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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刘桑上一世有所不同,这一世里,既无佛教,亦无道教。道家当然是有的,但并没有变成供奉三宝,拜玉皇、拜天帝的宗教,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佛刹道观,而一些神庙称之为“观”,仅仅表示庙中的主持或院主乃是女子,又或供的乃是女天神,与刘桑的前一世,意思几乎完全不同。

    两人潜在附近,监视许久,天色渐黑,观中燃起一点烛光,显然内中有人,但并无人声,亦没有其它动静。

    为防万一,他们又多等了近一个时辰,直至确定并无异常,刘桑低声道:“上!”

    两人同时纵起,一下子掠入观中,踹门而入。

    观中传来一声低叱:“什么人?”

    两人顿在那里,只见观内立着一个打扮妖治的中年“女子”,那女子身穿巫祝常穿的星月羽衣,眼如丹凤,面若桃花,若非他们早已知道这“黄叶道姑”是个男子,只怕也会被他迷惑。

    “女子”身后,则是一尊女天神的神像,这女天神正是“西王母”,只是这个世界里人们所拜的西王母,与刘桑上一世中的“王母娘娘”亦不相同,而是如《山海经》中所记载一般,乃是一尊金色雌虎。

    黄叶道姑一声怒叱:“你们两个小贼,夜黑风高,闯我神观,意欲何为?”

    刘桑笑道:“你自己是贼,还敢说我们是贼?告诉你。我们乃是替天行道的风月双侠,你的两个徒弟已经被我们杀了。”

    夏召舞纤手一指:“本姑娘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消灭我?”黄叶道姑先是冷笑。继而笑得“花枝乱颤”,“本仙姑还以为来的会是什么样的高人,亏我做了一堆准备,早知道是你们这样的两个小贼,本仙姑一个人随手也就打发干净。”

    妖声妖气地道:“出来吧。”

    两侧墙壁突然分开,各自现出两人,左边那人身穿男衫,年约四旬。右边那人穿的却是女裳,只不过与黄叶道姑不同,这人满脸横肉,一看就知是个男子,反更让人恶心。

    在他们身后,却各跟着四名穿裙戴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年。

    长衫男子笑道:“黄叶师妹。这就是你说的敌人?”

    黄叶道姑娇笑道:“度月师姐见笑了,我也只知道我的两个徒儿死前被人逼问过口供,猜到杀他们的人会来找本仙姑麻烦,哪知道竟是一个臭小子和一个臭丫头?”他竟然将那男子唤作“师姐”。

    满脸横肉的女装男子盯着夏召舞,阴阴笑道:“这丫头模样不错。”

    刘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抢先一步设下陷阱,心中暗惊。快速忖道:“这是没有道理的,按理说,七夫人就算一大早发现有人失踪,派人报官,但她们是在驿站。通知官府,官府的人再赶去盘查。进而找到娟娟和秀秀的尸体,至少也要到午后,就算思越集与官府之间有勾结,但不管是思越集还是官府,都不可能跟小取洞仙门这种邪门淫派有交往。但是看这情形,思越集又或官府,一找到那两个人,马上就设法知会了小取洞仙门,唯有这样,这黄叶道姑才能抢先一步邀好帮手在这等着。”

    黄叶道姑冷冷地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杀了本仙姑的徒弟,还敢跑来送死?”

    刘桑继续动念:“听她这番话,她并不知道我和召舞的身份来历,看来她与思越集并非直接勾结,而是思越集又或官府的人藉着某种渠道放出风声,让小取洞仙门知道娟娟秀秀已死,且死前被人逼供,这黄叶道姑以此判断出敌人可能打上门来……也就是说,有人在利用小取洞仙门?”

    夏召舞低声道:“姐夫,怎么办?”

    他们之所以敢于就这般闯进来,是因为已经从娟娟秀秀那,逼问出他们师父黄叶“道姑”的实力,知道他虽已修至宗师境界,但也就是宗师级的入门阶段,他们若只是一人,当然未必有胜算,但两人联手,连“镔海枪”荀堪成那种名震曹北镇的高手都能解决掉,自然没必要怕一个入门级的宗师。

    但是现在,对方却已提前邀了帮手,这长衫男子和那满脸横肉的女装汉子看来只会比黄叶道姑强,不会比他弱,此外又带着八名小取洞仙门的弟子。他们两个人,对上三名宗师,及八名弟子,那实在与送死无异。

    刘桑快速扫视周围,四名小取洞仙门弟子已经到了他们身后,将庙门封死,黄叶道姑、长衫男子、女装汉子分成三角,已在提防他们,不让他们有逃脱的机会。三名宗师,用杀气死死压住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他,此刻也是上天无路。

    再看周围,这神庙并无太多东西,布置简陋,神像与地面却是打扫得很干净。

    黄叶道姑娇笑道:“也罢,只要你们跪地求饶,束手就擒,本仙姑或许还能饶你们不死……”

    刘桑蓦一跺脚,怒道:“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像你们这种奸人,人人得而诛之,想要我们向你下跪,那是妄想。”握住小姨子的手,咬牙道:“最多不过就是一死,有什么可怕的?”

