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3)

    一诺却没想到杜汀住在这么大的府宅里。

    不过话又说回来,后来她知道杜汀在朱棣面前有多红时,也就不足为怪。

    穿了东堂穿西堂,最后终于将她安置在一间大厅里先等着,杜汀道:“我先去探望下家父。”

    一诺应了声,便自己喝着茶,闷闷等着。左等右等不见人,实在无聊,就同身旁的丫头聊起天来:“哎,这个杜大人,是干什么的?”

    侍立身旁的两个丫头似乎并不打算理她,只是静静站着不说话。

    “哦,”一诺换了种方式:“我是来给老太爷诊病的,没别的意思,就看看这生活环境什么的,可能还可以找出致病的原因呢。”

    想了想,决定旁击侧敲:“你们老太爷,平时都吃些什么啊?”

    那两个丫头明显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对视一眼,最后摇摇头。

    一诺好奇:“不知道啊,那平时是谁伺候他吃饭啊?你们杜夫人?”

    一个丫头道:“杜大人还没成亲呢。”

    “啊?”这倒有些出乎一诺意料了,看杜汀一表人才,事业有成,年龄也不小了,竟然还没成亲。

    那丫头说了一句话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杜大人整日为燕王的事奔波,不免耽误了自己。”

    “是啊,”另一个丫头也接口:“杜大人可是燕王身边的红人呢。”

    “这么说,”她想的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这么大的房子,其实就住着杜家两个人……”说起来,还真是够冷情的。怪不得她一进来就觉得冷呢。

    正想着,杜汀回来了,道:“安大夫请随我这边走。”

    见了杜家的老爷,却是个干巴瘦的老头,眼窝深陷,皮肤黝黑,给他诊脉时,一诺还发现他手上有很多老茧,实在不像富贵人家的老爷,一诺真怀疑,这杜汀是怎么虐待了自己的老爹吧。

    一诺诊了脉,却发现自己根本诊不出什么病症来,只得问:“你这病,平时有什么症状没有?”

    杜老爷嗫嚅着,哼哼唧唧不知在说些什么,杜汀接口:“倒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偶尔周身乏力,头晕眼花的,前面几个大夫也都看不出什么来。”

    一诺一听前头几个大夫也和自己是一样的水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道:“那我就开点补药吧。”其实,她真的很想借鉴一下前头几位大夫的方子的。

    就这么住在了杜家。平时就去给杜老爷看看病,不过她越看越觉得,那杜老爷身子比牛还壮,实在不像有病之人。闲暇时就翻翻医术,有时杜汀还来找她下棋,陪她解闷。

    渐渐这样下去,一诺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在杜家好吃好住,拿着不菲的诊金,却不能给人家治病,自己都觉得臊得慌。有天下棋,就对杜汀道:“那个,杜公子,我看杜老爷这病,我是真的治不了,你还是趁早另请高明,免得贻误了杜老爷的病情。”

    哪知杜汀却并不在乎,笑笑道:“安大夫,你只管在这儿好好住着,家父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能说治好就治好呢?况且我看他近日精神都挺好的,怎么能说不是你安大夫的功劳呢?”

    一诺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有次给徐晚舟写了信,要去驿站寄。其实她之前都有给徐晚舟写信的,只是统统没有寄出去。抄家的时候,师傅去世的时候……她都特别希望徐晚舟能在她身边,但是她也知道,徐晚舟刚接手徐家,而且新近又做起了私盐生意,一定忙的不知东西南北,所以便一直忍着,自己吃的那些苦,也不告诉他。

    现在终于情况好点了,这才决定给他寄封信。

    在回廊里遇上杜汀,杜汀问她:“安大夫这是要去哪儿?”

    一诺道:“去驿站寄封信。”

    杜汀道:“我正要出去办点事,经过驿站,不如就由我来代劳吧。”

    一诺犹豫了下,杜汀笑笑:“怎么,安大夫还信不过我?”

    这时拒绝就实在显得自己小气了,一诺将信交给他:“那就有劳了。”

    本来以为可以在杜家好好呆着,赚够了银两就去杭州找徐晚舟的,谁想这世上的事,都是说变就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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