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鑫打退堂鼓,武效军坚持要清点,自己作为财务科科长,如果因怕麻烦放弃这笔钱,去无法交差,还留下把柄落在武效军的手里,传到医院,一帮好事的长舌职工,能用吐沫星子把自己淹死。

    此刻,时万祥时是左右为难。

    他沉默好大一会儿,才一咬牙,心一横,认真地说,“咱们大老远的来,目的就是要账的,到手的钱岂能白白地让它飞了,把老陈叫出来,清点硬币。”

    吴启鑫见时万祥也坚持要这笔硬币,脸上立马浮现痛苦的表情,“时科长,咋点啊,一不留神就会数错,陈虎孬本来就是在耍咱们,不要点完了,不认账推倒重来,来来三天三夜也整不成事儿,钱没得到,落个灰不溜秋的走人!”

    时万祥很为难地说,“这么多硬币,点起来出错在所难免,你这一提醒,还真是这么事儿!”迟疑的看着武效军问道,“效军,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时科长,吴主任,我是这么想的,你们看行不行?”

    “说说看!”吴启鑫和时万祥异口同声的说。

    “咱们不用一枚一枚的数,车上不是有玻璃灌肠器针筒吗,将同种硬币放进筒内,一种只数一筒,接下来仅仅数筒,既减少工作量,提高效率,也不会出错!”

    时万祥激动的一拍屁股,连说,“还是效军脑袋瓜子好使,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

    得到时万祥的认可,武效军接着道,“还有,咱们三个得分下工,时科长负责记录每种硬币的筒数及币值,吴主任将硬币分类,我用灌肠器针筒测量,你俩看怎样?”

    时万祥点头说,“可以!”

    吴启鑫闷闷不乐地说,“这么多硬币我怎么分啊,还不得把我累死!”

    武效军心说,你年龄最大,反应迟钝,只能做这些粗活,连这个都不愿做,岂不是个废物,勉强笑笑说,“吴主任,没办法啊,你只能干这个了,不过,你也不要心急,就像农民从麦子里面捡小石子一样,谁少捡谁,剩下的只管往一块拢。”

    吴启鑫很无奈的说,“好吧!”

    武效军把陈虎孬从屋内叫出来,认真的道,“陈师傅,既然你把钱拿过来了,无论是硬币还是纸币,都是国家法定的货币,我们如果拒绝,属于违法。所以呢,我们三个合计了一下,从现在开始清点,为确保应属于我们的钱不少,还不多收你的钱,请你在一旁做个监督!”

    你们唯恐村里人不知道,把老子这点事大声吆喝,想从这里把钱拿走,没那么容易,不知趣的蠢家伙,只要你们不怕难受,觉得值得费劲去数,那你们就数吧,反正没十个八个小时根本数不完,老子有的是时间陪你们玩,就是要耍弄你们。

    陈虎孬诡异险恶的一笑,用非常鄙视的语调说道,“钱的问题没小事,庄稼人讲究个实在,少你们一分我心里惭愧,也于心不忍,多给你们一分我的损失可就大了,心有不甘。你们数,我监督,很公平!”

    说完,背着手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到屋内搬来一把竹躺椅放到三人一旁,然后往上一躺,十分悠闲的扇着扇子,喝着水。

    武效军将一只磷肥袋中的硬币倒到小方桌上,边示范边低声向吴启鑫介绍如何分类。

    时万祥从救护车上把计算器,记录本,笔,八瓶矿泉水,四只玻璃针筒灌肠器和五个硬实小药箱拿进院子中,放在小方桌下。

    前期准备工作做好,已经是下午四点。

    武效军先将不同币值的硬币装满一针筒,然后倒出来,逐币种逐枚数了数,时万祥一一作了登记。

    接下来,硬币清点工作全面展开。

    吴祺鑫将不同币值放成堆,武效军抓着用针筒量,起初不适应,慢了些,等做顺了,速度也就上去了,很快三人忙的不可开交,不到二十分钟,一个个汗流浃背,背上的衣服全湿透了。

    陈虎孬眼睁睁地看三人低着头,专注地哗啦哗啦数硬币,热的汗水顺着脸颊噗嗒噗嗒往下直流,心中小有惬意。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天空逐渐升起乌云,不久,下起大雨来,三人便将清点现场转移到屋内。

    陈虎孬家里虽然用着电,但这家伙成心使坏,愣是说线路坏了,还没来得及找人修,不让开灯,只能用蜡烛照明。

    他老婆对此很不理解,当着三人的面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反被他生拉硬拽整到厨房不让出来。

    武效军心说,三人马不停蹄的整一下午,纵使铁石心肠的人也该被融化,这个陈虎孬怎能如此冥顽不灵,为了整我们,连自己的老婆都跟着赔罪,简直就是脑子进水,真他娘的坏透了。

    虽然对陈虎孬大为不满,但跟着要紧,武效军三人并没有理会他们两口子吵架,继续埋头做自己手中的活计,等到最后一枚落地,已是夜里十一点半。

    经过陈虎孬的确认,时万祥把硬币放到救护车上,武效军悄声和时万祥说,“你和吴主任先把车开到村口,在那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到!”

