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似睡非睡,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这一觉费景铄感觉睡了很长时间,却是睡的最不舒服的一次。

    终于从那种像是泥沼般状态挣脱出来,费景铄睁眼。

    感应到费景铄的意识清晰而瞬间拉开的窗帘,原本阳光明媚的下午已经是繁星点缀在天空的夜晚。

    “已经晚上了,这一觉睡得还真有点长。”

    费景铄一边低喃着,一边从床上爬起,眼前的一切都极为熟络,却又不知为何带着点陌生感,就如同不管他如何努力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费景铄就那般极为缓慢的扫着眼前的一切,半响那原本带着点漠然的表情渐渐鲜活了起来。

    “原主,这是你要抢回你的控制权吗?可是已经晚了。”

    费景铄用着手抚摸着胸口,嘴角微微勾起,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听得到我说话,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会占据这具身体,但现在这具身体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冰冷,坚定,而带着些无言的冷酷。

    房间里极为安静,除了胸口那极为平缓的心跳,没有丝毫回应。

    眼里的冰冷渐渐又从费景铄眼里退去,费景铄打着呵欠慢悠悠的顺着门往外走去。

    ‘嘀。”

    轻浅的声响中,身后的门应声关起,而与此同时,大门却应声而开。

    费景铄下意识的顺着大门望去,就见哪怕身穿一身农民装也穿得极有味道的叶承德从门外走了起来。

    “欢迎你的回来,主人。”

    小墨机械的女音中,叶承德抿着嘴,接过小墨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似感应到费景铄投过来的视线,眉挑了挑,嘴角微微上扬:“醒了?”

    “嗯。”费景铄低应一声,一点也没有直白看人被戳穿的尴尬,或许是有的,只是因为与着叶承德太过熟络,那些尴尬刚起就被费景铄压了下去。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是这么神奇,第一次与着叶承德相见箭拔虚张,哪怕由于原主的影响看着叶承德就心跳加剧,对着叶承德,费景铄也没有丝毫好感。

    可是就像是上天安排好的般,他与着叶承德个性上各有不同,却奇异的格外相符。

    你说一句我就知道你下一句要说什么。

    你做什么我就知道你下一步需要什么。

    如此美好,如此的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沉醉下去。

    这种感情是因为什么?

    这种感情这般下去会很危险。

    内心一再的提醒,费景铄却并不想去深究,就如同他知道叶承德这一次来突然变得这般好定是有原因的,但他也不愿知道。

    有些假象总是更令人沉醉。

    “洗把脸,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

    “好。”

    简短的交谈声中费景铄看着叶承德熟络的换好鞋子,脱下外套挽着袖子却是走进厨房,原本欲收回视线却极快的顿住。

    一身由于污渍而变得灰白交间,头发略显杂乱,有着一张极为令人心怜的女人正踏着极为缓慢的步子从门外走进,此刻感觉到费景铄的视线,女人仰起头,露出一双哭的通红的双眼:“费哥,晚上好。”

    费雪晴,她为什么会来?

    “费哥,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我只是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只要几天,几天后如果你还是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我会一个人回去,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略带急切的语速,站在门口的费雪晴迟迟未得到小墨放行动作,通红的眼睛内泪光闪烁,欲掉不掉。

    “小墨,让她进来,给她拿块毛巾和拖鞋。”

    “嘀。”

    费景铄近乎沉默的的看着叶承德从厨房探出头来对着小墨吩咐一声,小墨电子眼闪烁数次极为利落的拿出一块白毛巾递至费雪晴的手上,费雪晴娇柔的的擦了擦脸上递回给小墨,看着小墨放至面前的拖鞋,弯腰换好鞋子直接掠过费景铄在沙发上坐好,双手极为端正的放在膝盖上,对着费景铄柔柔一笑。

    “费景铄,我今天去农场看到雪晴在农场外等着,天色也晚了,一个女孩子呆在农场外太危险,不管怎么样,她是你妹妹,大老远的来找你,照顾她几天也是应该的。”

    费景铄并不清楚叶承德这话语出口与他自己而言算不算是有了进步,至少这也算是解释。只是这种解释....

    费景铄深深的望着叶承德好一会,眼见叶承德抿着嘴,眼里满是坦荡的气息,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是吗?”