    美少女道:“就是。”

    黄叶道姑冷笑道:“我看你们能嘴硬到何时?”叱道:“把他们拿下,我要将他们虐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长衫男子、女装汉子一声冷笑,与黄叶道姑同时纵起,往少男少女掠去。三名宗师,对上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竟然还要同时出手,实是无耻至极,但他们平日所做。原本就是卑鄙无耻的勾当,自然不会在乎这些。

    刘桑却是一声大喝:“出手。”

    两人齐齐出手。刘桑劲气成束,夏召舞天宝灵月飞出,两人同时轰向……脚底。

    虽然一个用武,一个用玄,分别出手,但却极有默契的,在同一瞬间击中地面。只怕“砰”的一声,地面四分五裂。两人一同掉了下去。

    黄叶道姑、长衫男子、女装汉子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招,纷纷击空。黄叶道姑更是心中诧异,想着这两个人如何知道他们脚下有秘室?莫非他们以前就暗中查探过这里?

    他却不知,刘桑确实是第一次进入这金镜观,而之所以会知道脚下有秘室,只是凭着周围的一些线索进行推断。

    首先,这长衫男子和女装汉子。与他们所率八名弟子,刚才俱是藏于墙内,这地方既然有机关,那自然不是黄叶道姑临时所用之处,否则何必辛辛苦苦弄出密墙?且那神像和地面俱是干净,可以想见。他必是长居于此。

    但这地方虽然干净,又实在太过简陋,头顶上并无楼层,神像背后虽有两个房间,但从布局来看。那两间也都狭小得很。这黄叶道叶若真的是苦修的道者,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倒也算了,但“她”却是小取洞仙门的人,荒淫无道,扮作道家女子奸淫妇人,这种人怎么可能委屈了自己?

    可以想见,地下必有供其取乐的豪华密室。

    刘桑刚才装作发怒,猛跺一脚,便是藉着地底的回响验证自己的猜想。

    而黄叶道姑等,只想到这少男少女或是拼死反击,或是拔起身形试图破顶而出,三人同时出手,想要让他们无路可逃,却哪里想到刘桑虽知上天无路,却知下地有门,暗中提示美少女,两人同时一击,竟将脚下厚厚石块击穿,掉了下去?

    地面虽然破了个洞,但他们三人无法一同跳入,而看那对少男少女刚才用出的劲气和玄气,亦是颇为浑厚,一时间,也没人敢就这般跟着跳下去。

    底下却藏来咔咔咔的声音。

    黄叶道姑脸色一变:“他们找到了密道?!”掠至神像后头,随手一拍,现出一处往下的石阶,他与长衫男子一同掠了下去,女装汉子则慢上一拍,从刘桑与夏召舞击穿的洞口跳下。

    落至下方密室,这里珠光四溢、宝帐婆娑,白玉床、销金炉、琉璃镜等华贵之物,应有尽有,只是白玉床竟然分了开来,露出一个洞口。

    黄叶道姑冷笑道:“这密道只通往一处,内中有些弯曲,度月师姐、满姜师姐,你们从这里追进去,我带众弟子直接赶到山下,堵在出口,看他们还能怎么逃。”掠到外头,娇喝道:“跟我来。”

    率着那八名弟子飞出金境观,疾奔则去。

    那长衫男子、女装汉子乃是小取洞仙门的金度月、薛满姜,以往多是在绝冀洲,只是现在绝冀洲混不下去了,准备迁到中兖洲来,固先来到这里,与在中兖洲站稳根脚的黄叶道姑联系,他们两人都已修至宗师境界,自然不怕两个明显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年与少女,两人身子一窜,并肩飞入地道。

    却见焰光一闪,星蝶乱起。

    *****

    火焰如浪花一般滚滚而来,金度月、薛满姜俱是吓了一跳,那两个人明明已溜进暗道,却是不逃,居然还有胆守在这里偷袭?

    地道的入口并不宽敞,他们大意之下,骤然受袭,不得不同时退入室中,就是这么一瞬间,一个黑影疾滚而出,快速撞向金度月。

    以火焰偷袭的乃是夏召舞,快速滚出的则是刘桑。

    在掉入地下密室时,刘桑便已知道,这里肯定有秘道。一来,黄叶道姑这种男扮女装,冒充道者作尽恶事的人,有若狡兔一般,谨小慎微,所居之处藏有后路乃是可想而知的事,二来,黄叶道姑虽然猜到会有人上门来找麻烦,但事先并不知道来者是谁,且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和召舞两人的身份。

