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都记下了。”福公公在听完湛北辰的话以后,神色起了微妙的变化。

    龙榻之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辰儿……”

    福公公连忙示意了一下,湛北辰一丝不乱地收拾妥当手边的医药箱,才转了过去,“父皇。”

    “辰儿……”多日来的重病,让他一向气势威严的声音也变得沙哑干涩了起来,“这段时间……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湛北辰眸色微微一沉,“父皇宽心,没有那样的事情。”

    不用言明,两人心中各自都知道刚才那个“他们”指的是谁。

    “那就好……那就好……”皇帝喃喃念了两句,像是自言自语。

    随即,略有些期盼的目光望向湛北辰,“你就……不想问问朕……为什么要这么做?”

    湛北辰依旧没有一丝表情,“父皇做什么事,自然有您的道理,儿臣年纪尚轻,不敢妄自揣度您的用意。”

    “你……”皇帝声音一塞,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唉……罢了……”

    他不想说,逼也没用。

    知子莫若父,他知道湛北辰虽然表面对他毕恭毕敬,但这份恭敬中,却是带着份疏远的。

    让人怎么也无法冲破的疏远。

    还是算了吧……

    湛北辰淡淡一颔首,“父皇身体虚弱,不要说话了,多休息一会吧。”

    “好……”皇帝再度仰躺了回去,望着明黄的帐顶,忽然觉得自己叱咤风云了大半生,很多该抓住的,倒头来都没有抓住……

    ………………………………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关上,也隔绝了身后那道令湛北辰心慌的视线。

    “九哥。”

    突然有人唤了一声。

    湛北辰同时抬眼望去,隔着长长的汉白玉台阶,下面,站了一抹温润如玉的身影。

    湛君卓从容地微笑迎视了回去,“九哥,下来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湛北辰目光一敛,眼底很快闪过了什么情绪。

    随即提着医药箱拾阶而下,走到湛君卓面前站定,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很快一双温凉的手扶住了湛北辰的手臂,微微向上一抬,“九哥不必多礼了,我知道九哥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来这里给父皇看诊,所以就事先等在这里了。”

    湛北辰起身却没有抬眸,人就低垂着视线,“听闻太子殿下最近身体也不是很好,这里太阳这么毒,太子以后还是不要到这里来等着了。”

    湛君卓淡淡扯了下唇角,“不过是一点小病,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过听闻父皇他……”

    他担忧的目光朝着紧闭的宫门方向看了一眼。

    那里守卫森严,连所有伺候的宫太监都只能在这座宫殿的内院活动,不可随意外出。

    皇帝自打病倒一来,整个宫殿里的人所有的生活起居全在这里面。

    外人打探不到一点风声,里面的人也别想把消息传出来。

    所以即便是太子,也只能在范围之外乖乖地等,不能越雷池半步。

    但,有一个却是例外。

    不错,这个人就是每天都会前来给皇帝看诊的湛北辰!

    只有他可以随意出入这里,不受任何限制。

    但他天性冷淡,不喜与人打交道,而且还是天煞孤星……

    谁敢找他打探消息?

    但是偏偏眼前就有一个,准备这么做。

    “父皇没事,很快就会康复,太子殿下不必担心。”湛北辰眼中无波无澜,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别人怎么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别妄想从他的表象上看出一点端倪。

    湛君卓脸色微变,语气却依旧笑意盈盈,“九哥的医术,我自然是信得过的,相信只要有你在父皇身边,父皇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了,我那里还有前些年他们从北武国带回来的千年雪参,一直也没什么用得上的地方,不知道如今父皇是否用得上?”

    湛北辰神色微微一动,“千年雪参?”

    那是出产自严寒的北武国的一种极其珍稀的药材,千金难求,续命良药。

    但……

    “不必了,父皇的身子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不缺药材,太子殿下还是继续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湛君卓微微一讶,但是很快恢复如初,“那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恭送太子殿下。”湛北辰站得笔直,恭恭敬敬。

    千年雪参,的确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圣药,对于现在的皇帝来说,可以说是非常急需的。

    但。

    那是续命良药,一旦湛北辰接受了太子的好意,就等于间接地承认了皇帝现在的状况。

    太子很聪明,连试探都试探得这么滴水不漏。

    不过……

    湛北辰慵懒的眸底划过一抹暗芒,既然太子这么好心地让他知道了还有千年雪参这个东西的存在宫中,那他,自然不会辜负了太子的一番好意……

    ………………………………

    “刚才明明在这里!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高大粗犷的两个男子从小路的两头堵到了一起,结果发现他们一直在追着的那个人竟然不见了。

    不由气急败坏地抱怨了一句!

    另一个环顾了一周,强自镇定,“再找找!应该就在这附近,他又不是长了翅膀,难道还能飞了不成?只要把他抓回去,咱们也不用再在这破地方耗时间了。”

    那个点点头,轻轻一跃而起,跳到了附近的围墙上。

    视线瞬间变得开阔了起来,附近的景物无一不落在眼中。

    “怎么样?”下面的那个已经等不及问了气啦。

    上面那人又一跃而下,摇头,“真他娘的见了鬼了!什么也没看到!现在怎么办?回去跟老大说?”

    “确定刚才那个,就是太子爷吗?”

    “不是他还能是谁?不是他见了我们干嘛要跑?我们在这附近一家转悠好几天了,还以为要空欢喜一场了,这不好不容易他自己又出现了,这次不抓住他,下次我们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抓了!真他娘的晦气!晦气!”

    “好了!在这说这些没用的有个屁用!分头去找吧!附近的人家,挨家挨户地过一遍!”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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