    时万祥不解的问,“时间很晚了,你不直接上车还等什么?”

    武效军狡邪地一笑,“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等时万祥和吴启鑫从陈虎孬家里出来离开后,武效军轻笑着和陈虎孬说,“陈师傅,谢谢你的配合,差点忘了,你是我们的病人,创口现在还没有彻底的长好,我们来的时候给你带点药,只顾忙活,还在车上,请你到车上取一下!”

    陈虎孬跟着他走出院外,见救护车已经在一百米开外的村口闪着应急灯,也没有多想,直接来到近前。

    武效军突然脸色一变,上前将陈虎孬推靠到救护车身上,咬牙切齿的轻喝道,“不要出声,胆敢吱一声,看着没有,下面就是几百米的崖沟,信不信我将你扔下去摔死你!”

    由于来的突然,陈虎孬根本来不及防备,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吓得全身发抖,惊恐的说,“别别别,我不说,你说吧,你想干什么?”

    武效军阴测测的道,“想干什么?你他娘的太缺德不是东西,小爷今天要让你长点记性,以后别再干些缺德带冒烟,损人不利己的龌龊事!”

    根本不给他任何还手的机会,说着狠狠地在陈虎孬的脚上踹了一脚,抓着一只手将他扔在地上,对着腮帮噼里啪啦的猛抽了几巴掌,接着连打带踢就是一顿爆揍,最后,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糊在他的头上,脸上,还塞进他的嘴里。

    整的陈虎孬在地上来翻滚,吱吱呜呜的闷声乱叫。

    武效军别了一天的火全部撒到陈虎孬身上,看差不多了,声音冰冷的说,“虎孬,你孬是吧,给小爷记好了,小爷虽是个医生,但不是忍气吞声,任人欺负的主,更是睚呲必报的人,最恨你这种想方设法整别人的小人和社会垃圾,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坏事做多了就是这个下场!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说完,拉开车门径直上车,闷声说,“时科长,开车走人!”

    陈虎孬是村里出了名的算计精和大抠门,本算计着三人一见那么多硬币,不会点,直接放弃不要走人,不料三人竟然冒暑忍饥挨饿,花了九个多小时,全然数了下来,钱被他们拿走了虽心里无比难受,但看着他们三个人被自己整的痛苦不堪,精疲力竭的狼狈样,多少还是找到一些平衡。

    武效军却突然来这么一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大打出手,下手还这么重,陈虎孬虽然身上没有伤,却没有一处轻松的地方,暗骂,这小子实在狡猾和太狠,自己算计来算计去竟然被一个小毛孩子给算计了。

    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武效军三人已经开着车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第一次见武效军动手打人,时万祥和吴启鑫顿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小子的动作快如闪电,出手毫不留情,前后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就把陈虎孬收拾的屁滚尿流,太野蛮恐怖可怕了,不由的瞠目结舌,胆战心寒的愣在那里。

    特别是武效军和陈虎孬说的最后说的那番话,一字一句听起来让人感到干燥刺耳,吴启鑫眼前立马浮现前段时间武效军在晨会上与郭连文不依不饶的拍桌子争吵的画面,全身的疲惫状态瞬间被不寒而栗,惶恐不安所代替。

    武效军从早晨出来,到现在将近二十个小时,精神高度集中地低头重复数千个点硬币动作,两包方便面连塞牙缝的都不够,早已消耗殆尽,可谓是又饥又饿,打了一顿陈虎孬,趁机敲打警告了吴启鑫,出了胸中的恶气,已困乏到了极点,上了车,眼前一黑便倒在了横座上。

    时万祥强打精神,在湿漉漉的泥泞山路上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将车开到镇上,实在支撑不下,便找了个小旅馆住下,等天亮之后再去。

    武效军全身瘫软,就像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鼾声如雷,怎么也叫不醒,令时万祥和吴启鑫特别为难,费了好大得劲儿次啊把他从车上抬进房间,放到床上。

    由于时间太晚,小镇上除了唧唧啾啾的虫鸣声,非常的宁静,想找点吃的一概没有,累了整整一天,甭管好与坏,能够有个歇脚的地儿,是最幸运的事,时万祥和吴启鑫喝了几杯凉开水,倦意汹涌,倒头便睡。2478+1335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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