!”

    苏昀一声令下,一大批人立刻拦住了颜溪的去路,拔刀而出。

    “干什么动刀动枪的,我只是想去看看马儿而已。”颜溪不敢动了,赔笑道。

    “她是个女人!庄主,她是女人!”突然间,一个粗犷的声音出现。

    山庄的众人和台下的观众们都把视线聚集到说话者的身上,那人就是被颜溪打倒的大汉,咔嚓一声轻响,他把还有些没摆正的下巴拧好。

    颜溪扶着额头,一阵汗颜,把人下巴拧脱臼却没有把人手绑起来,这种事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你是女人?”苏昀皱起眉头,目光在颜溪清秀的脸上扫来扫去。

    “庄主你也真是,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短暂的怔愣后颜溪反客为主起来,一脸不悦道,“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女人了?”

    “就你那样,就是一女人!”壮汉挺直了腰杆,颜溪纤瘦的身子在他的映衬下显得更娇小了。

    颜溪转过身去正想和苏昀解释,突然间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现场一片哗然。

    “好标致的小姑娘啊。”

    “长得这么漂亮,扮作男人干什么?”

    掉落下来的,是颜溪的头发,帽子被壮汉抓走,乌黑的青丝洒落在肩膀上。

    一张尖瘦白皙的脸,清秀绝美,长长的秀发在风中轻轻摆动,散发出甜软的芬芳。

    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噙着一丝无措,像只被人逼到角落的小动物,转瞬灵动如水的眼眸里盈满愠怒:“把我帽子还给我!”

    “不还,就不还!”

    “……”这娇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砰的一声,一个重重的顶肘撞膝下去,大汉“嗷”的一声发出惨叫。

    颜溪不甚费力地将帽子从壮汉手里抢出来,拍了拍,将头发胡乱一盘,帽子一盖,又是那一副假小子的模样了。

    此时此刻,已经有无数把刀围在颜溪的身边。

    “庄主大人,请你把眼睛擦亮一点好吧,我哪里是个女人了,你知道这样是对我极大的人格侮辱吗?”

    “放屁!你哪里都像女人!你就是一女人!”那壮汉继续站起了。

    “长得像女人就是女人吗?那你看庄主,你是不是也怀疑他是女人啊?”

    此言一出,众人脸都黑了。

    “都怀疑我是女人是吧?好,那我就脱衣服证明给你们看!”颜溪眼底无一丝惧色,朗声说道。

    “大个子,你就是针对我是吧?你说我是女人,我要不是女人,你今儿个就给老子等着!”

    说完,也不等壮汉说什么,颜溪手一伸:“拿酒来!”

    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怎么着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估摸着这人是想喝酒壮胆,待苏昀点头后,一护卫给颜溪端来了一碗酒。

    碗被丢在地上,颜溪眉梢一挑:“这点水酒还不够塞牙缝的,拿一坛来!”

    一坛酒奉上,颜溪喝了一口之后直接把酒坛丢地上:“这根本不算酒,拿烈点的来!”

    护卫又拿来一坛酒,递上:“这是春江酒。”

    春江酒?一些人听名字都怕了,这酒的烈性可是全国闻名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咕咚咕咚几声后,台上的人将酒坛倒过来,竟然是空空如也。

    这人一滴不漏地将酒喝光了!

    颜溪冷笑了一声,擦了嘴边酒水,用一副“你等着怎么死吧”的眼神看着壮汉,手开始伸向自己的衣服。

    逃吧!这些人都被她给唬住了,内心其实相信她是个男人,男人脱衣服有什么好看的,很多人都没在观望她,找个将损害减轻到最小的时机,逃吧!

    “姑爷莫怒,莫怒啊,我方才也只是和大家开个玩笑。”这时壮汉笑眯眯地说道,连忙阻止颜溪伸向自己衣襟的手。

    这举手投足简直就是一个男人啊,能喝,粗声粗语,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看到了这人锁骨,以为这人是女子罢了。

    秀丽点的男人也有这样的锁骨啊!他是不是猜错了?

    如果这人真是一男人的话,以后势必会成为山庄的姑爷,他如果得罪了新姑爷,日后会不会被分尸啊?

    奏效了!唬住这大块头了!颜溪在心里得意地笑了笑,面上却冷冷的:“你不是让我脱吗?好啊,我就脱给大伙看!”

    “姑爷,你千万莫要和我这等粗鄙之人计较,您大人大量!”

