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从庄子回来,韩昭旭找了大夫给思伽诊过脉,看妇科能为哪般,都懂的。(小说文学网)孩子也不是一人能搞定的事,思伽对人对己没有讳疾忌医的毛病,很坦然直率的让韩昭旭顺便也瞧瞧大夫,未来成婚都流行婚前检查,现在已经算是找补了。

    现实中,一对夫妻子嗣不丰,不管是家族,还是社会舆论都习惯的归咎在女人的身上,说什么为妻者不贤,无德。其实对半分,子嗣的问题,男人必定有一半的责任,只是谁叫女子在夫妻关系中属于从属地位,出了问题,都迁怒到弱势一方,从而保全了男子的脸面,其实世人心知肚明,能不能生孩子,能不能生健康的孩子,和男子有必然的联系。韩昭旭从善如流,也给大夫看了看。

    比起拜送子观音这种虚无缥缈的精神寄托,思伽更相信现实,在中医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双方都没有问题,就是没有问题,至于中医力所不及的外围,绝对,绝对,不会那么倒霉的!

    思伽在梳妆台上通头发,如此自我宽慰。

    韩昭旭换了中衣,从后面环抱住思伽安慰道:“我们会有孩子的,或许这个孩子现在已经在了呢,只是我们还发现不了他。”6珞都有儿子了,赵厚昕那样的,姜氏都已经有了,同比,节奏的确慢了点。再说了,老太太说话了,必定是有人急了,韩昭旭只怕,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思伽被别人轻慢了去。虽然自己是自信满满,少不得正经说几句话,安抚一下妻子。

    白天思仟那自以为是的一笑,思伽不是没看见,只是大度的选择无视而已,现在的问题,的确是周围接触的小夫小妻,除了邱正庭和杜氏这一对还没动静,就轮到自己了,不过……思伽嬉笑着转过头,认真推理起来:“我才十六岁,十六岁,着哪门子急呀!虽然我一直觉得和别人比生孩子这档事情忒幼稚,但是,既然情形摆出来了,咱们就比比,别横向比,这不公平,咱纵向来看。你看,我大姐大我六岁,她五年抱三,成绩的确不错,我现在来赶,也未必赶不上她。二姐大我三岁,我明年赶也来的及呀,她得意个什么劲。再别说我娘家大哥大嫂,都比我大。我吃亏就吃亏在年纪上,还成亲太早,才衬着我落在后面,你说,是吧?”

    听着思伽自我释怀的道理,韩昭旭接着捧场道:“是的,是的,我的伽儿还小呢。若有不好的,都在我的身上,去年我要是不出去,或许孩子已经有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衬得你不如意。我努力点,咱们又不是赶不上。”说着,就把思伽拦腰抱起来,几个流星大步,放倒在床上。

    思伽往后退了半个身子,一脚抵在韩昭旭的胸膛上,认真的拒绝道:“今天你喝了不少酒,我在后面也喝了不少酒,今天不适合,明天吧,咱们一定要生个好孩子。”

    思伽记得,戒烟戒酒是公认的优生优育的措施,虽然,这对孩子没有绝对的影响,但是,机率是存在,思伽就知道思思有个远方亲戚,就是酒后怀孕导致生下来的孩子智利低下。现在虽然有水烟,不过,韩昭旭不好这口,烟免了,戒酒有点不现实,就自己出门应酬都推脱不了喝酒的问题,何况一个男人,好在,韩昭旭当着侍卫,平时喝得少。思伽两辈子第一次走到预备当母亲的人生顺序,其实有点如临大敌的感觉,怕生孩子的痛,痛就算了,中间卡住,没得刨呀,至今,思伽还记得三婶何氏生八斤生了三天的痛苦,当然,为人不能因噎废食,孩子还是要生的。只是,在没有现代仪器辅助下的产检和与未来比,现在孩子居高不下的死亡率,生个健康的好孩子,平安养大,知道以后在这一块进步到了何种地步,再回到这个落后的时代,这种忧患,这种适应调整,压力真的蛮大的,思伽能向谁说去,一腔忧与思,赋予谁知道,惟有天知道罢了。思伽常常痛恨自己,脑子里,还清晰的记得前世的优越,

    韩昭旭不知道思伽扯得老远,再那里恐慌呢,也不理解这个思维,酒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还以为她是顾及着明天要去拜佛,虔诚着呢,还要玩一套斋洁沐浴,清心寡欲。推开拦在胸口的脚,压□子调戏道:“有拜观音的功夫,还不如我们多来两次。你看,月老都是专司风月之事,尘世间依旧充满了男痴女怨,何况观音娘娘还不是单管这一担子事的,她能管得过来,依我说,求人不如求己。”

    “陪着老太太去,安安心嘛。”思伽笑着躲到被子里,“今天真的先歇歇,让你如意了,明天我怎么办,天早就要预备了出门,我还不知道怎么个拜送子观音的法,反正不能尽兴,明晚再说。”

