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生最讨厌人装逼。你说你一个乌归头都算不上的家伙。充其量只是个大茶壶,你充什么六指儿啊。还,还娱乐公司,还他玛经理,还穿得人五人六,还带个马仔。张秋生真想一拳将这傻比脸上打开花。不过再想一想,这只是个茶壶,乌归头还没见着呢。打了这个茶壶,乌归头还会派别的茶壶,烦不胜烦。既然乌归头要见我,干脆将这归头打一顿,这叫擒贼先擒王。

    张秋生站起来,在西服和那马仔身上拍了几下说:“那好,走吧。”西服和马仔稀里糊涂的不知怎么就被眼前这男孩拍上了,躲都没法躲。只是并没感觉痛呀什么的,也就没放心上。几个人一道往软臥车厢走去,方爱娟控制着颤抖紧紧的抱着张秋生胳膊。乘jing不知在哪儿,车厢两头都他们的人,有几个她都认识。方爱娟知道没地方躲,只有指望这个男孩了。

    西服敲了敲一个软臥房间的门说:“老板,人带来了。”里面一个声音回答:“等一下。”

    张秋生一听这声音就乐了,这不是牛跃进吗?

    没过一会儿门了,开门的是个女人。张秋生没有朝陌生女人脸上细看的习惯,也不管她长得如何,挤开这女人就进了房间。

    牛跃进见到张秋生嘴巴张的老大,吃惊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张张张张爷,您您肿么,肿么来——了?”他最近听说连牛长风的师傅都败在这小子手上,而孙家人也拿他没办法。我怎么又撞到这小子手上?这是牛跃进这时头脑里唯一的想法。

    西服和马仔见事不妙拔腿就要跑,出门刚转弯没几步马仔就被一抓手抓住,西服被一根细索缠住脖子像羊肉串一样给拉回来。

    牛跃进一见张秋生使用的抓手,眼睛都直了。如意神爪,牛长风师傅章爷的兵器在这小子手里,看来章爷是真的败在这小子手上了。

    牛跃进正想着咱怎么这么背啊,怎么就遇上这小子了呢。这小子不是道上人,做事没谱,完全随他高兴。可谁又知道他现在高兴不高兴?只怕是不高兴的,大大的不高兴。人家在好好的坐车,是我叫手下把他带来的。他坐硬座我坐软臥,摆明我在他面前装逼。

    张秋生可没想那么许多,这些人又不是他儿子管他们学好学坏?正经的是他现在考虑的是另外的事,苏联在今年肯定是要变成前苏联。应当趁这个机会发一下别人的国难财。这个财不发天理难容啊。丁少明已经去了,他在京城高层有关系,我应当就汤下面借风过鄱阳湖。现在要是把时间浪费在这些鞋子服装上就可惜了。得发动最广大的人民群众。是哪个大哲学家说过,世界上没有垃圾只有放错位置的财富。牛跃进这些垃圾我应当把他们变成我的财富,给他们指出一条比当乌归头强的发财路,也算是为社会除了一害吧。

    张秋生站在房间zhongyang,对那女人说:“把你床整理干净。”又对牛跃进说:“把窗子打开,这空气太龌龊。”那时都是绿皮火车,窗户是可以打开的,不像现在的空调车厢。

    张秋生等床整理干净了才叫方爱娟和他一起坐下,对牛跃进说:“你架子不小哇,啊?别急,别急。我这人随和,不讲究这些。我正在到处找帮手,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刚好就遇上了你。不过你这乌归头的买卖要是做的有滋味就算了,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

    牛跃进见张秋生并不讲究他的冒犯,有点喜出望外。心想,看来传言不假。孩子就是孩子,做事没什么成算全凭心情好坏。听口气还有发财的机会,牛跃进怎能放过,连忙说:“张爷,我牛跃进但凡有一点点办法也不会做乌龟,这不是没办法吗。您要是能指我一条明路,做牛做马我万死不辞。”

    “叫我张秋生,别什么爷不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道上混的呢。”张秋生纠正牛跃进对他的称呼后,接着说:“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做牛做马的。我介绍你的是正经买卖,讲究的是诚实、公平。讲究的是信用。具体是什么买卖,我现在还不能详细告诉你,说老实话对你不太放心。只能说个大致范围,是涉及到国际贸易。再跟你说明白,别想歪了。不是你们常说的走私,是国家鼓励的正经买卖。在做这个买卖之前先帮我把手上的买卖了结了,也看看你办事的能耐怎样。也不是让你白忙,我说过的正经买卖都是公正交易。”

    牛跃进是只要能挣到钱的事都做,何况是正经买卖。听了张秋生的话连忙表白:“真的,谁骗您是婊子养的。您,您只要给我指条明路,不想发大财,只要我和兄弟们有碗饭吃,保证跟您走。谁敢有二心,我捅他三刀六窟窿。”

    张秋生被牛跃进吓一跳,这些人跟我走,那我不成了黑社会老大了?这可不行:“别,我们各做各的,相互合作。你的人你自己带好了,跟我没关系。这次的合作,你不用做任何事,只要派两个人,保证方爱娟的安全。方爱娟的合同签完了,货送齐了,货款收回了,你们得利润的百分之十。”