    山庄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大红的灯笼挂满了一座座房屋的屋檐,从遥远的玉龙山往下望去,山庄的灯火宛如红色的长龙,于广袤之地盘旋,吐纳一颗颗璀璨的明珠。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比鼓声还要鸣耳,祝福声伴着行酒令时的欢笑声交织与共,这个夜里显得颇为热闹。

    自然热闹,今天可是渊承山庄的大小姐出嫁之日。

    一些人在那里吃吃喝喝,猜拳罚酒,一派喧闹,而本该热情如火的新房,却陷入了一片冷寂中。

    颜溪遭遇到了这世上最大的难题:一个女人,怎么跟另一个女人度过干柴烈火的新婚之夜。

    渊承山庄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名门之家,疼爱妹妹的庄主担心有人捣乱新婚,所以新房的四周都安排了不少守卫的护卫们,可以说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当然……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颜溪在新房里踱来踱去,这是她思考时的一贯习惯。

    “我说你呀,要让我顶着盖头坐一晚上么?”娇软的声音来自于床上坐着的女子。

    颜溪石化了一下,终究无奈,伸出手去掀开盖头。

    耀眼的红色被扯开,进入苏柔视线的是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如画的模样,像是捧着书卷安然浅笑的翩翩美少年。

    苏柔嘴角向下撇了一下,熟悉她的人会知道,这是对方灾难来临的前奏。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女孩儿望着颜溪,脆脆一笑。

    “颜……”不能说真名,听到外面什么恭喜恭喜,颜溪不假思索,“恭喜。”

    “对,我叫颜恭喜。”

    “好怪的名字呀!”女孩儿笑得灿烂,“不过我喜欢!”

    “……”我说叫颜狗屎你也会屁颠屁颠的吧……

    “恭喜哥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是不是要做一些夫妻间的事情了?”苏柔纯良无害地说道。

    “……”古代的女孩子都这么不矜持吗?

    “哥哥今天喝高了,先睡觉,乖。”颜溪装模作样地揉了揉额头,眼看就要往枕头上倒去。

    肩膀却被苏柔抵住,不让颜溪躺下去。

    “哥哥,你在骗我吧,你晚上没喝多少酒,闻你身上气味就闻得出来。”

    “……”颜溪只能坐起来。

    “我先脱衣服,允许哥哥偷看哦。”

    “……”偷看……你脱衣服不就是想让我看的吗?

    苏柔的肌肤雪白无瑕,此刻她脱得只剩肚兜。

    她把手搭在颜溪的肩膀上,似乎想吻颜溪。

    颜溪第一次感到这么这么的窘迫,而且,还有些恶心的感觉从胃里涌出来,登时鸡皮疙瘩立起来了。

    苏柔的唇,在离颜溪唇三厘米的时候停住,摸着颜溪的手臂,十五岁的女孩儿笑得天真烂漫:“其实我的鸡皮疙瘩也起来了。”

    “一想到和女人亲嘴,胃里就冒酸水,哥哥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感觉?”看着颜溪瞪大的眼眸,苏柔浅笑,“错了,应该是姐姐。”

    颜溪猛的推开她。

    女孩儿咯咯直笑。

    苏昀的房间在清冷的竹园,此刻他望着月亮,目光恍惚。

    如果不是小妹那么坚持的话,那种人,他绝不可能让其成为小妹夫君。

    其实到现在,他还是觉得那个人,是个女人。

    若说具体原因的话,他还没见过哪个男人,有那样漂亮清澈的眼睛。

    第二天,有一样东西打破了苏昀的全部猜想,那就是苏柔的落红。

    清晨,山庄仍笼罩在一片喜气之中,不得不说山庄的空气非常好,鸟语花香,怡然如春。

    苏昀一袭素淡的白衣,眉目如画,眸光淡淡地望向走来的两人。

    “真讨厌,又是一身白衣,哥哥你好歹也穿得喜庆点嘛,是我新婚哎。”苏柔跑了过来。

    苏昀只是笑,那种笑极淡,如在水中匆匆掠过的玉。

    过一会,目光转移了,落到了闲闲站立的颜溪身上。

    又是昨日穿的那件奇怪的衣服,深棕色的裤子上破了洞,头上戴着帽子,眼眸里噙着一丝慵懒,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一袭深棕色,苏昀不禁想起了这人之前被戏称小猴子……

    小猴子瞪着他:“你这么望着我干什么?伸个懒腰都不许了吗?”

    苏昀还没说话,小猴子立马笑眯眯了:“啊哈哈哈,我也觉得我伸懒腰这种行为很不合体统,我改我改,哥哥不要生我气啊。”

    鉴于起床气太重,颜溪差点忘了谁是主谁是客了……怕惹毛了这面瘫庄主,颜溪赶紧赔礼道歉。

    “你怎的还戴着帽子?”苏昀微微皱着眉。

    “我……”颜溪似乎很惭愧,“实不相瞒,我不会盘发,柔儿也不会,所以就只能……”她指指自己被帽子胡乱盖住的头发,“这样了。”

    “……不是有婢女么?”

    “我才不要婢女给我挽发!”颜溪牵起苏柔的手,“除了柔儿以外,我不想其他女人动我的头发。”

    苏柔:“……”

    苏昀满意地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

    “不成,你不能这样。”

    “难道府里有会挽发的男奴才?”颜溪紧张地问道。

    “那倒没有。”

    “那不就结了。”

    “男主子倒有一个。”

    “……你是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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