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我平素待你不薄吧?”白瑾瑜笑的和善。

    小丫鬟惶恐的低着头,低声说道:“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没齿难忘。”

    “你知道便好。”白瑾瑜依旧在笑,但却让秋雨觉得后脊背发冷,“现在,你也是时候报答本小姐对你的恩情了。”

    秋雨惊骇地抬起头来,正见白瑾瑜拿一双满是寒意的眸子看着自己,当即膝下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

    翌日清早,落银用罢了早饭,便前往了白国公府。

    在这件尚未定下的事情上面,荣寅一脸严肃的要她保证,绝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自作聪明的同宫中交涉。将一切交给他来解决——

    她答应了。

    她看得出来,荣寅有他自己的打算。她也知道,自己力量单薄,与宫中直面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更知道自己此刻要做的就是安安分分,不影响他的计划,不拖他的后腿。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在这种时候,得知最新的消息,总归是有益而无害的。

    昨日白世锦进了宫,她想知道事情的进展如何。

    然而来到了白府却得知,白世锦一大早又进了宫去,包括白景亭,也不在府中。

    落银心里有了底。

    若是昨日白世锦在咸丰帝那里进展顺利的话,今日是也不必跑第二趟了。

    想必……事情的发展不尽如人意。

    落银同白福道了别。折身欲出白府而去。

    “表小姐留步。”

    身后忽有丫鬟唤住了落银。

    落银不解地转过头去,拿目光询问她有何事。

    “奴婢见过表小姐。”丫鬟走近跟前,先是恭谨的同落银行了礼。而后才道:“孙小姐听说表小姐过来了,让奴婢请表小姐过去一趟,说想同表小姐说说话。”

    这倒奇了。

    白瑾瑜请她过去,还要同她说说话?

    这怎么越想,越觉得有喜感呢?

    “劳烦回去跟孙小姐说一声——我尚有其它的事要办,不便前去同她叙话。”落银无意同白瑾瑜多做纠缠,也不想给自己找没必要的麻烦。不管白瑾瑜找她过去是什么目的和心态。她都没有兴趣知道。

    “小姐说有要事要同表小姐您商议——”似乎早料到落银不会轻易答应,丫鬟又补充道。

    “改日再议吧。我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落银冷笑了一声,更是认定了白瑾瑜没安什么好心。

    这样煞费心思的要请她过去,会只是喝茶谈天那么简单吗?

    她可没忘,那日从秋霜院出来。白瑾瑜看待她的眼神,如同是有滔天大恨一般。

    “表小姐……小姐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表小姐商榷,还请您跟奴婢走一趟吧。”小丫鬟一脸苦色,她请不到落银,回头定是要受罚的。

    “她想要的,我无意相争。纵然她一意想将心思放在如何算计我上头,恕我也没空奉陪。”落银转身之际,淡声道:“将这句话替我转达给孙小姐。”

    丫鬟被她这一番露骨直接,丝毫不顾忌姐妹情面的话震的愣在原处。

    丫鬟面色不安地回到白瑾瑜那里。将落银这番话完完整整的转述给了白瑾瑜。

    白瑾瑜听罢勃然大怒。

    将事先让人准备好的糕点和茶水三下五除二的挥落在地。

    真是猖狂至极!

    口口声声的说无意跟她相争,却三天两头的往国公府跑!谁看不出来她那点心思!

    随着茶壶的碎裂而洒了一地的茶水,所经之处。地板俱无完好。

    原本不明情况的丫鬟看到此况,皆是吓得白了脸色,抖索个不停。

    小姐……竟然是对表小姐动了杀意!

    “今日之事,你们谁若是敢走漏半句风声,当心你们的脑袋!”白瑾瑜阴沉着一张脸,对丫鬟们命令道。

    丫鬟惊的跪了一地。连忙道奴婢不敢。

    再说另一头,去了东宫求见卢治的白世锦和白景亭。却吃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太子殿下今日身体不适,国公大人和尚书大人请回吧。”小黄门垂首说道。

    白世锦皱眉,没再多问。

    既是说了身体不适,不管真假,都是不愿见他们。多说也是无益。

    父子二人只得原路返回。

    “看来殿下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白景亭心情有些沉重。

    “早年我倒是没看出来这太子有何过人之处,宫变之后,倒是越发的出挑了。”出了东宫的范围之内,四处无人,白世锦如是说道,“若是之前一直深藏不露的话,当真是不简单。”

    白景亭默然了片刻之后,避开了这个话题,道:“父亲现在有何打算?”