    韩昭旭想了想确实如此,不如攒攒明天痛快一次,有磨了思伽憧憬了明天的样子,逐歇了心思,搂在一起过了顿嘴瘾就罢了。

    郑氏和思伽去观音庙,东西一个晚上就打点好了,临行前思伽向魏氏辞行,魏氏特意拿出五十两银子,让思伽多捐香油钱,多供奉几卷礼念观世音菩萨求子疏。

    城北的观音庙离韩府有点远,马车行了一个半时辰。思伽与郑氏同车,伺候的人两车,思伽带了阿芒和含巧,另有行李一车。因为行程安排的突然,观音庙又是香火鼎盛,昨天徐氏打发了人来支应,并没有包全场,只清了第三重殿的后堂用来念经。郑氏一行到的时候,观音庙主持善音领了一排弟子出来应承。

    善音师太和郑氏差不多的年纪,慈眉善目,长袖善舞,在尼录司里还担任着觉义的要职,是能进宫伺候,供奉太后所书经书的人物。在思伽看来,她倒不是一个看破红尘的出家人,而是借着出家人的名义,游走在繁华间的老太太。瞧脖子上挂的佛珠,每一颗都是上品的麒麟菩提子,一串上百颗,浑然天成,一般无二,值百金之数。

    郑氏等人上香的点,庙里应该是拦下了外客,并没有旁人进来,善音师太亲自拈香,奉给郑氏和思伽,侍立在一边节制经颂。

    思伽在崭新的蒲团上下拜,默背了一遍礼念观世音菩萨求子疏,祝祷才算告一段落。接着站起来,接过阿芒捧着的紫檀盒子,递给善音师太,羞涩的道:“替我点一支二十七斤的海灯供奉在菩萨面前,另每日早晚进三卷经,再看着添些烛火香油。”

    善音师太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端看了思伽的形貌,笑道:“二奶奶虔诚,面相富贵,命中多子,定能早日如愿。”

    郑氏微笑着点头道:“若真能如愿,求子得子,老身再来答谢菩萨。”

    善音师太眼睛眯成一条缝,躬身道:“后面的净室昨晚连夜打扫了三遍,请太夫人,和二奶奶移步,用些本庙的茶点,也是贫尼的一点心意。”

    郑氏上了年纪,是有些倦了,看着净室里的床榻干净,用过了点心,就躺着歇觉,思伽本来想就在旁边等候。善音师太道:“小庙后面颇有些景致,二奶奶第一次来,若是不嫌弃,贫尼引着玩赏一回。”

    在家的时候,思伽没有随身伺候过郑氏的起居几回,看着郑氏阖眼应允,思伽就带着自己的丫鬟们出来,随着善音的指点,在后院留恋,还别说,庙里上百的盆景,匠心独具,气韵生动,的确耐人寻味。善音师太连着阐述了几盆的意境,思伽听得兴头,忽然嘎然而止,抬头看去,却见一丽人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锦缎褙子,下面是一条二十四折的月华裙,绾着朝天髻,戴着朝阳五凤挂珠钗,缓缓的扶着一个奴婢的手,向思伽的方向走来,善音师太迎过去奉承道:“见过殿下。”

    来者正是怀阳公主,随意的向善音师太点了点头,依旧向思伽的方向走了几步,再五步之距的位置才停下。

    思伽整整衣服,恭敬的行了蹲礼道:“见过公主。”身后阿芒和含巧,是第一次得见公主玉面,连忙无声的跪下了。

    怀阳公主这次面带着笑意,马上让思伽站了起来,昂着她高贵的脑袋,走到思伽的身边,转了一圈,善音师太跟在公主身边,亦步亦趋,两次开口要打破僵局,都被怀阳公主抬手阻止。怀阳公主随手磋磨着眼前的一株,据善音师太说是栽培了七年的龙柏盆景道:“都下去,我和韩二奶奶说说话。”

    就是公主发话,阿芒和含巧也没有马上退,看了思伽示意退下的眼神后 ,才随着师太和那个奴婢出去。思伽一副老神在在,打定了主意是不作为。现在是直接高手过招,谁主动,谁吃亏。

    怀阳公主终于打破沉默,用清冷的声音问道:“二奶奶可看过《武家坡》?”

    《武家坡》说白了,就是王宝钏苦守十八年寒窑,等回一对狗男女的故事。当然,那是后世的价值观。放在当今,是一家夫妻三口,两个妻子不分大小,平起平座,相处和睦、丈夫在两个贤妻的扶持下,功成名就的故事,被世人传为佳话,王宝钏,也是为妻的典范之一,思伽当然知道。

    怀阳公主不用思伽回答,略带了施舍的口气,高傲的道:“本宫愿与你结娥皇女英之谊。”

    娥皇女英可是亲姐妹,能和天家公主结姐妹之情,不管是何种形式,自己是不是应该先感恩戴德呀?混账,稀罕,不知廉耻!思伽心里狠狠的骂了眼前这个趾高气扬的女人一通,用同样清冷的口气回道:“听说王宝钏从寒窑出来,过了十八天就死了。王宝钏十八年苦窑,吃草根,吃树皮都熬过来了,怎么就过不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她是怎么死的?大梁的律法上,可没有平妻位置,世人又何必自欺,肖想娥皇女英之德。将心比心,要我说,也不知王宝钏是怎么一寸寸的熬干了心气,能强撑过十八天,天天面对一个忘恩负义,沽名钓誉的男人,和恬不知耻,纡尊降贵的女人。”

    “放肆!”怀阳公主恼羞成怒,啪的一声,折断了手上的柏树的一段枝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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