    “费哥,叶哥,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我只是就呆几天,马上回去。”

    费雪晴略带局促的手指轻轻缠绕衣袖,脸上的神情满是情真意切的担忧。

    “没有的事,吃完饭,我给你买两身衣服换换,一个女孩子总不能这么个模样见人。”

    叶承德微微皱眉,视线极快的专注到费雪晴的脸上,语气严肃却带着最为自然的担心。

    费景铄嘴角依旧勾着,只是那双眼越发的冷了起来。

    叶承德与他,他与叶承德或许终究是他想的太多了!之前他的想法现在看来终将只是一张笑话!

    原本已经渐渐消散的郁结仿若有着加重的趋势,而这种郁结随着时间流逝越发加剧,直至费景铄不愿忍耐也不想忍耐。

    三人吃完极为沉默的晚饭,叶承德站在费景铄的房间,以着一种极为义正言辞的语态把白天与着费雪晴的话语重述一遍,并重申道:“不管怎么样,费叔与温姨他们是你们的父母,他们现在这样,你应该去看看他们?”

    “看看他们,凭什么?”

    费景铄总是很能分清楚何者为自己的感情,何者又是原主的感情,但是此刻,当月上正空,眼前的男人身后跟着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等着他安排入睡的费雪晴,费景铄却是无法分清此刻这种愤怒,好笑以及郁结复杂的情绪到底是他的还是原主的。

    “他们是你的父母。”

    “费哥,爸妈真的后悔了,真的很想你。”

    义正言辞的,急迫娇柔而带着情真意切的辩驳,两者在耳边交错尔后形成了一种无比鲜明的立场。

    归根结底都是他的错,归根结底就算那两人千错万错,生了他,那么不管如何对待他都应该好好对待他们!

    呵!

    呵呵!

    如此讽刺,如此可笑!

    而这般可笑的人竟然是他的亲人,竟然是他哪怕明知不该却贪恋那偶尔的温暖,所以刻意捂住自己耳朵遮住自己眼睛,不去看不去想只想糊涂下去的人!

    《原主,我一直说你过的糊涂,过的憋屈,现在看来我也比你强不了多少!

    不过梦既然醒了,那么就该努力往前看,不是吗?》

    心内隐约有着声音闪过,费景铄无法分清是他自己的声音还是只是他的臆想,只是看着眼前叶承德那隐带担心以及费雪晴又一幅委屈至极的模样。费景铄嘴角低低的勾起,带着彻骨的冰寒。

    “叶承德,费雪晴,从我三岁那年开始,我就在奇怪为什么他们对着别的孩子可以笑的一脸温柔,对我却是永远冷脸,不管我如果努力去做,永远都是错的,不管我是如何难过,与他们而言,那都是透明的。我的存在那是一个连一个拥抱都会是让他们厌恶。

    三岁那年在大家还只会笑的时候,我就一遍遍反问自己为什么我要出生?

    叶承德,你也许忘了,在五岁那年,我由于顽皮被农场内的刀具割伤了手,那个口子几乎把整个手掌拉开,艳红的鲜血不过瞬间把我整个手都淹没。现在我自然知道那种伤口实则不会死,可是那时候我只是五岁,我看着那伤口哭嚎啕大哭,颠颠撞撞的跑到他们面前,哭着说:“爸爸,妈妈,我要死了,求求你们抱抱我,就抱一下我好不好?”

    结果你猜他们怎么了?呵呵,对着一个五岁满是惶恐的孩子皱着眉头,除了丢了一个治疗器治疗我的伤口,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安抚的话语。

    那一次我整整做了七天的噩梦,每次都是自己满身鲜血的死去然后吓醒,从始至终我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安慰。

    雪晴,从你出生起,他们对你就一直很好对不对?哪怕家里的条件并不宽裕,可是你吃的,穿的,甚至比之一般人都要好,他们宠着你,爱着你,甚至连我这个没人爱的人也把惟一的感情放在你的身上。

    可是在你从小到大都吃的用的穿的最好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哥哥,从小到大穿的都是旧衣服,身上永远是连买个零食都没有的窘境?

    叶承德,费雪晴,他们于你们是父母,于你们而言是哪怕再是穷困也会放在心里的亲人。

    可是他们从小到大为了我做了什么?

