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伽所恶的,是官场之上把女人当一种物件一样赠送,供人消遣的行为,对于被作为礼物的那两个具体的女人,厌恶就少了很多,她们本就是浮萍之人,这种事情,要怪也怪不到她们头上去的。(小说文学网)再说了,虽然姜家的意思,是想请伯爷消遣她们,但是,男人,特别是有品味的男人,也不是说随随便便拉着一个女人就睡了,不然,还不知道谁消遣了谁呢。

    高门有爵之家,除了妻子是千挑万选之外,余下的妾室通房也是要好好琢磨的,当然,男人兴致而来突然看上了某个女人想纳为通房的例子,也是很多的。

    沈葳不是好色之人,屋里人之事全权交给妻子及家族长辈择练,如今有一妻一妾二通房。赵氏自是不必说,那是家族的选择。方氏,虽然赵氏鄙睨过,要不是生了个女儿,本身是做妾室的资格,当年,方氏也是从前妻贾氏四个陪嫁丫头,及侯府五六个一等丫头中杀出来的,经过尹氏,丁氏的点头,才能给当时,还是侯府世子的沈葳做了通房。两个通房,丰儿,那是孔嬷嬷被赐入王府后,第一批从五六岁就开始调教起来的奴婢,随伺奴婢通房,那通身的教养,一般大户之家的小姐都比不得,另一个通房,也是沈家家生子,从六七岁就进府使唤,从杂使到外院,从外院到内院粗使,从粗使到三等丫头,从三等丫头到二等丫头,再经过女主人的细细观察,才有幸提为通房。现在,连一面交情,都没有的同僚之家,一出手,就想越过重重的考量,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健康,品貌,性情皆不知的女人空降到沈葳的床上,想当通房?想做妾室?那沈家,也忒不讲究了,那沈葳,也忒没有品味了。

    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又涉及父辈,是不好干预那种事情,同时,思伽对父亲有信心,也很放心,那两个女人是扯不出大风浪,或许还很快会作为礼物转赠下家也不一定呢,毕竟,又快过年了,各处的礼单子,都要列出来。那两个女人,在世俗的眼里,或许还抵不上一副画,一副字,一个瓷瓶。

    果然,沈葳从金矿回来后,就没有看上那两个女人,不过,那两个女人,都是二八年华,请过秦淮妓馆退休的妈妈,调教过两年,能歌能舞,倒也是没有转送出去的意思,接着教教府里的规矩,做了伯爵府里的家妓。

    思伽知道这个消息,很郁闷呀,不过世风如此,不是一人一家之力可以改变,再说了,家里除了思伽内心纠结,别人不认为这是件多么不自在的事情,相反,这件事,是家族身份提高的体现,没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蓄养家妓。

    家妓这种家里奴婢的种类,古已有之呀。历史上最出名的家妓,就是秦始皇她妈了,她不就是吕不韦家里的家妓嘛,在陪客的时候被还是人质的秦庄襄王看上了。家妓的极盛时代在魏晋时期,王侯将相,歌姬填室,鸿商巨贾,舞女成群,门阀士族,王谢袁萧,哪一家不是蓄妓上千,可与帝王之家相媲。到了隋唐,家妓之风虽有所抑制,也是有这个风尚,特别是唐朝的文人,大多热衷于此道,好像白居易最出名了。到了前朝大周,家妓的规模和人数都少了很多,不过大周对私人蓄妓无品级要求,好多下层官员把妻子留下来侍奉高堂,自己携妓上任,这个情况还是很普遍。到了本朝大梁,宗室王爵开府有赏赐乐工二十七户的规矩,这里的乐工,多是年轻的女人,就是教坊司理培养出来的妓女了。大梁异性有爵之家,不敢与宗室比肩,蓄养十来个,还是有的,朝廷偶尔还会赏几个下来。不过,沈家这次封伯爵,赏下来的三十个奴婢,没有教坊司里出来的。

    家妓这种奴婢,可以陪家主睡觉,但是,更多的是陪家主带到家里来的客人,或是家主的属官,家里的体面的护院长随,陪吃陪喝陪睡,三陪。在颜色还在的时候,比一般奴婢地位高一点,不过,明显比通房的地位差。色衰之后,要么收几个干女儿,当个嬷嬷,接着为家族调教下一批家妓,要么,配个庄子里的男人,远远的打发出去,配府里小厮,人家都不要的。

    男人,稍微有点权势财富的男人,好少会在性享受方面委屈自己。沈葳当着都指挥使一职,开席设宴,接待来客,男人的酒桌上,除了公事之外,谈论的,无非就是那几件事情,席间,总要有人唱曲起舞,斟酒换盏,男人兴致来了,还要给他们泄泻欲火,这是正常的豪门之家的待客之道。还有沈葳的下属,各地的卫指挥使,千户,百户的,来贵阳述职,多是一个人带着几个随从骑马而来,是不带女人的,军人,血气方刚,作为一个关心下级的上司,蓄养家妓供那些军人解决那方面飞燃眉之急,也是一个上官的处事之道。

    那两个女人,从没在在内院出现过,养在外院,学完了规矩,各拨了一个未留头的小丫鬟使唤,每天也不用做什么活计,只要保养好身体,别丢下之前的功夫,随时要进入陪客的状态,所享受的待遇,除了月钱以外,四季衣裳首饰等,比通房拿的成色好。反正思伽从知道这两个人的存在,到出阁,就没有见过她们。