    接下来张秋生将这次任务的要点,详细地和方爱娟牛跃进讲解说明。并且指定保护方爱娟的就是西服和马仔,因为他俩会装逼。

    张秋生没有帮教失足青年的想法,他也不相信这样能将牛跃进这样的人渣感化过来。他也没这个义务,他只想着多些人手帮着干活。他不怕牛跃进拿了货款跑路,也就是几十万元钱的事,他反正汤里来水里去。牛跃进敢贪污他的钱,那真是死到临头。抓到他都不用送jing察局,直接送他师傅那儿就行了。

    牛跃进沉默一会,试探地问:“方爱娟能得多少?”

    “方爱娟能得百分之三十,不过如果你们愿意duli去做,可以和我五五分成。去监狱推销只是我指的一条路,其实你们去哪儿推销都可以,纯利五五分成,我说话从来算话。”张秋生这样回答牛跃进,他真实意思就是只要尽快推销完这批货,让鞋厂工人早ri拿到工资福利就行,少赚就少赚点。自己也可以腾出手干别的事。

    说完又对着方爱娟说:“如果你不用我陪,自己duli完成推销任务,也是纯利润五五分成。”

    “还有,”张秋生又追加一句话:“必要的应酬开支,可以列入成本我们双方负担。这个所谓的必要,按营业额的千分之二,这是税务局规定的可以税前列支的额度,我们就按这个来。”

    可以说张秋生给的分成比例非常大。当时一般国有企业职工的承包推销只有百分之五,最多没有超过百分之七八的。

    可是方爱娟还是怕与牛跃进们在一起,或者说离开张秋生而与他们在一起。张秋生笑着说:“没事,我已废了他们武功。”

    在场的人一时半会都没明白张秋生这话的意思,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西服先想起来:“张,张,张爷,您,您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西服说着话都要哭了。

    张秋生笑咪咪地说:“这是对你们害了方爱娟的惩罚。我们一码归一码,公归公私归私。不过呢,这次任务完成了,我可以给你们解除。你们也可以找其他人试着解除看看,比如牛长风,或牛长风的师傅就是那个什么姓章的老头。当然要找孙家人或什么张家李家人都可以。但是各人手法不同,他们要是把你们搞错了,我可不负责。”

    牛跃进和那个马仔也明白过来所谓的废武功是怎么回事了。牛跃进苦着脸哀求:“张,张爷,您,您不用这样吧?我们保证跟您好好干还不行吗?”

    张秋生说:“我已经再三说了,不要叫我张爷。我不在道上混,也不需要你们跟着我。推销这批鞋子服装是为你们自己干活。要是不愿干也行,你们继续去当乌归头去。我不是jing察不会管你们这些。只是方爱娟现在是跟着我,你们害了她不能不受惩罚。时间以这批鞋子服装推销完为准,大概两个月差不多。”

    刚才张秋生说话还一脸严肃,突然又换了一副嘻皮笑脸:“你们要不想这种惩罚也行,我们可以换一种。像这样成天软不拉瘩的确实不太好,换一种长期**的。这是我自有知识产权,没听说别人会这招。只是这手艺还不太成熟,主要是在人身上试验的少。怎么样?试试就试试?我还有一招取名叫自动爽,或者叫机关枪,是刚才那种长期**的升级版。比自己打手枪要强的多。有一点不好的就是太敏感,有时头脑里想到女人也自动发she。当然这也没什么,图的就是一个爽嘛。重要的是有时看见不相干的东西它也自动发she,比如看见菊花啦、香蕉啦、半截的水管啦等等。这招也可以叫处处乐。怎么样,试一下,可以三折优惠,你们只要完成百分之三十的任务就可以了。”

    牛跃进一干人等吓得大叫:“别,别,张爷。您的自动爽、处处乐还是给别人吧。我们受不了。”方爱娟睁着大眼睛看着张秋生,心想这样也行?我这是碰上神人了吧?不过还是不愿和这些人在一起,没别的,就是恶心。

    那行,你愿上哪上哪,张秋生无所谓。于是方爱娟抓紧时间与牛跃进约好,她去南方五省,其余的省份都归牛跃进。这样他们就算划分的势力范围,井不不犯河水。

    张秋生带着方爱娟离开软臥房间后,牛跃进几个垂头丧气一言不发的坐了很长时间。马仔像怨妇一样幽幽的问:“这姓张的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瞎吹吧?”牛跃进望了马仔一眼说:“瞎吹肯定不是瞎吹。据我亲身经历,这小子说好了的事少他一分都不行,多一分也不拿。倒也是说到做到,一点都不含糊。”

    马仔说:“我是说他那个自动爽、处处乐,有这么神的功夫吗?”西服敲了马仔头一下:“笨蛋,看看你那玩意儿这会能不能硬不就行了?”