    血浓于水不错,那你们也要知道,人之所以活着,那是因为有心,而有心那就会知冷暖知欢笑以及知道何者会彻骨的疼痛。

    他们除了生我,对我做过哪怕一件好事吗?

    所以,我又凭什么在我终于有能力开始新生活的时候还要想着他们?

    还有叶承德,你又凭什么把我的纵容当做你肆意的理由?

    费景铄长长的一窜话语说完,并不去看此刻费雪晴与叶承德是的如何表情,深深的呼了口气,脸上极为冷硬开口:“小墨,把他们请出去,从今天开始,这个家除了我拒绝任何人进入!”

    哪怕费景铄与着叶承德同样有着这间房子的权限,但就好比信用卡有着一个主卡一个副卡,当真正到了两者决择的时候,显然主卡更有发言权。

    “是,主人。”

    小墨大多数的时候真的只能极为普通的家用机器人,但在未来每一个家用机器人都会有着防止陌生人入侵的设制,此刻听完费景铄的命令,小墨机械眼闪动,不过一会像是认清了权限,一道浅浅的透明屏障阻挡在费景铄与叶承德与费雪晴间,而随之而起的是小墨带着极为尖锐的机械音。

    “嘀,发现陌生者!请于五分钟内离开,否则自动认定有威胁者开启攻击模式!”

    “嘀,发现陌生者!请于五分钟内离开,否则自动认定有威胁者开启攻击模式!”

    “叶哥,费哥他...”

    费雪晴显然是想不到剧情会如此变化,听着费景铄那一长窜像是疲惫至极的话语费雪晴也只是心绪微微波动,而当此刻感知到小墨那冰冷的机械音,费雪晴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叶承德,眼里满是一种焦急。

    好不容易进都进来了怎么可以就这么出去!

    “费景铄,你....我...”

    衣服被拉扯叶承德自是感觉得到,只是当看着费景铄转过头,身躯笔直再未回头的模样,耳侧惟能听见的是前一刻尚对他叫唤着主人现在却满是敌意的机械音。

    一切一切就若是瞬间开始变幻。

    而更重要的是,哪怕仅仅只是这般看着,当费景铄的话语在他心里缠绕,叶承德明明知道自己有着无数的理由,可是在此刻那些理由竟是全数被压至尘埃,惟余的只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惶恐,就若有什么东西在此刻已经脱离他的掌控,而之后他再也无法拥有!

    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无法理清也无法捉摸!

    而显然现在他也没有时间去捉摸。

    通透的隔膜不过这么一会已经变成血红,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知道这种血红之后所代表的是什么。

    攻击,没有丝毫留情的攻击。

    “叶哥,我们怎么办?”

    凄凄哀哀,满是无助的娇柔语音,配着那娇美的长相极易让人心生好感,可是当叶承德低头看着费雪晴那眼里极力隐藏的不甘,却突然就感觉到此刻眼前这人是如此厌烦。

    这是他的妹妹,可是这个妹妹从始至终都在算计他,不,不只算计他,还有费景铄。

    而他呢?在这中扮演的又是一个什么角色?

    《“还有叶承德,你又凭什么把我的纵容当做你肆意的理由?”》

    “叶哥,你别一直不说话啊,再不说话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

    叶承德猛的闭了闭眼,嘴角死死的抿紧,再也不去望着费景铄而直接大踏步的往屋外走去。

    “叶哥,你这是....”

    “已经被驱逐了还呆着做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

    耳侧的声音越来越浅,直至消失,小墨极为迅速的走上前来,伸手递着一块洁白的毛巾至费景铄的面前“主人,已经驱逐完毕,是否需要放洗澡水?”

    “不用。”

    费景铄顺手接过毛巾重重的捂在脸上,好一会方才移开,除了眼眶又些微潮红外,脸上的神情极为平静。

    “小墨,我想在未来拥有一个能陪伴的家人,看来终究是我的奢侈呢。”

    “主人,小墨不是很明白。”

    “你不用明白,小墨,我没什么事了,去休息吧?”

    ”是。”

    夜凉如水,月色轻浅,可为何却是比醒来时还让人感觉到冷?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一大早接到老板说药监局要来检查的通知,然后从早上一直忙,等终于忙好了都到这个点了。

    我那整齐的更新时间10点半,就这样无情的抛弃了我!

    粗大章节奉上求姑娘们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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