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大手重重把他的脸压在办公桌上,拧了两圈:“白学了正道武功,不想为人民造福,那就必须成为我们专政的对像!你们几个,预审一下,搞清楚他想干什么,我回所里等报告。(小说文学网)”

    面前突然一片昏黑,卢凯的心沉到谷底:师父说得太对了,这种地方,不死就要受更多的折磨。

    那几个jing察把破布塞进他嘴里,戴上黑sè头套,双手捆住摁在地上,一下下,准确的节奏,毫不留情地折磨他每一寸还有知觉的身体。

    卢凯当然知道,那是杀威棒,有经验的jing察都会在jing棒外包上厚厚的报纸,这样打到断气,打到脏腑完全碎裂,都很难从外观上看出抽打的痕迹。可今天有些不同,这个棍棒明显厚重,他脑中只反应过一样东西:球棒!那东西击打的面积更大,力量可以散得更开,但是特别的棒型,可以使得棒头达到相当惊人的捶击力。

    “难道是那六人过来报复?”卢凯迷糊中有些怀疑,却很快推翻了,以汪所长的为人,不可能会与小混混勾结在一起,更可能是球棒被派出所没收了,正好今晚有空,他们几个jing察去打棒球,把这些球棒带在身边,这时候正好发挥作用。

    他只能苦笑,在全身的痛楚中苦笑。这种痛真不算什么,以前师父经常是直接拿钢筋锤击他的前胸后背,而且经常是在他完全没防备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甚至方便的时候——他第一次直接吓到休克,就在马桶上,帮友都笑说这种感觉好,事后完全不需要清理现场,他其他伤没有,就是把右臂摔骨折了。

    这样的痛真算不了什么,他很清楚,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装死,让jing察良心发现,停止这种没有问答的预审。但卢凯不愿意,他需要这种痛感,能让他保持清醒,这一切,发生得太不可思议,从含有兴奋剂的药,到这间宿舍,到彭雅晴突然的变化,似乎一切事情都指向唯一的事主:彭雅晴,是她导演了这一切。

    但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真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再想。

    一个jing察推了一下:“怎么回事,不会他已经昏了吧。”

    “不可能,这小子绝对耐打,他的呼吸还平稳着呢。”

    “那还真是怪了,我还从没见过一个能扛这么久,叫都不叫一声的,这一身肉都被我们打烂了,还打个什么劲啊,问一问吧。”

    “有什么好问的,这事明摆着,彭老师说是什么样就什么样了,这家伙,逃不了大刑侍候。”

    门重重被推开,带着一股寒风,一个jing察冲进来:“有新消息,彭老师的证词传到缉毒队那里,他们觉得这人有明显的吸毒反应,要调去彻查,这可是条大鱼啊。”

    “不会吧,都大半夜的,我们哥几个都打累了,还要押这人跑四百多公里,不干,我老婆还替我暖着被窝呢。”

    “这可真是大案啊,几位大哥,所长都专门发令了,一定要在明早上班前,把人送到缉毒大队。”

    “要送你送,我们都累坏了,太硬了这家伙,做起按摩来硬是累,回家了,我们帮你把人抬进车里,你自己送吧,反正路你也熟,路上开慢点,到那边就让他们帮你抬出去,对了,一定要和他们说,这人太死硬了,打伤了我们两个jing察,意图夺枪逃窜,结果滚下几百级台阶,摔成这个样子。”

    “老大,这话也太假了吧,我们镇里哪去找几百级台阶啊。”一群人都笑起来,“还是这么说吧,就说他跑到那个训练场,滚下山坡,就这么定了,还是我们费了好大力才把他给抬出来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卢凯就是想抗议都没有机会,像一摊烂肉被扔在囚车后室地板上,真的昏迷过去。颠簸了个把小时,他才有些清醒,感觉到车子停了,有人在打开他的手铐,扯去他的头罩,抽出嘴里的破布,耳边是轻轻的声音:“兄弟,想喝什么,说一声。”

    卢凯什么也没说,依然躺在车底板上,任着车辆的振动慢慢舒缓僵硬的肌肉。周围依然很暗,但他能感觉到一些,比如呼吸,可以判断,这时候前车厢里真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司机帮自己打开的手铐。虽然有些感激,他还是必须装昏。

    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停下来。前面扔过来一瓶矿泉水:“兄弟,可以了么,先喝点吧。”

    这时候再装昏,那就真是矫情。卢凯谢了一声,慢慢歪着身坐起来,抓住那瓶水。

    “在我面前不用这么累,我知道,他们那些手段,对付不了你。”那个jing察很年轻,在夜里两眼闪闪发亮:“你就说吧,在什么地方放下你,比较方便你和上级联系?”

    “不是去缉毒队么?”卢凯依然低着头,慢慢爬上带有薄垫的囚椅上。

    那人摇摇头:“你不知道,市里的缉毒队不是好东西,这个地区的毒,都控制在他们手上,卖毒的也是他们,查毒的也是他们,挣得一个个油肥,把我们这一带都祸害了。你这样要进去,肯定没法活着出来。”

    卢凯心里微微一动:“我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去缉毒队,难道你想在路上放了我?”

    “是啊,你已经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还不明白缉毒队是什么地方?就我们镇派出所,好几个jing察都已经被他们拉下水了,收入又高,活得又滋润,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你说个地方,我在那里把你安置好,也可以脱了这身jing服,去过我的平凡人生活。”

    卢凯摸着矿泉水瓶,压低声音:“那多谢了,按你这么说,汪所长也被他们收买了?”

    “那倒不好说,他事情太多,整ri里神出鬼没的,以我的身份,根本查不到他的证据,不过你放心,其他涉毒人员的资料我都带着,还有市缉毒队的罪证,你下车的时候,我会全交给你。”

    卢凯微微一怔:这个解释,还真是相当稳妥,既不能说汪所长有贩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xing。可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他只能苦笑:“那太可惜了,我就是一个重罪嫌疑犯,真要下车逃跑,就变成了在逃犯,你说的那些证据,交给我又不能成为我的护身符,只会让我死得更快……”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到缉毒队的时候,你就明白我没说假话。”那人狠狠一踩油门,差点把他甩到后车门上。

    卢凯也没法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敢下车,就因为彭菲的药,那绝不是一个好借口……很快,他就明白,这里面有一个破绽:这个jing察说要让他下车,那后果就是成为从犯,窝藏包庇没得跑,可是居然这话说完之后,都没有对他下封口令或是下死手,这太不正常了。

    还没等他想清楚,车子一个急停,他整个人扑在防暴栅栏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脸被切成了几块。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很不好意思,刚才我把秘密告诉你,那些败类太厉害了,要想我不死,你就必须死!”

    “雅晴这样抛弃我,我也不想活了,你开枪吧。”卢凯依然把脸嵌在栅栏上,静静注视着他:“我当然可以告诉你,我是你希望的人,但我真的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穷打工的,到处游荡的人,这时候,你让我说个地,打破脑袋我都不可能说个正经的,打死我算了。”

    “像你这样子,有逃的机会都不逃,不觉得表演过了?”那人利索地把枪收起来:“现在我帮不了你了,马上就到,你就是想逃也逃不远,在那里,你不会成为英雄,最多在档案里列为无名英雄,何苦?”

    卢凯苦笑:“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可以不相信我,不告诉我,但我提醒你,在他们面前,你无所遁形,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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