    “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都做了。”白世锦仰脸望了一眼天,松弛耷拉的眼皮下,藏着三分冷意。

    这些日子他里里外外的,可没少往宫里跑。

    什么让先帝也敬重三分的权臣,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昔日英雄,什么身段统统都放下了。

    可一个咸丰帝,模棱两可,拿他当猴子耍一样。再一个太子,更胜一筹,直接见也不肯见他一面。

    白世锦扪心自问,这辈子都不曾受过这等待遇和憋屈。

    “这些日子让父亲操心了。”白景亭有些忏愧地道:“是儿子无能,未能替父亲分忧。”

    “你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白世锦摇着头,低声说道:“只是在皇家,永远没有欺人太甚这一说辞。”

    他们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你三妹只留下银儿这么一个女儿,这孩子懂事,从没跟咱们提过什么要求。这件事情。也是因为白家才被无故牵扯进去的,既她不愿,我就算拼尽全力,也要依了她的心意才行。”白世锦说着,重哼了一声说道:“我谅他皇家再如何,当真逼急了我,我才没工夫理会他们那一套!”

    白世锦这意思。是要为了落银的意愿,纵然搭上整个白家。也在所不惜。

    白景亭垂了垂眼,道:“父亲言重了,宫中总不至于对我们白家做到如此地步。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转机?

    白世锦冷笑了一声。

    宫中若是不肯给他这个转机,那他自己扭转出一个转机又有何不可?

    ……

    白世锦回到白府之后。就见白瑾瑜守在了秋霜院院门前,左顾右看。

    一见到他,立马就笑盈盈的跑了过来,“祖父!”

    白世锦暗暗觉得头痛不已。

    “祖父,您这是去哪儿了?”白瑾瑜明知故问道。

    白世锦瞥了她一眼,道:“我有些头疼,瑾瑜你且回去吧,有事明日再说。”

    头疼?

    明日再说!

    这才刚中午,一整日可还长着呢!

    白瑾瑜暗自觉得不满。回神过来,见白世锦已经带着仆从进了院,立马儿小跑着跟了进去——“祖父!”

    白世锦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涨。

    原本就满心的心事。此刻又听得白瑾瑜噪噪杂杂的跟一只夏蝉一般,使人心烦意乱。干脆就装作没听见,径直跨进了房内。

    白福有眼色的将人拦在门外。

    “孙小姐,老爷身子不舒服,您先回去吧。”

    “……”白瑾瑜脸色一沉,往房内盯了片刻之后。便咬牙走开了。

    白福看着白瑾瑜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摇头叹了一阵气。

    这个孙小姐。何时才能懂点事啊……

    ……

    天色将暗,落银从茶庄里同拾香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正处于放工的时辰,茶庄里茶师和茶徒们纷纷上前跟落银问好。

    落银鲜少到茶庄里来,对于里面的工人来说,能见到东家的机会少之又少。

    对这位年纪尚幼便凭借自己一己之力建立起自己商号,并做的这么成功的女东家,众人钦佩之余,更有一份仰慕在其中。

    “师傅,再过几日便要放年假了,到时咱们一同去敬亭山吧!”拾香在茶庄里,平素努力端着一副冷静沉肃的架子,但在落银面前,不自觉的就又恢复了一贯的小姑娘模样。

    “去敬亭山做什么?”落银笑道:“这几日湖里都结冰了,去凿冰不成?”

    拾香摇摇头,一脸欣喜地说道:“听说敬亭山山脚下有一座茶花园,里头的茶花开的可漂亮了!”说罢,又拿起了手指头数着,道:“白的啊,红的啊,都有!”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落银转头看向她。

    拾香兴奋的脱口而出:“是曾公子告诉我的啊!”

    落银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不待落银说什么,拾香就很自觉的红了脸,刚想跟落银解释两句的时候,却听得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这时,便听一道震耳而带着哭意的声音传近——“表小姐!”

    落银眉心一跳,朝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

    一个模样有些眼熟的仆人打扮的男人正朝着此处奔跑而来,一边跑,一边还拿袖子擦着眼泪。

    这是……白家的下人!

    怎么会找来了茶庄里?

    “怎么了?”落银疾步朝着他走近,出声问道。

    话一问出去,不待家丁回答,她脑海里登时就闪现了三个字来——出事了。

    “表小姐……不好了!”家丁已然要泣不成声,声音嘶哑着,衣襟已经被眼泪浸湿透,双膝上还沾着泥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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