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白首。

    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自从弃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生柳。

    昔时飞箭全无目,今日垂柳生左肘。路旁时卖故侯瓜,门并学种先生柳。

    苍茫古木连穷巷,寒落寒山对虚牍。誓令疏勒出飞泉,不似颖川空使酒。

    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节使三河募年少,诏书五道出将军。

    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愿得燕弓射天将,耻令越甲命吾君。

    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

    虎牢关,裴府中堂。

    裴仁基背着手,站在这一张特意用琉璃镜镶嵌装饰好的巨匾前。他一身披甲,腰挎宝剑,整个人虎躯雄立,虽然头顶上星星白发,但是气势有如雄狮般,丝毫也不弱于年青人。

    裴行俨也全身银甲,伏跪在他的身后。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裴仁基喃喃吟咏,目中神色沉醉入往事,沉醉于年轻得意时的意气风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神色转成黯然,气息变成轻淡,他长长叹息道:“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自从弃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白首……公子这几句,简直道尽老夫心中之意。纵横住事,真是不堪回首。”

    “父亲,现在公子既然不究进事,肯以重任交托父亲,何不‘犹堪一战取功勋’?”裴行伊进言道。

    “公子重托,为父如何会不尽心尽力。但如此重任,只怕有负公子所托,到时无面目愧见公子!”裴仁基拔出长剑,伸指一弹,鸣剑长啸,气息爆发,意气飞扬,震得整个大堂也在激颤,裴仁基久久而竭,转身虎立于裴行伊的面前,沉声喝道:“行伊,你身为华夏军破虏先锋将,万万不能有丝毫有损华夏军威严之举。为父将此剑赠你,剑在人在,我裴家所有荣光,尽系在你的身上。”

    “儿当成为‘邺下黄须儿’,绝不负父亲之望!”裴行伊大吼,双手接剑。

    “既然公子如此看重我们父子,就让我们父子一战而功,让世间人知道我们父子‘一剑曾当百万师’的威风!”裴仁基扶起儿子裴行伊,厉目直视,沉声吼道。

    “是。”裴行伊近些年来,从没有看父亲如此的振奋和激动,不由感动得虎目欲泪,大声而应。

    高昌。

    徐子陵一行人还没有走近,便远远有人去给通报武尊毕玄了。

    虽然高昌是个小国,地方并不太大,可是东突厥最少也来了五六千精锐,其中有一千金狼军,还是精锐之中的精锐,相信比起徐子陵的复仇骑也相差不远。

    这些人个个都有一身武功,而且高手不少,若是让他们围杀,纵然宗师级别的强者,久战之下,也会累毙在他们的阵中。

    他们显然有着非常的默契,无论是策马行走还是停立,都隐隐然有某种阵形。

    个个身背着巨弓,挎着森寒的弯刀,又有小形的包袱在马背之后,显然是用以长期的行军。徐子陵与阴显鹤他们交流一下眼神,皆觉得如果让他们这些精骑追击,想必除非杀尽他们,否则很难摆脱。

    如果徐子陵他们没有魔马,如果日后翻脸,想在这个大漠回去洛阳,肯定会吃尽苦头,甚至命丧在这些精骑之手。看来武尊毕玄与东突厥的颉利大汗在这些方面,下足了本钱,一心想玩大一点了。徐子陵看着这几十突厥狼骑,不停的在想如何诱出那些机关人,干掉这些狼骑。

    如果五六千金狼军的精锐让机关人干掉,相信颉利会哭三天三夜也不能收住声音。

    不过徐子陵还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武尊毕玄。

    如果能够干掉他,相信东突厥所有的狼骑都会让人抽掉脊梁骨,再也难以神气得起来。对于现在,徐子陵根本不怕与东突厥反目,最少李唐还能顶一下。即使李唐不顾一切让突厥狼骑南下,想吃掉装备超强又有天险驻守的华夏军也没有那么容易。

    无论是西突原的乘虚而入,还是突利的正中下怀,就是铁勒、回纥、契丹、室韦、靺靼、吐谷浑等各族也会赴机发难。若是颉利在中原受挫,败逃而回,相信他这个东突厥大汗就别想做。现在大草原的势力关系极其微妙,只要威慑各族的武尊毕玄一死,相信各族马上就会反抗东突厥,分割大草原。

    当然,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下,徐子陵不会冒险与这个武尊为敌,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只要华夏军渐渐强盛,那么一切也不在话下。

    在两百多个精锐狼骑的带领之下,徐子陵一行人来到东突厥人的大金帐。

    帐前,站着百十人。

    其中就有之前让徐子陵赶得灰头土脸的伏难陀,不过现在他又像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

    拜紫亭也在,他甚至向徐子陵微笑,挥手示意,丝毫也不计前嫌。

    他的身边,除了几个黑衣老者和十几个亲卫,还多了两人。一个是文官打扮的中年人,五官端正,相貌非凡,他的太阳穴高高隆起,虽然气息潜隐,但应该是一流的高手。另一个是个长腿的女子,她竟然认识阴显鹤,不过眼光一闪,却没有打招呼。