    既然不知道来者是谁,那黄叶道姑自然要做好最坏打算,若来的是他们对付不了的超强高手,要是没有退路。那岂不是找死?所以他猜想,地下必定有秘室。秘室的入口必定在黄叶道姑身后,而秘室里还有秘道,且是一下子就能打开的,这样,若是发现来人太多,又或是他们无法对付的,那长衫男子、女装汉子就继续藏在墙内,悄悄退走。黄叶道姑则借地道逃脱。

    这显然是最合情合理的判断,若是小取洞仙门的人连这点退路都不留,以他们平日所做恶事,早就不知被人杀了多少次。

    也正是因此,刘桑一落下来,立刻找到地道,带着小姨子逃了进去。却又并不真往里逃,而是守在暗处。只因他并不知道这地道的出口在哪,内中又是否藏有什么机关,但是以常识判断,黄叶道姑等人看到他与召舞如此年轻,自然不会将他们当一回事。

    他们这三个宗师与所带八名弟子多半会散开。其中一批从地面赶到地道出口,来个前后夹击,这乃是可以想见的事,毕竟地道如此狭窄,大家全都追入地道。也没有什么用处。

    而事实也正如刘桑所猜。

    金度月、薛满姜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对少男少女年纪不大。落入陷阱,明明有机会,却是不逃,反而想要各个击破,趁黄叶道姑带人赶往前方出口,趁机反击。刘桑以己忖人,事事按常理推测,但他自己所行,却完全不按常规出牌,自是大出金、薛两人意料。

    趁着两人遇袭后退,刘桑以滚堂拳加速滚出,一肩撞向金度月,如此怪异的功法和角度,令金度月暗吃一惊。然金度月毕竟拥有宗师级的实力,快速切换功法,一根锥子从袖中脱出,带着破空声与一点寒光,刺向少年门面,此正是他的独门秘技“尖尖雪”。

    刘桑身子一旋,似快实慢,妙不可言的躲过寒光,一拳攻往金度月大穴。金度月再吃一惊,只是他完全看不懂,这少年到底是如何躲开他的“尖尖雪”,这是毫无道理的事。

    眼见少年的拳头便要击中他的大穴,金度月蓦一咬牙,功法再变,阴阴柔柔的气劲,有若根根寒刺,无孔不入的护住自己。

    刘桑亦是无法,他虽然号称“同级之内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以他当前的劲气,与宗师级的人物有着等级上的差距,这种等级上的差距不是靠着自己更高的境界所能够弥补的。毕竟,境界是境界,实力是实力,境界是完全、甚至是超水平发挥实力的关键,但若是实力本身未到一定层次,单是靠着境界,所能做到的事亦是有限。

    这也是他无论如何要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的功法突破至宗师甚至是大宗师的重要原因。

    超强的境界,让刘桑在修完基础功法的那一瞬间,实力一下子提升到普通武者的顶峰,但普通武者与宗师级高手之间的等级差距,却不是靠着境界所能够轻易弥补的,至少,现在的他,内心中虽然知道宗师级高手之所以能够快速切换功法的原因,但他自己却无法做到。

    金度月快速切换成阴柔功法,完全克制住刘桑刚猛的一击,刘桑却是无法跟着切换,不得不变招急退。

    金度月指间寒光一闪,“尖尖雪”带着再次切换回来的凌厉气劲,直指少年眉间,同时心中清楚的知道,这一次,少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哪怕他用出刚才那莫名其妙的身法,也不可能躲过。

    眼看刘桑便要死在这致命一击之下,危至微,险至要,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在这一刹那,不管是劲气还是精神力都凝聚到极致,眼眸是无比的专注,就这般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尖尖的寒光由远而近,忽地一弹指,却听“锵”的一声,那尖锐无比的锥子竟被弹开,扑的一声,插入旁边石壁。

    金度月心中一震……这不可能。

    以他的实力,击出来的这一击,按理说,根本不是这少年当前的劲气所能够击飞,更何况这少年手中连兵刃都没有,仅仅只是靠着指尖做到。除非……

    金度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以这少年远逊于他的劲气,想要以指弹锥,正面破掉他阴狠而毒辣的“尖尖雪”,唯一的可能,就是将全身所有劲气尽数凝于指尖,再接连点中他的“尖尖雪”,但这种至精至微的手法,哪怕是在武学上沉浸了数十年的高手都未必能够做到,而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不可能”的念头从金度月的心中浮起,脑海中却不自禁地回想起刚才少年的指尖与他的“尖尖雪”相撞时的声响,紧接着却是忽然意识到,虽然听在耳中只有一声,但事实上,却是连续不断的七道交击声叠加在一起,也就是说,在刚才那一瞬间,这少年其实是弹中了“尖尖雪”七次,从而成功的扭转功力上的等级差距,破掉了他的“尖尖雪”。

    一个明明还未修到宗师的少年,怎么可能做得出如此惊人,堪称“入微”的精妙动作,以一只手指,挡住了远胜于他的劲气与杀招?

    金度月心中震撼无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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