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其实大可放心,此处在你小天元无量都天阵内,所有一切,外人都难观知究竟。附近一切虚空通道,亦被老夫提前毁去,那些灵仙神念,其实都无从降临。今日之战的详尽,只有你知我知。只要老夫不说,又有何人能够知晓?”

    知晓只这几句,绝不可能将庄无道说服,那天澜魔君又接着道:“再者又老夫岂不知,那元始魔宗能够护得住老夫性命,却绝难使元器门重整宗门?元器门由魔道扶植复兴,绝难被正教诸宗所容。只为老夫一个区区九劫散仙,就与神渊道星始宗为敌,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那么然后呢?“

    庄无道依旧冷笑,只凭这几句,难道就能打消自己的杀意?真正最使他感觉到威胁的,是天澜魔君本身,而不是其他——

    不过他此刻,倒是多了几分兴趣,想要听听,这天澜魔君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既知元始魔宗不能帮你办到,为何又要对我动手?”

    “不动手,又如何能知魔君,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那八艘太虚混元灭世神舟,是如今老夫手中,唯一能与强宗大教做些交易的东西,更是老夫万年心血所在。在交出去之前,总需看看自己这些战舰日后的主人,到底是何等样的豪杰,又是否值得托付。”

    天澜魔君神情愈的难看,他已大约明白,自己招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心中已经隐隐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用这么激烈的手段。

    “元始魔宗不能助元器门,赤神宗却能办到。天下第一大宗若要扶植,元器门轻易就可得以复兴。然而若只是魔君,老夫不太放心,所以需逼出无明,让那位亲自给我一个承诺。”

    不过到此时已无必要,只这苍茫魔君,就已经有足够的资格,与他交易。

    “原来如此”

    庄无道微微颔,这样的解释,勉强说得通。可他语气依旧淡漠似冰:“只是,道友你究竟是如何想的,都与本座无关。任某被逐出赤神宗之后,也与无明上仙再无关系。今日之事,魔君必定要给本座一个交代。不如魔君也来教教我,此间究竟该如何善后才好?”

    “善后?”

    天澜魔君皱起了眉,忖道还能如何善后?这任山河,还能杀他灭口不成?他有遁空之符,轻松就可挪移离去。

    居然被一个晚辈压制住了气势,天澜心中也微觉不爽。纵横无敌一万余年,今日却被一个晚辈,如此不知进退的逼迫,

    若非是有求于人,今日自己也确实奈何不得这位苍茫魔君,他几乎就欲翻脸相向,

    再战上一场,这任山河又能拿他怎样?

    这般想着,天澜魔君的语气也略显生硬:“今日之后,若无必要,老夫再不会主动对魔君及你部属出手。此间一切,天澜亦必定三缄其口,绝不向旁人吐露如此,魔君可觉满意?魔君也莫要太过分,老夫今日只对魔君出手,却放过你那些部属,就已足见并无与你为敌之心。”

    “可本座并不放心。”

    庄无道淡然一笑之时,三足冥鸦已再次完好无损的,从生死界中穿梭而来,落到了他肩侧。

    “魔君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是下让本座满意的愿誓。要么是从此臣服,愿为任某灵奴。除此之外,再别无他路可走”

    这天澜说是放过他的部属,然而以当时的情形看。当时谢婉清不死那边,才是最强的一环,谢婉清等人也有足够的准备应变。

    自己的布局已经完成,他也无需在这天澜的面前,再委屈求全,

    “你——”

    天澜不禁冷哂,从此臣服,做这任山河灵奴?还说什么除此之外,再别无他路可走?简直就是笑话

    别说是臣服为奴,便是那心魔愿誓,他也不愿轻易下。

    ——哪怕是为元器门,他也不会如此低三下四,任人欺凌。

    “魔君不觉太得寸进尺?既然任道友你无丝毫诚意,那么老夫这里就先走一步,待魔君冷静之后再说其他。”

    可这言语才刚落下,天澜的身影却突然顿住,定定的看着下方。

    便是那已被引动的仙遁之符,此时也再次稳固了下来,进入封锁的状态。

    而天澜的眼瞳先是不敢置信的圆睁着,而后唇角处的苦涩,越来越是浓郁。

    “这座阵,魔君之意,莫非是欲以因果之术逼老夫渡劫?不知何神通,老夫的虚空神念,此时正觉危兆如潮。”

