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齐聚侯府,经过几日的调整,大家恢复了给老太太请安的规整日子,而婉瑜在送了些妹妹们小礼物后,两个妹妹对她印象还是不错的,见面能有笑容,也可以在一处玩耍,但更多地东西是不会说的,毕竟隔了房。

    这日请安后婉瑜来到李氏的院子,“娘,我饿了,我想吃八宝饭。”

    李氏正在算账,听到呼喊抬起头笑了笑,“这算什么吃食,想吃就让你马婆婆给你做去呗。”

    婉瑜靠在李氏怀里,翻了一下账册,抿嘴一笑,“娘又在算账了,我帮您吧,我算得快。”

    李氏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让她算账,反倒是摁住了她摇摇头,“不用你弄了,明儿个你把小厨房的事交还给马婆婆,你专心学规矩,不要管这摊子事了。”

    婉瑜九岁了,头年在李氏和老太太的授意下管起了小厨房,也是让她学学这里面的门道,管家理事最主要的是如何管好下人们,让他们听从安排,忙而不乱这个才是关键,至于看账婉瑜早就会了,这些年一直帮李氏算账的。

    婉瑜听李氏突然这样说,并没有急着反驳,低头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去给马嬷嬷交账,不会让娘为难的。”

    她觉得李氏这样吩咐应该和二房王氏有关,自己一个孩子历练学习一下可以,但差不多就行了,不能恋权,免得给人说嘴的借口就不太好了,毕竟几个婶婶都回来了,实在不需要一个毛孩子指手画脚的。

    李氏见她明白的心意,笑着点点头,“你和婉仪他们玩的如何?”

    这是问婉仪和云清二人性格怎么样?能不能处得来,心里要有个准谱,不能让二房给坑了,但咱们也要有长姐的气度,不能让人小瞧了。

    婉瑜懒懒的靠在李氏怀里,“婉仪很聪明,气度大方,为人也是活泼灵慧的。云清略显拘谨,心思重,被二婶养的有些小家子气,在待人接物方面不如婉仪妹妹那样灵活大方,但还是懂事的。其他的女儿还看不出什么来。”她想了想将自己对两个妹妹的印象实话实说。

    李氏微微点头,“我听说你昨个送了云清一个南珠的珠花?”

    婉瑜点点头,“嗯,我看云清好像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她昨天的衣裳看着是八成新,实际上袖子都短了,袖口处的花样是新绣上去的,应该是以前旧衣服又放了一尺凑活着穿的,我有心想送她几匹尺头,可又害怕给她惹祸了,想了又想也没敢给。”

    云清的袄子明显短了一截子,春天的早晨还是很冷的,穿着薄袄子手脚都缩到一起去了,这样一看难免给人缩手缩脚不大气的感觉,可谁又知道庶女的苦呢。

    李氏叹口气,对王氏那个人她还是了解一二的,要说多虐待是不会的,她干不出那样的事来,但要说的多大方也不太可能,顶多是不少你的月例就不错了,但月例不过是一年四季从里到外四身衣裳,小孩子见风长,四身衣裳哪够穿啊。

    去年春的衣服今年再穿可不就小了么,若是一时来不及做新衣服,庶女哪能不缩手缩脚呢,总不能跟嫡母去说,我衣服小了,给我重做一件吧,那还不让人抓把柄笑死啊,说不得连姨娘也要被连累的失宠了。

    再加上二房虽然外放多年,但一干礼仪给府里的并不少,但进益却拢共就是那么多,也不见得多多少,吃饭的嘴却是只多不少的,其实王氏也有苦衷,婉仪是她亲闺女可以拿嫁妆贴补,她心甘情愿,但你让她拿嫁妆去贴补一个庶女,换谁都不乐意吧。

    当然这里面未必没有一些小心思,但王氏也并不过火,估计二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衣服不要送了,我下个月就会让锦绣阁的人过来给你们量体裁衣,顺便给她多做一两件也就是了,你送了衣服反倒不好,未免有可怜姐妹的意思,那让她下不来台,我作为长辈,大伯母给两个侄女送几匹尺头是可以的,你却不能这样直接去可怜妹妹们,懂么?”李氏细心的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讲解为人处事的方法和技巧。

    婉瑜之前真没想到这块,瞪着眼睛思索了半天,换位相处,若是自己被姐姐同情,难免会有点姐姐是不是瞧不起我,拿我做筏子换好名声的意思。

    她仔细一想便明白了,搂着李氏的胳膊撒娇的笑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更谨慎的。我也给婉仪挑了不少,比云清的多,宫花也是先紧着婉仪挑的,云清是后挑的。”想一想觉得自己贸然送大珠花好像会让婉仪多想,幸亏自己给婉仪的多是好看轻巧贵重的,不然真没法自圆其说了。