    沈家封爵的第一个年,注定是过的比较冷清的,家里面的正经主子,只有丁氏,沈葳,沈茁,沈惟俊,思伽,去年封印晚,今年就提早几天,腊月二十四封印,沈茁二十五就到了贵阳,正赶上晚膳。沈茁的孩子,思仪,阿土,是被龚氏带去京城见外公外婆了。

    赶在年前,一个管事从燕京回来,报了平安,随便从燕京带回来一大车年货。

    那管事也是五十多岁人了,是原来侯府留下来的老人,很是体面,得进内院,给五个主子叩头,交了平安信。还细细的说了燕京沈府的修建情况。这件事情是太赶了,那座府邸沈家只是确定了图纸,拨了银子,余下的都交给管事一体办了,从材料到工匠都让他们负责了,工期又催的紧,在燕京靠近权贵地段,一个三四进的宅子,放在何时都是一笔大的产业。赵氏到京后,当然会请懂行的人再勘察,知道地基,城墙,木料,都没有偷工减料,还额外赏了银子。

    信是厚厚一叠,由惟佑书写,说了刚到燕京,崇安侯夫人就差了管事媳妇来问安,侯府也请自己过去聚了聚,崇安侯府,冯顺几次接触下来,和原来了解的没有出入,请祖母放心。沈家主动收到勋贵之家的邀请还是很多了,帖子都排到明年去了。大姐夫何景年,也是邀到了沈家宅子里住着,早晚日夜用功读书。四婶婶龚氏,诊出了喜脉来。

    一桩桩的,都是喜事,大伙儿越听越开心,丁氏由嫌不足,又让一个随着回来的管事媳妇进来,一件件的问着细节。

    那管事媳妇本就是等着丁氏垂问的,一处处的细细道来,沈家进京了,冯家还备了很多礼过来,可见对二小姐是看中的;伯夫人日日忙碌,不过精神是极好的,二十几天的马车坐下来,也无大碍,倒是四夫人,焉了几天,正请着大夫抓药吃呢,龚夫人就过来看女儿外孙,总归是多吃了几年饭,眼毒的,瞧着女儿不一般,又请了别的大夫来相看,日子浅,请了专善妇科的大夫,才摸出喜脉了,四夫人被龚夫人接回娘家养身子了。大姑奶奶比出阁前丰腴了点,与夫人说了,这几年在何家过的挺舒心,哥儿也长的壮实,年纪还小,就不带上京里来了。三五门子的话,那媳妇一宗宗的说的清清楚楚,与信里听来的又是一番滋味。丁氏听的欢喜,赏了那媳妇一块银子。

    “这话虽说的早了,仟儿若能婚后一切妥妥当当的,也不辜负了我养她一场了。”丁氏伤感的道。思仟虽然是庶出,也是自己儿子的女儿,十几年来承欢膝下,也是给自己带来了很多欢愉,如今要出阁了,丁氏心里还空落落的。

    沈葳安慰道:“冯家也是母亲经过五个月,从十几户好人家里为她择出来的。这份用心,仟儿必是感念的。冯家这般子情况,她的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丁氏点头道:“如今京城里的事,都按着计划在走,就是龚氏这里,出了意外。沈家添丁,当然是很好了,只是,这孩子知道的晚了点,否者也不让她回娘家了。好在亲家母吃的盐多,及时瞧了出来,不然,不到两个月的胎儿,又吃错了药,女人家,当做那事来了,流掉了孩子自己都还不知道呢。现在这事就麻烦了,那孩子到底是在京里生产好,还是来年开春回来,女人怀孕的苦,你们男人不知道,这二十几天的马车可是好坐,现在能保住胎儿,已经是万幸了,多亏了亲家母。赵氏去年若不是赶了那一天一夜的路,便是后头……或许那孙子还能保下来。小四,你的媳妇,你自己拿个话出来,也好让龚氏她们有个考量。”

    沈茁原来还在再当父亲的喜悦之中,听得嫡母提点,才回过神来,肃下脸来道:“多少武将之家,都是夫妻长久分离的。我这便去封信,告诉岳父岳母,一切总以她们母子的身体为重,若是明年一直不好动,留在京里生孩子也可。只是这样一来,事情也不好看。”生一个孩子,孕育,生产,月子,少说就是一年,惟佑媳妇的事耽误不得,赵氏相看妥当了是要回来商议的,龚氏就要独留燕京了,这沈家的媳妇,常住娘家,是于理不合的,若是孤零零的守着沈家的府邸,也是说不过去。

    丁氏是个慈心的,道:“若是不好挪动,只能烦亲家母照顾了,沈家不讲究虚礼,一切以子嗣为重。不过,我们沈家的媳妇,便是她们龚家门里出来的,如今那也是沈家的人了。这留在娘家的花销,还是要从我们家公帐里走,至于亲家母,还要备份重重的谢礼。这也是龚氏在沈家十年体面。”沈家每个人,都是有个大局在胸中的,绝不会鼠目寸光,贪那点子小便宜。

    沈茁撩起下摆跪下道:“茁代媳妇儿,谢谢母亲体恤!”

    丁氏抬抬手,示意沈茁起来,笑道:“你那媳妇,还不是沈家的孙子,我老婆子,还不糊涂。沈家如今才刚刚开始,还要大伙儿相互帮持着,才能走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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