    她看起来极是年青,腰佩长剑。

    虽是女子,却长得奇高,徐子陵估计,她的身高应该跟自己都差不多,最有特色的是,她把秀发结成两条发辫,发梢分左右角垂下,弯成半圆,再绕往后颈拢为一条,绞缠直拖至后脊梁处,虽然她的姿容比不上像师妃喧、尚秀芳、婠婠、石青璇这个级别的美人,但也另有一股活泼轻盈、充满生命力的气息。

    她的小脸不算太出色,但极其耐看。

    那高挑匀称的娇躯,修长结实的双腿,让她英气飒飒,虽然样貌不及商秀珣,但是那一股英气却并不逊色,而且那一双灵动俏媚,又亮又黑的美眸,让她整个更显得灵动。

    “你好吗?长腿美女。”徐子陵随口向她打招呼,谁不料她却冷哼一声,目中射出寒光,似冰。

    “你认识她吗?”阴显鹤奇问道。

    “不认识。”徐子陵笑呵呵的道:“不过她的长腿跟小鹤儿的倒有点像,所以跟她打个招呼。”

    “以前我还曾错以为过她是小鹤儿呢!”阴显鹤带点不奸意思的笑道:“我留意过她好长一段时间,几乎她去哪我就去哪,就像恋花的蝴蝶一般,那个蝴蝶公子的外号,就是那得来的。”

    “要不把干脆的抢回去作压寨夫人算了。”徐子陵不顾有百人在前,随口说出山贼头子一般的话来。

    那个长腿高挑的双辫美人一听,脸上一红,又恼怒不止。

    金环真则掩口轻笑,笑声如铃,惑人心魂。

    “徐公子,欢迎大驾光临。你比我们想像的还要迟了好几天,真是让我们望眼欲穿。”墩欲谷那汉语说得简直会让汉人惭愧,而且汉语的词语也用得不错,看来曾下过一番功夫。

    “我们不像国师,知道连夜逃跑,不,连夜赶路。”徐子陵哈哈大笑道:“而且路上遇到了小小的龙卷风暴,威力就跟国师用嘴放出的屁一般厉害,让我们耽搁了不少时间。伏难陀国师,圣僧,看过来,不要以为你长得黑,就以为本公子看不见。”

    “徐公子,你们华夏军谋杀龟兹国王之事,伏难陀日后定会向徐公手好好讨还。纵然徐公子强蛮,可是此等恶行,天下人绝难心服,世间悠悠之口,众人分明之心,就像奔流的河水一般无法阻拦,就像经年不化的雪山一样分明。”伏难陀看不出喜怒,平静知昔,缓缓的道。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麻烦你说句人话来听听好不好!”徐子陵又问金环真道:“金大姐,这个牛屎般黑墨的家伙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金环真娇笑不止,连连摇头道:“我也懂不得禽兽之言。”

    “真我之心,梵我如一。”伏难陀单掌立于胸前,闭目不再言语。

    “真我之心,梵我如一;不放狗屁,臭不可闻。”徐子陵也学他的样子,单掌立胸,以那种呢喃的梵音跟着颂读,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

    那样子搞笑得差点没有让阴显鹤和周老方他们笑得摔下马去,就连酷酷的刀剑狂人跋锋寒,也禁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这位便是汉人称‘风流多情’的小淫虫周伯通,啊不对,是徐子陵徐公子吗?”一位文质彬彬,身形如参天巨松,相貌俊秀非凡的中年男子装模作样的拱手,学着徐子陵之前的口吻,反讽道。

    “我以前的确有一个化名,叫做‘天下闻名威风凛凛又大名鼎鼎所向无敌三山五岳无人不知无人不识人见人爱见车载花见花开人称玉脸飞龙玉树临风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小霸王周伯通’。”徐子陵说话一长串都喘气,让众人听得傻了眼,徐子陵笑道:“小淫虫这个称号我早就不叫了,送给你吧!”

    “送他不合适。”周老方摇头道:“公子不是上次将小淫虫这个名称送给我了吗?”

    “那送他大淫虫这个称号?”徐子陵试探的问。

    “我是他哥,他是小淫虫,那我自然是大淫虫了。”周老叹一听马上开口道:“这也不合适。”

    “真是对不起。”徐子陵非常抱歉的冲着那个中年男子道:“虽然你长得很淫贱,长得对不起父母,长得对不起全世间所有的人,可是我真的很有诚意给你起个名号的,要不,你说说你是什么东西,让大家再帮你想一个合适的?”

    “徐公了口中积德,金正宗大人是百济王之义父,身份地位与徐公子相等。”开口责难的人比那个金正宗还要高出少许,他一袭青衣,背上交叉挂着两支各长三尺许的短戟,三十来岁的年纪,长得粗犷伟岸,意态凤流,气度非凡。

    “你总不会也是百济王的义父了吧?你们的百济王有多少个父亲啊?”徐子陵奇问道。

    “本人韩朝安,目下是百济王外使团之首。”那个青衣背戟的男子答道。

    “原来是个马贼。”徐子陵一听,马上失笑道:“听到一个口中积粪的马贼叫我口上积德,天哪,这个世界变化太快,本公子都跟不上潮流了,想装好人是吗?滚一边去,少在这里烦人!啊,本公子身份尊贵,还是跟毕玄那个老头子说话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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