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耶律渊的到来,静心院中所有的奴仆都放下手中的事出来请安。

    这之后,耶律渊有意为师攸宁撑腰,并未让这些人散去。

    院子里十余个丫鬟、仆妇站的整整齐齐,从屋子里跑出来的小丫鬟便格外显眼。

    甭管小丫鬟身上是不是还带着绳索,护卫们却是第一时间将她拿下。

    王爷的安危最重要,这些年以各种名目行行刺之事的人不少。

    谁知道这小丫鬟是不是什么别有居心的人。

    王府护卫们如狼似虎,提着小丫鬟像拎小鸡崽子一般。

    这一头,听见动静的程畅从正厅出来,锐利的目光看的小丫鬟直哆嗦。

    “你这里倒是挺热闹。”

    耶律院端起茶盏,一手用茶盖撇去杯中的浮沫、

    他这人在战场山凶悍狠辣,但闲暇时却自有芝兰玉树般的翩然风度。

    师攸宁饶是听得出耶律渊对自己治下不严的嫌弃,竟自有些窘然,但也不如何生气。

    要怪只怪飞雪是个蠢货。

    她都这样创造机会了,这几个竟连收尾都收不利落,显然是天要让其灭亡。

    本来按照师攸宁的想法,还想放纵崔嬷嬷几日,看看她的亲信都是哪些。

    如今这些人撞在耶律渊手中,怕是要被一锅端。

    两人隔着一张小几并排坐着。

    师攸宁往耶律渊那头偏了偏身,低声道:“有王爷在,纵然再热闹,我也不怕。”

    耶律渊的回答,是一点不咸不淡的鼻音。

    听上去不甚亲近,但却也不是恼。

    师攸宁心中有了底,托腮等着程畅进来回话。

    至于面色惨白,看上去站都站不稳的飞雪和流霜两人,她只大略扫了一眼。

    程畅能成为耶律渊的贴身护卫,能力出众是毋庸置疑的。

    他用了不到一刻钟,便已经弄清楚了突然冒出来的小丫鬟身上纠缠着什么事。

    小丫鬟名叫红蕊,是静心院的二等丫鬟。

    今日郡主出门,下人们便也得了半日闲暇,找小姐妹叙话或是出院子游玩,总是能松快些。

    红蕊原本约了小姐妹游览西苑,半途坏肚子了,匆忙回来出恭。

    离开时,却被她看见飞雪和刘霜鬼鬼祟祟的进正屋。

    飞雪和流霜心中有鬼,将红蕊半哄半骗的带进了自己的屋子。

    两人急着往崔嬷嬷处交差,便先将红蕊捆了起来。

    这之后,飞雪和流霜便和红蕊耗上了。

    红蕊即使答应不会将飞雪两人私入主屋的事说出来,飞雪却仍觉得不安心。

    再后来,便传来了郡主带镇北王来西苑的消息。

    飞雪更不敢将红蕊放出去,只等镇北王离开后,利用那些信件将郡主攥在手心里,才再图后话。

    当然,上述事情是完整版的。

    对红蕊来说,她只知道自己看到飞雪和流霜鬼鬼祟祟的翻郡主屋里的东西,而后便被绑起来了。

    “王……王爷,郡主,奴婢只知道这些了。“

    红蕊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手腕上被绳子勒出一圈的红肿,跪在那里惊惶又茫然。

    崔嬷嬷惊疑不定,飞雪绑了人?

    她怎么没告诉自己!

    “飞雪、流霜是哪两个?大的胆子!”

    耶律渊问道,他面容平静,但这不辨喜怒的样子更让人心悬。

    春萍和夏草不知这其中有师攸宁放纵的事,兀自对飞雪和流霜怒目而视。

    飞雪和流霜哪里招架得住耶律渊的点问,还未往厅堂中央走,便已经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飞雪更没出息一些,不管不顾的看向崔嬷嬷:“嬷嬷,救我!“

    崔嬷嬷头皮发麻,若不是大庭广众,恨不能将飞雪的嘴缝上。

    耶律渊对崔嬷嬷还有印象。

    奴大欺主,看来上次那二十板子还是打的轻了。

    师攸宁狐疑的问:“崔嬷嬷,是你让她们动我屋子的?”

    崔嬷嬷勉强笑道:“郡主容禀,老奴得王爷教诲,近来一直在闭门思过,哪里会……”

    飞雪惊骇,才要辩解,便又听崔嬷嬷道:“不过,飞雪与流霜两个是自小便伺候郡主的,想来也是趁着郡主屋子空了好生清扫一番,却不想被个小丫鬟误会了。”

    崔嬷嬷的话条理分明,既将自己摘出去,又为飞雪和流霜铺平了道。

    顺带的,她还暗示师攸宁,飞雪和流霜是和师攸宁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打了一把感情牌。

    飞雪和流霜不是笨人,闻言立即表了好一顿衷心。

    流霜末了鄙夷的看一眼红蕊:“你这丫头不老实,偷郡主东西被我与飞雪撞见,竟敢恶人先告状,着实可恨!“

    红蕊急的眼都红了,可是她嘴笨,只一个劲儿的道:““不是,郡主,奴婢没有!奴婢是被冤枉的!”

    崔嬷嬷暗恨流霜不见好就收,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叹息:“原来如此……”

    师攸宁倒有些佩服崔嬷嬷的老辣,顷刻间竟能扭转局势。

    只是可惜流霜自己加戏,却忘了与红蕊一起游园的小姐妹便是红蕊最好的证人。

    耶律渊何等人,即使崔嬷嬷话说的再圆满,可谁人心虚狡辩,谁人老实可欺,他全都一清二楚。

    他问师攸宁:“郡主怎么说?“

    师攸宁摇头:“红蕊的事各执一词还待查证,可流霜和飞雪,我不喜这两个伺候,早已严令她们不得进入我的房间。”

    知道不感情用事,很好,耶律渊心道。

    他看向程畅:“对主子的命令阳奉阴违,该如何处置?“

    程畅同样看出了飞雪和流霜巧言令色,肃然道:“男子该当杖刑,女子视情况轻重,或罚月例或发卖,最恶者可充入军中。“

    女子充军还能做什么,唯有军妓一途。

    程畅怕污了师攸宁的耳,换了种说法,但意思却也明了。

    耶律渊毫不迟疑:“郡主初来云州,你们这些贴身伺候的本该更精心,却反而不识进退,以最恶者论,送往军营!”

    这一句仿若九天惊雷。

    做了军妓,当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飞雪和流霜这会儿脑袋一片空白,不住的对耶律渊和师攸宁求情。

    耶律渊一抬手:“拖下去!不必捂嘴,也让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主子便是主子,绝不容欺辱轻视!”

    他的视线与程畅短暂交汇,主仆二人早有默契。

    程畅命护卫动作慢些,松散些。

    果不其然,飞雪在快被拖出门时挣脱开来,疾呼道:“王爷,不是这样的,奴婢有话说,是郡主……郡主有事瞒着您,奴婢是为了王爷的声誉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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