    李氏这才笑了,“记住你是我的女儿,你是嫡女,可以照顾妹妹,但不能和庶女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你从记名那天起就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了。”

    婉瑜愣了一下,沉思后点点头,望着李氏的目光中含着感激,看到云清,在看看自己,新衣裳多得穿不完,很多都是只穿了一次就不穿了,还有一些来不及穿就小了,只能送给奴婢们算是赏赐和施恩了。

    “娘,有你在真好。”婉瑜没说什么大话,她真心依赖着李氏。

    李氏哪能不知道这闺女很依恋她,笑着拍拍她的手,“你要是真的同情云清,等我送过了你在收拾几件奴婢不能穿的好料子送过去,算是一个借口,相信这样一来她就不会那么排斥了。”

    婉瑜信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回头把我的衣裳收拾一下,选两件她能穿的妆花缎,库缎等好料子给她送去。”

    “嗯,就算是做好人也要掌握分寸要知道方法,做的不好,可能会反成仇了。”李氏教导婉瑜做好事也要有方法,不然反落个不好的下场就不美了。

    婉瑜和李氏说了几句就告辞了,她要去给厨房交账,顺便给祖母做道汤中午要陪祖母一起吃饭。

    中午婉瑜端着汤去的时候,李氏和王氏,婉仪云清,还有赵氏几个都在了。

    “哎呀,我是不是来晚了,祖母,我给您熬了些海带豆腐汤,您尝尝。”婉瑜笑意吟吟的让牡丹将汤呈了上去。

    “好好,正好吃得油腻,喝点清淡爽口的汤。”老太太高兴地让人给盛了一碗。

    吃饱喝足老太太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这才一挥手让人将饭菜撤了下去,漱了口后才问道:“我今儿听说你把厨房的账交回去了?”她笑着看了眼婉瑜,目光慈爱而温暖。

    婉瑜抬起头快速的观察了一下老太太,心里不免佩服还是母亲有远见,笑容温婉可爱,“是啊,王嬷嬷前些日子说要给我增加药典方面的功课呢,我害怕完不成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把厨房的账目交了,母亲也说知道大概就可以了,很不用天天惦记着,我还不到时候呢。”她略微羞涩的看了眼老太太。

    老太太果然赞赏的点点头,女孩子太霸权可不好,传出去名声不好,这样就刚刚好。

    “嗯,你王嬷嬷可是个能人,你可要跟她好好学着,不许偷懒耍滑,让我知道可饶不了你。”老太太故意虎着脸教训婉瑜。

    婉瑜凑过去在老太太怀里蹭着,娇娇软软的声音听在耳里酥酥痒痒的,心都要化了,“祖母,我哪有偷懒,都是很认真的学习的,你看我的手都是针眼子了。”还故意把青葱白嫩的手伸给她看。

    老太太拍她一下,笑道:“好好,我孙女最乖了。”脸上泛起舒心的笑容。

    “那当然,我是最乖的了。”婉瑜毫不客气的点头承认,惹得几人摇头失笑。

    王氏看着婉瑜和老太太互动,心里有些嫉妒,眼珠转了转就笑道:“母亲,听说王嬷嬷是太后的贴身嬷嬷,没想到咱家竟然能有幸请得来,我想着婉仪和云清岁数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请王嬷嬷一块教了,反正教一个也是教,几个也是教,都是咱们慕容家的子孙不是。”她眼带期盼的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右手转动着黄花梨的佛珠,表情微微有些沉凝,似乎真的在思考。

    好半响才说道:“王嬷嬷是太后跟前的人,不是我们能指使得动的,还要问问才行。”说完扫了一眼婉瑜。

    婉瑜心里叹口气,果然自己的分量还是不够重啊。

    王氏也目光晶亮的看着婉瑜,委婉的劝道:“婉瑜啊,你帮婶婶去问问吧,你妹妹年纪也大了,要是能有个好嬷嬷教导,可不容易,婶婶一定重谢你。”

    婉瑜有些为难的看着李氏,李氏表情平静的开口,“婉瑜难得你婶婶开口,怎么样你也去问问王嬷嬷的意思。”

    婉瑜想了想便点点头,“我帮婶婶问问吧,但不一定能成,王嬷嬷是四品女官,我做不了她的主的。就是太后还叫我过去问过,生怕我们家委屈了王嬷嬷呢。”丑话要说在前面,这是太后跟前惦记的人,可不是我一个丫头片子能指挥得了的,要是不行你们也别怪我。

    王氏略微怔愣了一下,她真没想到出宫的嬷嬷了还能得太后惦记问候,这下恐怕不出点血是不可能的了,原想着沾点大房的便宜,看来这便宜也不好占啊。她不由得颦紧了双眉,但看到婉仪渴盼的双眸,又狠了狠心,大不了就出点血了,为了女儿有什么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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