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有两个熟人,但是否知道梅香的情况很难说。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让他试一试!”

    “有你这句话就行,太谢谢啦!太谢谢啦!”

    崔斌和汪素贞属同一专业,都是工业与民用建筑系,人不但长的十分英俊,潇洒,而且人品极佳,稳重可靠,学习成绩非常优秀。是很多女生追求的对象,然而,他却对汪素贞一往情深,苦苦追求一年多,最终以他的真诚和坦率赢得了汪素贞的芳心,双方彻底步入爱河,喜不自胜的他对汪素贞更是百般的呵护,万般体贴,疼爱有加。

    起初崔斌的家人不太乐意,在崔斌的一再争取下,看汪素贞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便将她欣然接受,主动托关系给她安排了工作。

    既然武效军是汪素贞的老乡和同学,崔斌自然不敢怠慢,毫不犹豫地带着武效军来到教务处。

    里面正坐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瘦高个男子低头在看报纸,崔斌走上前去,轻轻一敲桌子,乐呵呵地说,“程处,你好悠闲自在啊!”

    程处吓了一跳,赶忙放下手的报纸,抬头嘿嘿一笑,“小崔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有什么事,论交了吗?”

    崔斌哈哈一笑,“谢谢程处关心,我早交了。算你说对了,找你还真有点事,我先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平西医学院的武效军,受人之托,前来打听以前工商管理系的学生秦梅香的情况,还望你能多多帮忙,好让效军回去交差。”

    程处稍微犹豫了一下,“你说的秦梅香同学,我是知道一些,但不全面。”

    武效军激动地说,“程处长,不全面没关系,你知道多少告诉我们多少就感激不尽了。”

    程处长喝了口水,一字一句慢慢道来,“两年前她过来,提出来要学校为她保留学籍,其实这是不需要的,虽然当时她办理了退学手续,学校觉得她平时表现比较优秀,或许是因家里原因一时冲动做出错误的决定,等冷静下来还会回来,草率的将她除名,是对她严重不负责任,并没有将她上报,学籍依然给她保留着。我们简单了解了一些她家的情况和存在的实际困难,决定让她在家自学,利用方便的时间到学校单独参加考试。由于她是自由式的单独考试,我们在命题难度上自然要比其他在校生大的多,出乎意料的是,她每次的考试成绩都非常好,一点不比在校生逊色。前几天,她过来交了份毕业论,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全系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几位老师经过一番沟通,既不让她再单独进行现场答辩,又单独让她提前进行毕业课考试。就目前而言,她的学业已经全部完成,只差月底给她发《毕业证》、《学位证》和《派遣证》了。”

    武效军问道,“程处长,你知道她家的住址在哪里,为什么不住校反而选择自学吗?”

    程处长有点为难地说,“你说的这些,只有处长知道。以前听处长说过,秦梅香不愿任何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出于对个人**的保护,大家都没有追问。小崔,小武,我就知道这些,不知你们是否满意?”

    武效军本想再问些什么,看崔斌连连说,“谢谢!谢谢!这些足够我朋友回去交差了!”

    两人出了教务处门,崔说,“效军,怎么样,还有需要了解的吗?”

    武效军笑着说,“听程处长的口气,恐怕也就这么多了,再想了解恐怕很难,就这样吧,谢谢你啊小崔!”

    崔斌高兴地说,“甭客气,只要你不虚此行,为你做什么都乐意效劳。”

    武效军想了想说,“斌,看样子秦梅香早已离开这里,这次不会见到她,现在距月底领毕业证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到时候如有时间我再过来。你告诉素贞一声,要是再见到梅香一定把她留住,往我们科里打个电话。”说着从兜里掏出张纸写了一串号码递到崔斌手。

    崔斌说,“刚来怎么就走啊,这几天我和素贞没啥事,咱们一块走走转转,玩几天。”

    武效军说,“我学校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等下次吧。”

    武效军这次象州之行,虽然没能亲眼见到秦梅香,但心里多少得到安慰和轻松。几人提供的信息说明,秦梅香已经振作起来,走向成熟,在经营自己的家庭和事业的同时,通过加倍的努力,刻苦的自学和钻研重新完成了学业,圆了自己的大学梦想。但她既不愿任何人再提及,更不愿再面对任何了解家里那件事情的人,说明她对那场家里发生的难以启齿的横祸依然耿耿在心,或许这才是她刻意躲着自己,不愿和自己见面的真正原因。她能安心地生活,逐渐走上幸福,是自己最大的心愿,既然他不愿见自己,又何必去打扰她平静安逸的生活,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不用再去想了。

