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厚生在岩厚镇的山洞里出生了,那熟悉的山洞,景玲坚持要在那里生下厚生。

    秋末冬初的岩厚镇是极端的,一个秋季的雨后,冰寒袭来。

    山洞外在寒风呼啸下,树木都是斜向了南方,掉了一个秋天的树木干燥的给人一折就断的感觉。

    风是黑色的,被黑暗吞噬的天空下,一个山洞里摇曳着微微亮光。

    “父亲”景玲看着从山洞外奔了进来的景户,景户看着斜躺在“#5”门下的景玲,眼里流露出疼惜之色。

    厚路在上一年就离开了镇子,到现在也是毫无音讯。怀胎十月的景玲如今坚持要生下孩子,并独自抚养,等待着厚路回来。但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没有希望的等待。从岩厚镇出去的人不计其数,而能够外出半年以上再回来的却是根本没有,更何况厚路已是外出了近一年。

    “哇哇~”随着第一声孩子的哭声响起。昏亮的山洞里飘进了月亮温和的光芒,被黑暗包裹的月亮终于是驱散了乌云,显露在大地上。薄薄的月亮显得如此冰凉,在黑暗里带来的凉凉寒光却给人温和的感觉。

    景户抱着那大哭的孩子走向景玲,景玲微微睁开双眼,想要抬头看看孩子,可终究是连那点力气都是没有了。

    景户把孩子侧向景玲“是个男孩,有想好名字吗?”

    柳树下,两人相依而坐,远离镇子的这里晚上比其他地方要更加的黑。

    “厚路,这里空旷的很黑呢。”

    “这样才会觉得星星更亮啊”

    “以后孩子叫什么啊,”

    “叫厚生吧,厚待万生”

    “厚生,恩,就叫厚生。我只希望他厚待自己这一生就好,哪来的万生啊?”

    厚路笑了起来,“是啊~”

    “厚待万生”景玲喃喃的道。

    “什么~”景户走近景玲问道。

    “哦~厚生”景玲笑了一下“厚路起的”

    “厚生是吗?”景户望着孩子“像是厚路那小子起的名字”

    山坡上,夏风席卷起一阵沙土,带起圈圈涟漪飘向远方。

    岩厚镇在一季酷夏烘烤后,显得是如此的沉寂,每个人像是拆了骨架一样塌在每一处阴凉下。

    “你和景玲都是毕业于院校,所以都很难在争斗中保护自己。”

    “可争斗本身就是在互相伤害了,只是受伤的轻与重罢了。我不会让景玲受伤的,所以父亲你放心吧。”

    “你说的倒很好,可这个世界上,每一处都是在争斗着,无法避免的事你要怎么做?”

    “虽然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做,但终有一天,每个人都会厚待自己,厚待他人的。”

    景户把孩子抱向一个大的木桶,木桶里冒出块块热气。

    这是景户忙中抽闲为孩子准备的热水澡,里面放了大量的芸草,这是景户这两年积存下来的其中一点。

    岩厚镇的祖祖辈辈都是有着用芸草为刚出生的孩子洗澡的习惯,据说只要孩子没有什么不适应,便是能一直洗到七岁。在芸草的洗礼下,孩子们会更加健康的成长。大多数的孩子都是能够适应芸草的洗礼,而只要刚出生的时候适应,之后也就能一直毫无顾忌的泡芸草澡了。不过,也是有着一些孩子在芸草泡的热水里哭个不停,也就是不适应了。因为芸草泡的热水能够让刚出生的孩子沉静其中,而不会哭泣,如果哭泣了,也就是说感到难受,不适应。

    厚生被景户扶着两只胳膊在木桶里安然的泡着,看着还没睁开双眼的孩子。景户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只是保持着原有的动作。一道水蓝的光芒自“#5”门射了出来,冲向了泡在芸草水里的厚生。

    水蓝的光芒外面丝丝绒绒的白芒线围绕着蓝的犹如要滴下来的液体,液体里一颗核状的种子发着耀眼的白芒。

    那水蓝的光芒毫不犹豫的钻进了孩子的眉间,瞬间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了现实。

    从痴呆中回过神来的景户看着还在水里安静泡着的厚生,又看了看熟睡的景玲。抱起厚生裹上了厚厚的棉衣,找了块地方坐下来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看着景玲身上盖着的大衣,景户晕晕的说道“休息的时候自己盖的吗?”

    三岁那年,景玲像往常一样为厚生准备好了芸草泡的热水,看着今晚烧了那么多的鱼,就想要给邻居们送点。看着熟睡的厚生,景玲就送鱼去了。这边景玲刚出门,厚生就醒了,发现娘不在家。就哭着找了起来,随后竟然爬进了芸草泡的热水桶里,对于年仅三岁的厚生来说,没有娘扶着,一下子就栽了进去,在里面噗通了两下的厚生失去了意识。

    一片黑暗中,厚生吃力的呼吸着,四周不像是空气,更像是水。梦幻般的环境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厚生。

    “厚生,厚生”

    “阿爸,阿爸”厚生在心里呐喊着,并使劲的想要朝声音的方向涌去。

    “厚生,放轻松,心放静。你是怎么掉到这里的,回到那里”

    静静的厚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眉间隐隐浮现微弱的而纯粹的蓝光。在厚路的帮助下,厚生回到了哭着爬进木桶的瞬间。

    景玲急匆匆的走进家门,听到厚生的哭声,景玲赶忙跑进了屋里。只听噗通一声,景玲奔向木桶边,瞬间抱起了厚生。

    自那以后,厚生泡芸草澡就会哭个不停。原因最终也只是认为是受到了惊吓,而且在之后让他泡了几次,结果是泡了之后就生病。之后也就再没有泡过了。

    走在回家路上的景户,为什么现在还要让那小家伙泡吗,有些事总不能一直不去面对吧。明年小家伙就七岁了,我只是不想留下遗憾吧,也不想那小家伙留下遗憾,毕竟他出生的时候并没有不适应啊。

    想要获得一些,就要承受它的重量啊。

    小家伙,希望你以后能坦然面对一切,遇到困难能不屈服的面对。

    “阿景,今晚就能泡芸草澡了吗?”

    “厚生,很多看似好的事也是要承受风险的,你害怕吗?”

    “不怕,如果一直害怕的话,那好的事不就一直轮不到了吗?”

    景玲望着认真的厚生,欣慰的一笑。是啊,如果因为一直害怕而不敢去做,那还能干什么呢。

    浩大迁之界的一处角落,一个英俊的男子被关押在黑蓝色的光幕之下。光幕下盘坐于圆石上的男子突然面露笑容,盘坐着腾空而起,缓慢的睁开了双眼,望着遥远的一个方向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说是角落,在这迁之界连个点都算不上。可那黑蓝色的光幕遮天蔽日,让人感觉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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