    马仔眼泪真的下来了,他擦了一下眼睛说:“不硬,一点都不硬,都缩得像螺丝一样了。这ri子没法过了。你们的呢?”牛跃进和西服都不说话。良久,西服幽然长叹,叹完又沉默,沉默后突然大叫:“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大人也不管管。”

    牛跃进吐了一口唾沬说:“大人不管?这小子要是在外面吃了亏,你看他师傅管不管?这么点大的孩子都这样厉害,他师傅还不知多恐怖。这不是咱们惹得起的。我就不明白,之前怎么没人告诉我他们遇到的是个中学生?我要是知道是个中学生,就会猜到可能是他。怎么着也不会撞他枪口上。你们这帮人办事,素质太差啊,素质太差。”

    西服说:“这不是托郑州道上朋友办的事吗?这些人挨了打,肯定心里不服,让咱们也吃个亏他们心里才好受。”

    牛跃进晃晃脑袋,似乎要把不愉快给晃掉,沉思一会说:“不管怎么说,这小子介绍的买卖是个正经买卖。他给的利润也很大的。要叫我们找还找不着这样的好买卖,要把它做好了能赚大钱,关键是它量大。这次要是做好了,后面还有更大的买卖。我们要是接连做几个正经买卖,也就可以上岸了。”

    西服和马仔对牛跃进这话都点头同意。牛跃进接着分派任务:“叫弟兄们把手上的事都停下来,全力以赴的去做这事。对了,我们三人那话儿出了毛病,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切记,切记。”西服与马仔点头如啄米,西服说:“那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还到处嚷嚷去?”

    牛跃进摇头叹气说:“这倒不是什么光荣不光荣的事,要是给咱们对头知道了。你们想啊,他们可能会找人对付姓张的小子。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万一那小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这话儿谁给解啊?”

    马仔疑惑地说:“我们真的不能找别人解?比如牛长风,牛哥?他不是也会内家拳么?”西服又敲了马仔头一下:“牛长风师傅都败在那小子手下,牛长风的能耐比他师傅还厉害?再者,这小子刚才不说了吗,各人的手法不一样。要是被解成个死结,你负责?”

    这个,这个,谁也不敢负责。开玩笑,是个男人都不敢拿这玩意儿开玩笑。牛跃进对西服和马仔说:“告诉弟兄们,把头发理理,衣服穿好点。做正经买卖要像个正经人,这次做好了再接几次我们也可以开一家公司,大家都可以弄个经理当当。”

    不说牛跃进几个怎样筹划。张秋生没过两天就回了家,向家中说了将推销产品的事承包给了别人,好腾出手来做中苏边贸。并将火车上遇到丁少明的事,以及苏联目前的情况都与爷爷说了。

    张秋生对爷爷说:“这事太大,我们一家做不过来。是不是和邻居们商量一下,他们要是愿意,就大家一起做,要是不愿意我们再想办法。”

    爷爷说现在找邻居不太好。邻居们还都很困难,贷款买房的钱没一家还清,不能再给他们添负担了。重要的是这种事没有十分的把握,你把他们拖进来,万一亏了不是害他们吗?即使是百分百的商机也还要看你的cao作能力,cao作上一个失误照样得亏。

    生姜就是老的辣。中苏边贸说的好听,真那么容易吗?就算你很顺利的找到了苏联那边合作伙伴,也顺利的交换到了中国非常急需的商品。比如弄了一船石油,运回国内你卖给谁去?这是专营物资,私营企业沾边都别想。所以在国内还得有渠道。张秋生家有吗?压根就没有。当然没有可以积极联系,从无到有。可谁去联系呢?

    缺人手啊。这个公司就秋生一人能跑。爷爷八十多岁了,总不能叫他跑吧?梁司琪要上班,也是不能跑的。张秋然是女孩,爷爷nainai的观点女孩能管住钱就行,挣钱是男人的事。张秋然虽然心里不同意这个观点,但没有爷爷nainai发话她是不敢跑的。爷爷nainai虽然从没对她说过重话,但张家就是这个规矩,规矩是不能坏的。

    梁司琪抓起电话。自从办公司,家里顺便也装了电话,在这个年头算是非常奢侈的人家了。梁司琪电话是打给梁司剑的。只能先打他的呼机,然后由他回过来。这大晚上的,梁司剑可能不在办公室也不在宿舍。深圳的夜生活比内地要丰富的多,尤其是商人要应酬。

    过了一会,梁司剑回了电话。梁司琪劈头盖脸将弟弟好一顿说:“你连孩子都不如,秋生上百万的单子,都能分一半给别人做。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抢一个商机。商机是稍纵既失,知道吗?男子汉当断不断,粘粘糊糊。自家的公司不做,跑去别人那儿掺和——,”

    梁司琪话没说完,那头的电话被人抢了,接着就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姐,我的亲姐。我是马国强啊,小时候经常上你家玩的。司剑现在是我这公司的台柱子,你可不能挖啊。我把股份分一半给他怎么着?不行?那借我一年,半年,真的——。”

    梁司琪看着电话苦笑,弟弟竟然成了香饽饽,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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