    武效军在象州待了不到一天,直接匆匆回平西,怕白玲燕引起怀疑和误会,一寻思,这段时间心里老是胡思乱想,惴惴不安,还是回家一趟看看自己的父母吧。于是坐上了回家的长途客车。

    前几天家里下了一场透雨,父母正在地里种玉米,看武效军突然回来,是又惊又喜。

    武效军看着二老瘦弱的身影,不禁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

    母亲满脸皱纹和泥土,热的成绛紫色,汗水顺着脸颊扑打扑打直往下滴,有气无力的跪在父亲用锄头开启的湿麦垄上,小心翼翼地点着玉米粒,仔仔细细的把土封好,然后跪爬着一点一点向前移动。

    父亲面色灰暗,没有一点光泽,带着破开边的旧草帽,穿着一件三哥穿剩下的灰色短袖衬衣,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衣服和身子直接粘在一起,瘦得仿佛失去了原样,后背愈发弯的明显。看武效军站在面前,慢慢直起疲惫的弯腰,一手拄着锄头把,一手扶着酸困的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声音弱弱地问道,

    “你咋突然回来了?有事吗?”

    武效军含泪带着哭腔说,“心里急了,放心不下,赶上这段时间实习不太紧张,抽空回来看看。咱家还有多少没有种啊?”

    效军娘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用粘着泥的毛巾角擦了一把脸,唉声叹气说,“人家地少的几乎都种完了,你看地里没有几家人在干活。咱家地多,人手少,慢一些,刚种了五亩。”

    武效军抬头向远处看了看,地零零星星没有几个人,指着不远处仍然长着尚未收割的麦地问道,“那两块怎么到现在麦还没有收,看着地上发绿,像是生出好长麦芽了,那是谁家的?怪可惜的。”

    武平顺沉着脸说,“除了狗剩还能是谁家的。”

    效军娘说,“别提了,狗剩婶一不在,狗剩没有了帮手,一个人没力气收不了,让他两个儿子收,可他们不是嫌给自己的少就是嫌麦长的差,一连吵了几天,也没分停当,把狗剩气的住了几天院,也没人理他,就扔那没人管了。”

    武效军愤愤地说,“他两个孩子就是一对混蛋,大处不看小处看,多能多少,少又能少多少,何必为了一点小利斤斤计较。最终吃亏倒霉的还不是自己,更让十里八村的人瞧不起,看笑话,得不偿失。”

    武平顺骂骂咧咧地说,“畜生,全***畜生,活该他们这样。说他们家干啥,等我断了气,咱还不如人家,不乱的像鳖反潭我把眼珠子抠出来。”

    武效军听出父亲话里有话,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担心把父亲的火激起来,只好默不作声,拿起锄头低着头搂麦垄点玉米。

    在傍晚回家的路上,武效军忐忑不安地悄悄问母亲道,“娘,今年咱家的麦子咋收的,顺利不顺利?”

    效军娘回头看一眼武平顺,低声说,“还能咋收,和往年一样,就你大姐来一上午,拉了一车麦没到家,和乔娜打了一架,啥也没干成,哭着走了。”

    武效军神情沉重地问,“她俩咋打了起来?”

    效军娘生气地说,“乔娜那张破嘴你是知道的,爱指桑骂槐。见你大姐来拉麦,就话里话外的敲打她,把她惹急了,狠狠地打了她一顿。”效军娘一路哭着讲述事情的经过。

    那是麦收开始后的第四天,多数人家的麦子都已运到自家场里,开始脱粒。

    农谚讲,焦麦炸豆的时候,时间不等人,一分一秒的抢收抢种都十分珍贵。

    武平顺眼睁睁看着自家的麦在烈日下暴晒,麦头一焦麦子就会洒落在地收不起来,再加上夏天的雨没准头,一旦一场暴雨下来,人无法进地,不能过两天就会麦芽满地,同样白白地将一年的辛苦给葬送,这是他最为担心和不愿看到的。他和效军娘急的团团转,没日没夜地像蚂蚁搬家一点一点往家运,累的半死,效军娘几乎坚持不下去了,结果还是比别人晚上大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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