    在那深海之下,不知何时,已有一座独立于天元无量都天阵,之外的大阵生成。

    全由九阶蕴元石与仙石来完成,内藏因果奇物。而更令他心惊的,是自己他伤口处洒落的那些鲜血,已经被悄然收集,落在这座因果之阵的中央处。

    ——那虽非他的本命精血,却已足可任山河以此为媒,动一门因果玄术。以引自身九九重劫为契机,将他彻底逼离星玄世界

    竟使自己,空有一身的逃命神通,也都无从使用。

    原来如此,这三足冥鸦为何直到那时才参与战局。这并非是为出其不意,而只是在辅助任山河布阵

    两次以品之剑,将自己重创,也是为收集血液,聚集足够的术法之媒。

    “这门玄术,名为锁命真言任山河虽无九玄界那位魔尊般的能耐,然而为天澜前辈引天劫,却还能勉强办到

    庄无道笑着轻抚墨灵的头,使后者现出舒畅享受之色,只是庄无道此刻的笑容,却是无比的阴森冷厉:“不知前辈考虑的如何?任某这里并无太多耐心。其实前辈又何需犹豫?说句不中听的,魔君你已别无选择”

    要么是答应下来,两条路中选一条。要么是从此飞升成仙,再不能于预界内之事。

    日后到底是被神渊道几家仙人联手驱逐,还是元始魔宗开恩,给他留一条生路,在人满为患的昙誓魔天中,再增天澜一个席位,这都要看天澜的运气。

    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元器门都再无有复兴的机会

    那天澜面色阴晴不定,目光定定的,看向那收集着他血液的阵法核心。

    锁命真言么?任山河为何能掌握那位魔主的成名神通?若真是这门玄术,那么自己十有**,要天劫临身。

    不过若能在任山河完成锁命真言,之前破坏这座阵,那么自己未必就不能脱身。

    正这般思索着,远处一只浑身雷火的黑色大鸟,忽然从远处飞落降临。目显凶光,冷冷地俯视下来。

    正是离华仙君操控着的那只重明鸟真形,此时身形已从十万丈,缩水到来了不足千丈左右。

    不过那威慑力,却是半点不减,反而气势更足。

    再看远方,那鬼凤岛上的战局,赫然已定出了胜负。那血池仍未被完全摧毁,却已残破不堪。甚至已再无法维持那尊魔神虚像,现出溃败之势。

    也使得这只重明鸟,可以腾出手来,返回此间为任山河镇压掠阵。

    心中暗骂了一声那皇玄夜没用,天澜暗暗一叹,已知自己再别无选择。

    这城下之盟,自己是非签不可,只因一念之差——

    不过他也非是婆婆妈妈,不辨形势之人,事已至此,不甘心又能如何?若还连认输都认得拖泥带水,反倒是让人瞧不起。

    “老夫愿起心魔之誓,就以此物为媒,不知能否使魔君放心?”

    说话之时,天澜的手中,也忽然多出了一物。却是一盏宫灯,里面赫然有着九朵灯焰。

    庄无道斜目看了一眼,就脸现笑意。这是魔渊大帝的九界魔心灯。

    所有心魔愿誓之物,自然是以佛门的愿誓心莲最佳。可这出自黄泉大帝一脉的‘九界魔心灯‘,亦非是凡品。

    要知这位大帝,在魔门中的地位,可是能与元始魔主并肩。乃是九十九层魔狱到九十层魔狱之主,掌握最深层的九层魔狱,更是剑灵口中,那位四处开着当铺的家伙。

    这‘九界魔心灯‘高达仙品三阶,已足以承载天澜与他的誓言。想要破誓,要花费的代价,即便是高达金仙,亦无法承受。

    阿鼻平等王最重平等,而那位魔渊大帝,则最看重‘契约,。若然违誓,来自魔渊大帝的反噬,必定凶猛无比。

    定要将背誓之人点为魔烛,才肯罢休。

    “九地魔心灯么?可以,不过——”

    庄无道的言语微顿,手指抹了抹唇角边的血液:“然而今日这一战,前辈仍需给任某一个满意的补偿,否则晚辈,岂非太亏了?”

    那天澜不禁一楞,眼神错愕地看向任山河:“那太虚混元灭世神舟,除了有一艘,我需自己使用之外,其余都可交付于魔君。难道这些,还不够?”

    “前辈说笑了!”

    庄无道面不改色,脸皮坚韧:“那七艘太虚混元灭世神舟,只是任某助你对抗星始宗与神渊道的报酬,未来若有可能,本座也会助你恢复元器门。岂可与今日魔君给出的补偿,混为一谈?”

    “这个——”

    天澜魔君不知自己,今日到底是第几次感觉头皮麻。是这任山河,助他对抗星始宗与神渊道么?可这难道不是互助?

    不过转换过来想一想,眼前之人若为敌,自然是难缠无比,使人如芒刺在背。可若自己有这样一位盟友,却也是可靠之极,可为自己的坚实依靠。

    思绪至此,天澜转而一笑:“确是需要补偿,魔君今日此战,消耗百年寿元。天澜这里,刚好有一株仙品二阶的地元金参,不但可供魔君补回岁寿,更能增精元修为。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准仙器,很适合那位苏仙子,就不知这些东西,能否使魔君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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